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皱起眉头,道:“咱们在这里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按道理,他们也应该赶上了。”
丁奉听了心里也是慌了起来,呐呐地道:“可能他们也是马累了呢......”
沈云盯着他的眼睛,道:“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丁奉呆了一呆,沈云从草地上牵过马,一跃而上,掉转马头道:“咱们不用去猜,看看便知。”
丁奉一把拉住沈云的马缰,急道:“师兄就是想让你走,你这一回去......”
沈云沉声道:“若是当真有事,咱们两个还要不要活?”
丁奉不由得一惊,松了马缰。
沈云双腿用力一夹马身,健马扬蹄便跑,丁奉只得急忙上马,紧紧跟上。
两人回去的速度更快,一路驰来,都没有看见人影,心里越跑越是不安。
再跑的柱香时间,前面隐隐传来兵器的撞击声,偶尔夹杂着几声闷哼。
沈云更急,长吸一口气,手掌在马背上用力一摁,借着奔马的惯力,一个人如同雄鹰翱翔,斜冲而起,利箭般射向前方。
人在空中便已看见有不少人分成几处正在厮杀,一条官道上,前后拉开有数十丈距离。
辛大人一把长枪独身而战,面前的敌人最多,足有二十来个人。
梁蒙在他身后十来丈处,敌人虽然只有两个,看着却已经左支右绌,难以为继。
离沈云最近的便是提邢司林超等人,这几人混身是血,报成一团正在拼命抵抗,面对的敌人也有七,八个,其中一个身手尤为不错,沈云看见时,他正狠狠地将提邢司一个官员砍翻在地。
沈云的怒火腾地一下冒起,身形一落到地,马上又脚下用力,向前贴地而飞,片刻间,几个起落便冲到了林超的战场。
沈云一声不吭冲向那个身手最好的中年人,宝刀早已在手,如同流星划过,直击他的胸口。
沈云人尚在空中时,那个中年人便已瞥见。
沈云疯狗的大名,他早有所耳闻,对沈云决无半点小觑之心,见他来势凶狠,不敢硬接,急忙倒窜避让。
这一避,便注定了结果。
沈云疯狗之名,阎王是体会最深,力弱时尚且奋不顾命,力强时更是绝不饶人。
你若是与他拼死对抗,说不定还能支撑几个回合,等得战友来援,你若是退让,那么此消彼长之下,再无生机。
沈云的长刀如影随形,不论中年人如何闪避,刀尖永远紧贴着中年人的心口。
这退又怎么可能快过进?
果然短短两个呼吸,中年人脚下微微一挫,刀尖立即刺入了心脏。
中年人眼神顿时一暗,身体便已软倒,临死前余光带过,沈云已经抽刀扑向了另外的对手。
唰唰唰紧连着几刀,沈云再斩杀了两人,眼角看见丁奉已然赶到,便弃了此地,直冲向梁蒙处。
沈云胸中虽然愤怒,然而心神依然冷静,对敌之时,也在观察周边,对四周的情况亦是一清二楚。
辛大人虽然面对的敌人最多,也早已是遍体鳞伤,血流满身,但还是及不上梁蒙来的凶险。
梁蒙武功最高,面对的敌人也是最强。
敌方两人都是三十多岁,一着青衣,一着灰袍,两人一样的手拿利剑,不留余地的猛攻梁蒙,这两人梁蒙一对一或许还能斗上一斗,两人齐上,那便绝无胜算了。
战到此时,梁蒙早已是强弩之末,敌人不停地轮番攻击,压的梁蒙真气急剧消耗,勉强继着一口气在支撑,眼见得不消片刻,便再也无力抵挡。
就在这陷之又险的时候,沈云到了。
沈云人尚未到得跟前,便盯上了那个稍强一点的青衣人,此时一到,再无他想,宝刀有如毒蛇吐舌,极速舔向青衣人握剑的手臂。
这一击,聚了沈云全力,当真快如闪电。
青衣人确实了得,腾挪闪避之间,手腕一转,长剑已然换了方向,猛地刺出,叮的一声,堪堪点在了沈云的刀尖上。
两人同时一震,手掌一麻,身影交错而开。
沈云有备而来,青衣人临时应对,却击了个旗鼓相当,怎么说也是沈云落了下风。
然而沈云从来是敌强己愈刚的性子,青衣人越是厉害,他却越是凶猛,身影一荡一拧,又是回身攻来。
青衣人亦是挥剑迎上,两人立时胶着在了一起,叮叮声爆竹炸裂般不绝于耳,顷刻间,便交换了数十招。
不用说,以沈云的疯狂,这数十刀一出,两人身上便布满了伤口,鲜血不停流出。
青衣人面对梁蒙顽强的抵抗,战了这么些时,身上也不过添了几道浅浅的伤口,然而沈云一出手,短短十来息,便是鲜血淋漓。
虽然沈云的伤势更重,青衣人也是不由得心有戚戚。
沈云平时的进攻就不会给自己留着余地,这一场战斗更是死拼到底。
因为沈云心中雪亮,此战己方极为不利。
辛大人力战群敌,自顾不暇,处在了下风,面对敌人波浪一般的攻击,已是摇摇欲坠,坚持不了多长时间,哪怕丁奉及时赶到,怕亦是难以翻盘,最多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林超等人自不必说,能活着就算运气了,想要帮忙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那么唯一能脱身的指望只有是沈云。
沈云不但要赢,还要赢的快。
不然等梁蒙力尽,再也拖不住灰袍人,待得沈云不得不力战两人时,那么所有人的性命都要留在了这里。
敌人既然敢来袭击,就必然做好了全歼的准备,不会留一个活口。
这一点,沈云知道,没有侥幸。
于是沈云的攻势愈发疯狂,根本不顾惜自己的性命,真气汹涌倾泻,绝无一丝保留,留给自己的时间极少,在灰衣人脱身之前,不能击溃对手,那么再多的真气留着也是枉然。
在沈云如此以命换伤的强攻下,任谁也要心慌,青衣人自然也不例外。
又是数十招的对抗,沈云的身上再次增加了不少伤口,这些伤口之中,有两处最甚,一处贯穿了右胸,一处贯穿了腹下。
鲜血在沈云真气的加压下,从这两处伤口飚射而出,甚至溅在了青衣人的衣衫上。
可是任何的付出都是有机会得到回报的。
在挨右胸的这一道重创时,沈云的刀一样划过了青衣人的胸膛。
这一刀带出了凄美的血花,深可见骨,刀尖滑过骨骼,发出了叽的一声,很是让人齿痒。
在挨下腹的这一剑时,沈云的刀一样挑过了青衣人的腰间,一样切割了进去,一样让伤口有如花儿绽放,只不过没有沈云的伤那么恐怖而已。
在满身的伤口上再加上这两道凄厉的伤,让沈云的斗志更加沸腾,让沈云的攻击更加狂野。
却让青衣人如坠冰窖。
青衣人终于怕了。
他很清楚,在他的同伴来援之前,他未必拿的下沈云,拿不下沈云,就意味着他要受更重的伤,甚至有可能丢了性命。
他没有拼命的理由,也没有拼命的勇气。
他不再和沈云抢攻,他开始闪躲,他开始等待同伴的支援。
那么......
以沈云的风格,结局便有了改变的希望。
......
在沈云的血流尽之前,在灰袍人赶到之前。
这命,只能当它是片落在发丝上的尘土。
沈云如此,梁蒙亦是如此。
战况的凶险梁蒙一样清楚,所以他,也在拼命,彻彻底底地拼命。
梁蒙的伤势一样极重,看着随时就要倒下,可是在他顽强的意志下,他总能奇迹般挣扎过来,总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死死挡下灰袍人。
但是他还能再坚持几息?
丁奉有如受了惊的烈马赶到了。
丁奉对全局的判断极为准确。
他是唯一的生力军,他知道的很清楚,辛大人处绝对不能帮,帮了就是陷沈云,梁蒙于死地。
沈云处也是不能帮,因为哪怕两人齐上,短时间内也解决不了青衣人,梁蒙一旦不支,前功尽弃。
所以他选择了对上灰袍人。
在梁蒙一个踉跄软倒在地后,丁奉及时地迎上了敌方现在来说最强的人。
在青衣人不曾崩溃前,他只有死,没有退。
林超四人现在只剩下了两人,一人左手齐腕砍断,一人肚子里还插着把刀,为了防止肠子的滑落,不敢拔出。
而杨翔和另外一个人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林超两人依然前冲,冲向辛大人的战场。
他们奋不顾身,为了辛大人的那一句“全力阻拦”。
己方所有的人都在抢,都在和死神抢时间。
此刻,他们的希望全在沈云身上。
沈云的热血越来越烈,烧的他全身发烫,烧的他双眼通红。
他开始改变战术,拼命的寻找机会,把自己的身体往青衣人的剑锋上撞去,只为了缓上一缓青衣人的速度,可以让手中的刀多饮一点敌人的血。
青衣人惶恐了。
在丁奉迎上灰袍人时,青衣人的心中便有了担心,此刻见得灰袍人左冲右突却摆脱不了丁奉时。
他开始惶恐了。
他不敢再一个人面对沈云。
在他的眼里,沈云已经不是一个人了,而是一个择人而噬的恶鬼。
在沈云又一次把身体往他的剑上撞来时,他一惊之下,长剑本能地“嗤”的一声,急速地插入了沈云的左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