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这越离城中似乎比往常更为热闹了,不仅是因为那号称色绝天下的月沉回到了烟波楼楼中,也因为这烟波楼中来了个书生,说书还酒钱。
王寻安似往常一样,两大坛青萝酒下肚之后,便准备开始今天的说书。
“话说这万剑归一的木剑阁,有了小师妹碧落云,就像是冬天有了阳光一样,众多冷面冰霜的小师兄开始有了笑脸,但始终还是无人敢逼着这小姑娘练剑,个个是心中怜爱却也无奈,大多有恨铁不成钢之意。
唯独例外的是那年轻一辈中号称翘楚的剑阁大师兄,齐云霄。
这齐云霄身形俊朗,又经常替掌门行走于世,顶着剑道扛鼎之人的大光环,更是迷倒了天下不知道多少无辜的少女,青年才俊,又何人不喜欢呢。”
书生说到此处,台下听书的公子哥倒是已经猜出了大意,这个人称小齐公子的大师兄便是那唯一能让小师妹练剑的人。
“小齐公子,这书生在说你呢,怕是这越离城中明日又要多了些对公子痴情的女子哩,要是她们知道日思夜想的小齐公子就在我们这烟波楼中,怕是这楼中的房顶都要盖不住咯”专门为小齐公子倒酒的楼中侍女调笑道。
这齐云霄从第一次来这烟波楼距今大约是一年有余了,为了掩饰身份,特意头戴斗笠,这烟波楼主更是特意嘱咐专人侍候,因此知道他身份的人倒也是不多。
不过这齐云霄也是奇怪,来这等地方,不找姑娘,也不听曲,只是静静的坐着,喝完两坛酒就走,也不多做停留,专门侍候他的楼中侍女不经意问起缘故,齐云霄只道是在等人。
“这出落的及其俊美的碧落云,被天阙楼楼主言阙赞叹为,秋水长天色,碧渊云落来。
这诗中大意就是这女子美的可能让那云都要从天上掉下来吧,虽然年纪尚幼,但将来肯定是在那红袖榜中位列前三的。
所以这木剑阁哪能不把这小师妹当作是个宝贝,虽然剑道之上他们稳居前三,可这红袖榜中要是再有木剑阁弟子,那岂不是更锦上添花了。
正因如此,这小师妹更是恃宠而骄,为了逃避练剑,曾一把火把剑阁藏经楼差点是烧了个精光,那让天下练剑之人视若珍宝的诸多秘籍竟然就此化为了灰烬,阁中老人震怒不已,罚她面壁一年,可她又不知如何偷跑了出去,还带走了枯山之中那把无人问津的木剑......”
听到此处,众人皆是扼腕叹息,惋惜的是现在这小师妹不知是身在何处,要是遇见那些强盗又怎么办呀。
唯独面不改色,却还眼含笑意的就是那大师兄小齐公子了:“楼上兄台不知可否下来共饮一碗。”
“共饮是可以,就是不知这酒钱算谁的”书生嬉笑到。
“当然算我的”
“好”说罢,王寻安便一个翻身落到小齐公子的桌前,小齐公子随即便叫侍女再拿几坛酒来,顺便拿个碗来。
“蒙面公子,碗倒是不必了,多上些酒便是了。”
“哈哈哈,好,好”小齐公子说罢抬起一碗酒便先干为敬,也甚是豪爽。王寻安也随即抬起一坛酒便大口的灌起来,嘴里还不住的赞叹道,好酒啊。
“这书是还说不说了,我等想要知道这落云小师妹是去了哪里。”众多酒客这书听到一半倒是不乐意了。
“说书就是为了有钱喝酒,这有酒了还要说个什么书......”这王寻安半坛酒下肚,哪还有心思说个什么书,这一桌的酒今日不喝个精光,又怎对得起他那嗜酒如命的师傅。
“兄台,不知你可知道这小师妹到底是去了哪里。”这小齐公子对师妹的下落颇为在意。
“咦,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这堂堂的小齐公子剑阁大师兄都不知道,我等市井小民能从何得知呢。”王寻安这话顿时让齐云霄起了戒备之心,侍女也是心头一紧,不知是谁泄露了这公子的身份。
“我说小齐公子啊,放开你手里的剑吧,要想隐藏你的身份,把你腰间那块八字木渊牌收起来再说吧。”
这名为八字木渊牌的玉佩,是小齐公子剑道入八段之时,其师赠予他的,从未敢离身。
“兄台果真是好眼力,只是不知兄台是从何处得知我剑阁门人所佩这腰牌的。”
“我师傅告诉我的啊,这剑阁之中,身手在剑道五段以上的皆配此腰牌,公子这腰牌八段竖纹,做工精细,每道竖纹之中又暗藏剑意。放眼这剑阁之中,纵是能人辈出,但能有此造诣者非大师兄莫属咯。”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令师是何方高人,可否一见,不瞒兄台,我奉师命下山,除了处理这越离城中的事务以外,更是要找回小师妹,师妹未曾下山之时,曾说向往这名动天下的烟波楼,说是有机会定要来看看,所以我才在这一等便是一年,但至今仍是音讯全无”
见王寻安一眼便识破他的身份,想来也绝非常人,齐云霄也开门见山道。
“嘿,你这小师妹倒是离经叛道啊,不喜理乐,不爱刀剑,倒是爱这花花世界啊,嗯,我喜欢,我决定了,我要帮你找到她。”
这说书人,性格跳脱,不问缘由便要帮他寻人,齐云霄只好无奈的施了一礼。
“多谢兄台”
“你就不怕我是个骗子?你要是真心要谢我,再来几坛酒便是,闻着酒香,我那师傅就不远咯”
“嘿嘿,乖徒弟,你怎知你师傅我就在这烟波楼中啊”话音未落,只见一男子一把扯掉身上的长衫,又把头上束发的发簪一拔,顿时便露出那把破折扇。
又从怀里掏出那只破茶碗,顺势便往桌前一坐自顾自的倒起酒来:“比伏牛酒着实差了一些,也还将就吧。”
“这就是你想要找的人,我师傅,你姑且问问他可否知道你师妹的下落。”
“敢问前辈......”
“等会儿,先喝酒,这打听事儿呢跟说书一样,这第一个诀窍就是喝酒......掌柜的,再上些好菜来,这两后生都是怪人,光喝酒不吃菜。”
小齐公子客套之余示意侍女换个厢房,毕竟这大堂之中人多眼杂,谈事颇为不妥。这一老一少的两个说书人倒是百无禁忌,只要有酒,去哪都成,哪怕是搬去坟场里面喝也行。
进得包厢,小齐公子倒是显得温和了些许,不似之前那般冷峻,既已被识得身份,那斗笠也就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
“看这脸倒是个练剑的胚子额,比你那师傅强了不少。”老头子满嘴油腻,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老头儿,装什么高人呢,人家都是看你骨骼惊奇,你倒好,是看脸,前几天你要收我为徒,是不是也是看我脸啊。”书生讥讽到。
“错,是看嘴”老头子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嘴是我见过的最生性凉薄的。
“这酒喝的也不少了,不知前辈可否告知我小师妹的下落。”齐云霄倒是有些等不及了,这小师妹已下山一年,至今音讯全无,怎叫他不心急。
“你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老头子慢悠悠的吐出一句,果真是师徒二人。
“不过你要想找你那小师妹吧,你倒是要抓紧时间了,在找她的可不止你一个哦。”
“什么”齐云霄惊讶到。
“木剑”老头子意味深长的吐出两个字。齐云霄确是一头雾水,那把木剑寻常,并未听说有什么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