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皇城不久那些吹吹打打的演乐师便偃旗息鼓,一路颠簸走了两个月终于是到了骠骑大将军楚景明戍守的渡幽城附近。
轿辇停在城外十里的竹林,礼官公孙修文骑在马上远远瞧见有我朝士兵列阵在前面,以为是将军府迎亲的队伍,所以禀告了秦黛黛以后前去交涉。
岂料阵前白袍银甲的少年将军不是楚景明,而是他的副将裴衣。
“末将斗胆,奉将军令来向郡主借一样东西。”
裴衣不为迎亲而来,反倒开门见山的借东西,公孙修文捧着装圣旨的匣子进退两难,只好将圣旨递给副官忍耐住不悦问,“不知骠骑大将军要借什么?”
“将军有令,求借陛下御赐的公主仪仗。”
秦黛黛本来正在轿辇里吃着粳米槐花糕,隐约听到不远处裴衣副将义正言辞的话差点噎到,连忙灌了一大口水。
“放肆!”轿辇外公孙修文怒火冲冠,破口大骂,“既知是御赐之物还敢来借,定南侯这是要藐视天威吗?”
“大人误会,我家将军来借仪仗却有要用。”
裴衣副将言辞恳切的解释,不过一手握着缰绳一手扶刀柄,神情严肃的好像准备随时要过来生抢。
于是公孙大人不出所料的怂了,但怂归怂,毕竟是苦读了十年圣贤书的天子门生,朝廷命官,气节不能下,颜面不能丢,公孙修文蜷在马上瑟瑟发抖的说:“将军这架势难道还想冲撞郡主,硬抢御赐之物不成。”
“末将不敢。”裴副将气势汹汹,持刀握剑,半点没有不敢的样子。
“哼!”公孙修文壮着胆子说:“陛下赐婚,郡主殿下不远万里前来,你家将军不来亲自迎亲也就罢了,竟然还提此僭越之事,你定南侯府,你楚家军眼里可还有半点君威国法!”
轿辇外怕是要打起来了,宫中随行的侍卫挡在礼官前面,随时等着一声令下和对面互砍。
秦黛黛觉得此刻的粳米槐花糕似乎都不软糯了,她拿帕子擦干净手,一手拿着却扇,一手拎着垂地的婚服走出来高高站在轿上低声细语一句,“借。”
幸而此刻竹林里鸦雀无声,所以她这低低的一声格外清晰的传到所有人耳中。
公孙修文据理力争的半天全为了给这位郡主殿下镇场子,现下倒是正主大方的“借”了。
“郡主,此事事关皇家威严,怎可轻借。”公孙修文梗着脖子对秦黛黛说:“况且郡主初入渡幽城,若是随意被一个副将下了颜面,日后入住将军府要如何御下治家。”
“大人心意黛黛感怀于心。”
秦黛黛执着却扇踩着杌凳下来同他说明,“骠骑大将军来借仪仗自有其用,便是陛下亲至也不会干涉,军中素来便宜行事,你我既已至此,又何必拘泥于威严礼仪呢。”
郡主既然不在意,别人也没得话说,公孙修文气的拂袖冷哼,站到一边看着那一群武夫一个个换上送亲队的外袍,拿过礼具乐器,接管了整个送亲队。
副将倒是很贴心的准备了一驾不扎眼的青蓬马车,只可惜车身小到连秦黛黛婚服的下摆都放不开。
他换上礼部的官服,将长刀藏于秦黛黛的轿辇里,然后拱手说:“烦请郡主殿下移步马车,末将会安排人护送您去渡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