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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八封 致一岁的自己

小屁孩:

今天是2015.12.26晚20.32分。距离“你”跑赢亿万兄弟姐妹一举夺魁过去了30.5年。可相反现实生活让我没觉得“你”是胜利者,有时候倒觉得那些因为脚程更慢落败兄弟姐妹才赢了,他们胜利的避开了这个复杂至极的世界,避开了那些一念成佛一念成害人性不定的人类。可是更倒霉的是“你”胜利夺魁是在1985年,没错就是计划生育定为基本国策的第四年,全国各地各个单位查的最为严重那几年。出生在1986年,那时候抓计划生育就更不得了了。

因为生父生母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他们还养育有一男孩一个女孩,生父又是部队的军人,所以只能偷偷摸摸生“你”而且要做到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被别人举报了,他们就得失去眼前安稳的一切。“你”在生母肚子里舒舒服服住了几个月后,她肚子渐渐地变大了。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怀孕迹象,她用长布将肚子缠了起来,缠得平平的。可终究纸是包不住火的,出生不到一个月就被人举报了,幸好生母提前得到消息把“你”藏起来了,负责查计划生育的人们没有找到“你”。但是那个举报人居然厚颜无耻的找到了生父并告诉他,要么给他一套房子,要么举报到底。

为了不丢掉工作又不想破财,生父答应了一个好心人的请求,她要收养“你”,只要生父给买奶粉就可以了。生父答应了,不过收养“你”这个好心说人话不办人事,她把应该喂“你”吃的奶粉都喂给了她的孩子和自己,还一遍遍去找生父要钱说是买奶粉。在好心人“精心”照顾了“你”两个月后,“你”已经骨瘦如柴,身体各项指标都不正常了。那好心人看“你”情况不太乐观,只好把“你”送了回去,生父生母没办法又把“你”送到了她母亲家里,让老人给养着。可生母的母亲年纪毕竟已经很大了,怎么能照顾得了婴儿。为了不让“你”饿着老是哭闹,老人她就一次性喂给“你”很多奶粉,把“你”的肚子喂得饱饱的,久而久之几个月下来“你”肚子鼓得像是蜘蛛精一样,肚脐眼都鼓出来了(可难看了,这是后来知道要好的我不能接受的好吗?)。

就在全家人被“你”带来的麻烦折磨到精疲力竭之时,另一个好心人突然想到了远在山东的大哥,已经四个女儿的他一直没有儿子,她就回了趟老家把这边家里的情况告诉了她大哥(“你”未来养父),在和“你”未来爷爷也商量了之后,两家人的命运暂时被一个刚出生不久的新生命联系在了一起。没几天好心人和“你”未来爷爷带着两千元人民币回到那个城市把“你”抱到了山东日照一个小山村。

来到这个新家一切都变了,“你”成了这个家里最受欢迎,最炙手可热的宝贝。虽然在非常严格的计划生育期间,因为养父有本事、有钱,就算“你”新家在大队党支部办公室东边都没有人敢到“你”家说一句关于政策的话。“你”的养母是标准的农村妇女,善良、真诚、实在。当她打开包裹“你”的小被子之后,满怀期待的表情被不满取代。只是因为“你”那被别人饥一顿饱一顿喂得鼓鼓胀胀像母蜘蛛精一样的肚子,更因为在千里之外那个城市给“你”睡成扁扁的脑袋。新家的养父是一位手艺超绝的木匠,工作接活接到根本忙不过来,就算县城的人都要等养父把活排开。他人好手艺精,口口相传业务忙到确实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新家里成员还有一位在我眼里巨人一般高大之存在,对“你”呵护备至的爷爷,他做家具的手艺更是炉火纯青,他弟兄十个,人称“木匠老七”,有本事的匠人脾气或许都大一些怪异一些?,更不用说封建思想根深蒂固,想孙子想到不成眠的老人家。家里还有四个姐姐,她们最愿意做的事情就是抢机会抱着、哄着“你”。

到这新家里转眼半年了,一个新的夏天来了。在养母严格管理控制下,“你”那像熟透甜瓜鼓出来头一样的肚脐眼回到了正常水平。那扁扁的脑袋在养母整夜整夜看着“你”自己不睡的情况下,手工微调“整形”变的超圆超圆,像是圆规画出来的一样,这个过程的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因为之前头已经睡扁了,睡觉几分钟就会不自觉习惯性的转到一边,每每如此养母就会轻轻地给“你”把脑袋摆正,久而久之头骨就恢复到刚出生之时一般的圆润了。看到现在的“你”养母很高兴,对自己辛苦受累毫不在意,只是一次次的看着“你”把头发都剃光,那光秃秃的脑袋她和姐姐表示一万分的嫌弃。

为了你养父更是大手笔,除了给了另一个城市的生父生母两千元人民币之外。在那个电风扇还是奢侈品的年代,他毫不心疼的搬回了家一台几十斤重的“金龙”电风扇。因为没有奶水,又怕常吃麦乳精、奶粉营养不够,又买回家了一只生完羊羔带着奶水的山羊。爷爷为了纪念你来到这个家,庆祝他自己有了外孙,在月台下栽下了两颗樱桃树苗。生活环境的改变对不谙世事“你”来说根本就是地狱和天堂的距离。他们对“你”的宠爱无法想象,有一次在养母怀里的“你”被二姐抱了过去,她把“你”正面朝着她脸举了起来。也许是被悬空举起来“你”下意识的以为是娘和姐姐又要让“你”撒尿了,就很配合的开始尿了,姐姐想把“你”还给娘去换衣服洗脸,可是娘制止了二姐,摆了摆手小声对二姐说:“别动,别说话,别吓到他,让他尿完。”就这样姐姐不可思议的让“你”尿了一脸,把撒完尿的“你”还给妈妈,自己才去洗脸换衣服。你就被这么宠溺着慢慢成长着,小屁孩“你”此时此刻不觉得羞愧吗?告诉你,有点过分了,哪怕“你”当时大脑毫无思想活动。

“你”算是有心智较早的孩子吧,因为那时候全村只有两台黑白电视机。淀粉厂长家一台,我们家一台,那些为了能看电视而到我们家的人很多,每天晚上我们家屋子里会坐二十人左右吧,自己带着马札,一排一排的整齐坐着就像现在规划好的的电影院。每天见惯了他们对养父养母的寒暄问候,看多了电视里的各种桥段,“你”心智默默较比同龄的小伙伴更加飞速的成长着。

因为经过了两位“好心”人和生母母亲的精心照料,“你”身体一度非常虚弱,几乎逢流感就必感冒、发烧。去卫生室几乎要一个礼拜一趟,从开始疼到大哭到后来脱了裤子医生随便扎没用多长时间(后来为什么见到针就怕?以后再和你聊)。在养母的精心照料下“你”渐渐长高了一点,只是还很瘦弱。时间走得很快,大家看着越来越可爱的“你”新家里每个人也都很开心,很幸福。

尤其是爷爷,听说他从前总把没孙子的烦恼挂在脸上,“你”来了后完全烟消云散,每天抱着你看一会然后大街上和他的兄弟或是同龄的老人晒晒太阳、树荫底下抽抽烟,每每谈到兴致上山东人那爽朗的笑声能在街上传出很远很远。

此致

敬礼

三十年后的你书于2015·12·27

整理于20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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