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宏告辞余嫂两人,去打了些米,背在背上,向着刘新家,也是他的家走去。黄昏的余晖越过低矮的屋檐,斜洒在巷子里,拉出的影子很长。
路上的人家已经升起袅袅炊烟。衣衫破旧,满身风尘的汉子迈着或轻松或沉重的步子,向家走去。同样衣衫破旧的孩子在巷子每个角落翘首等着他们的父亲或者亲人。期盼着好吃的,好玩的。看见他们回来,欢呼雀跃的扑上去。不管轻快还是沉重的脚步,总会多几分轻快的迎上去,欢声笑语充盈在低矮破旧的房里,巷里。其实幸福有时候真的很简单,不是吗?
李宏呆立了良久。房子两旁的人家奇怪地看着他,有小孩从门口探出头,歪着脑袋打量着他,揣测的着他。他对着他们笑了笑,重新提不步向家走去!
到家时,他娘已经醒来,正在门口眺望。待见李宏,激动的颤颤巍巍的走过来。李宏笑了,然后也快步的迎上去,大声的叫了声娘!老人眼里瞬间淌下泪水!
李宏扶着老人回去,将米放进米缸。放米时老人跟着;回厨房生活做饭,老人跟着;去老人房里拿肉时,老人跟着;李宏走哪,老人到哪!李宏劝他坐下,她总是摇头,却不说话!眼里满满的慈爱和依恋!
吃饭时老人不停的给李宏夹肉,不停的说:“你看你多瘦,多吃点,多吃点!”
李宏也给老人夹肉,也叫她多吃点。老人还是笑,应一下吃一口。脸上的病色似乎淡了几分!吃完饭,李宏要收拾碗筷,老人不肯,坚持着说这是女人干的活,不能让李宏干。李宏拗不过,只能由着她,只是在旁边看着,怕她摔了。
安排老人洗簌后,陪着老人聊了会,看天色已晚,老人也已困顿。便将老人送回房休息。
“你明天还过来吗?”老人忐忑的问道。
李宏笑着说:“会的,娘在这里,我怎会不过来。您先歇息,我明天再过来!”
老人抓着李宏的衣袖,慢慢的放,慢慢的放。待老人动手后,李宏再次笑着说:“娘,早点休息。我明天肯定来看你!”
老人闭上眼睛,一会又睁开:“你一定要过来!”
李宏应了一声好。然后转身吹熄了没有灯,转身走开。灯熄瞬间,老人睁开眼睛,朝黑暗中努力看着,竖起耳朵听着。其实黑暗中什么也看不到,但她还是努力看着。直到再没有听到脚步声,才隐约传出哭声。哭声里带着呢喃,似乎是:新儿,你安息吧,我又有个儿子了,他说他替你照顾我呢!你安息吧!
李宏回到军营洗簌后,写了些东西,放好后没有多久,营地的声息渐息。他小旗的新兵还没有补充,一个人在空荡荡的营房,瞪着眼睛看了很久,很久才睡去!
第二天,营房的号子响起时,李宏便起床,天边才露一丝鱼肚白。洗簌后,李宏便去找杨叔,跟杨叔说了余嫂的事情。得知老鬼头家族过分要求后,杨叔大骂老鬼头家族见利忘义听到老鬼头二哥和九弟带着地痞过去,面对地痞对余嫂动手动脚冷眼旁观时,大骂这些人禽兽不如!听到李宏打跑这些人后,拍着李宏肩膀说打得好,打得好!当听到李宏认刘新母亲为娘时以及为余嫂和余明谋出路时,杨叔深深的看了李宏一眼!
“我果然没有救错你,也没有看错你,不枉我叫你读书认字啊!果然是个好孩子!哈哈,当浮一大白啊!”杨叔高兴的说道,仿佛看到了自己儿侄有成一般!
“叔过奖了,没有他们俩个,我已经躺坟里了,我只是想把他们的恩情还给他们家人一点而已。他们的恩情,我怕是永远也还不清了!”李宏叹了口气说。
杨叔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他说:“战场上,生生死死,没有定数。所以你也不必要太过愧疚。要是你在那种情况下也会做出一样的事情的。”
“对了,老鬼头家族的事情,你想怎么解决?解决不好也是个麻烦!”杨叔有些担忧的说。
李宏笑了下说:“杨叔,我已经想好了,我想让关把总帮忙跟那些个地痞说下,如果关把总肯帮忙。地痞哪里倒不会再生枝节。老鬼头家族的事情好解决,见官便是了。按照神武律例,他们得不到什么的。”
“所以我现在找你就是要你帮我和关把总牵个线,见个面。”李宏看着杨叔带着央求说。
杨叔笑着说:“你啊,这个还跟我客气。见关把总不难,我出面,关把总总还给我这个面子的。毕竟我救过他儿子命!”
李宏忙对杨叔说谢谢。随后又对杨叔说:“杨叔,这个事情我还是想我和关把总先谈,他如果不答应。你再帮忙出面!”
杨叔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看样子你有把握啊?”
李宏笑了笑说:“没有什么把握,就是想自己试试。谈不妥了,不是还有叔在么?”
杨叔说了声好。然后带李宏去见关把总。侍卫通传后,杨叔和李宏进入了吴把总的居所。这是一栋两进的房子,3间卧房,一个厨房,一个客厅。见到关把总的时候,他正在吃早餐。
关把总素有爱兵之称,对下属挺好,和士兵同甘共苦,共同训练。所以深得下面的人的爱戴,且关把总对底下士兵克扣甚少,更加得到了下面士兵的拥护。所以永明县里,兵力最强,最能战的就是关把总这帮兵。令出则行,令停而止!梁千总对其极为倚重。
关把总看见杨叔和李宏进来,从凳子上站起,声音洪亮却让人感觉到欢迎的味道。李宏以前也见过多次关把总,但是基本没有交谈!一个把总也不会无缘无故的跟一个小兵搭话。要不是杨叔,估计李宏要见关把总还是有一点难度的。不管多平易见人的上官,都是有他的谱在!
杨叔和关把总打招呼的时候,李宏在身后细细打量着关把总,30来岁,身高一米八左右,腰圆臂长,面色竣黑,方脸,颌下胡子剃的干干净净,给人以豪爽的感觉。
杨叔和关把总寒暄完,然后说是李宏要见他的时候,他脸上的诧异一闪而过。打量了下这个似乎二十左右,一米七多的个子,左腿走路有点瘸,应该是伤势没有痊愈。面白,长相不同于一般官兵的粗旷,可以说是秀气,如书生。
打量同时关把总爽朗的说道:“红叶林一战,我对吴把总和你们的勇猛甚是敬佩啊,能在喀山部落精兵强将下,硬是拼完了接近一倍多的敌人,还是在喀山部落派了5个骑兵的情况下,厉害!佩服!”
关把总一开口,感觉就把距离拉进了很多。李宏感受着他的话,眼睛也红了!
“多谢关把总的夸奖,要是他们遇上关把总,肯定是喀山全军覆没,而把总损伤不大。绝对不像我们惨胜啊!”李宏低头,伤感的说道。
关把总听了眼中闪着自信,哈哈一笑说:“你把我看的太厉害了!以喀山有心算无心。人数绝对劣势下,什么的结果都是正常的,对了,杨神医说你找我?”
李宏低着头说:“是的,有个小事恳求您帮忙!”
“哦,”关把总审慎地说道:“你且说说,看我能否帮上忙!”
“我想单独和关把总说,不知道关把总是否应允?”李宏看着关把总说。
关把总脸上的猜疑之色更重,不知道李宏是要和他说什么事情。想了想,还是点头同意了。
李宏看了看杨叔,然后对杨叔说:“杨叔,我想单独和关把总谈谈,你介意吗?”
杨叔虽然也疑惑,但是还是点了点头。走到门口,留他二人独处。
关把总目光疑惑的看着李宏,却没有问,静待李宏开口。
李宏随后便将老鬼头,余嫂遭遇的事情和关把总重新说了一遍。关把总听到坊间地痞竟然去帮人欺压牺牲战士之家人,义愤填膺,大骂地痞无耻,欺我军中无人!同时大赞李宏的仗义,不愧为军中男儿本色!
李宏口称过奖。随后又对关把总说:“其孤儿寡母生活不易,但好在余氏烧得一手好菜,为使后续生计不愁,余氏便要我一起想要开个饭馆营生,这是我们定的一份契约,关把总帮忙看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可以帮忙签字,做个证人。”
关把总疑惑的拿起契约看下去。当看到,关镇山占股两成时,目光顿住。抬头看着李宏,审视意味更重,还带着浓浓不解。
李宏也看着关把总,目光没有躲避。坦然的说道:“贵公子年少英才,颇通商道,我们早有耳闻,所以我们要求贵公子对饭馆进行商业指导,规划经营之道,此二成干股,为贵公子应得。”
关把总拿着契约,斟酌再三,
“此事当真?吾儿驽钝,怕带偏了你们的经营方略。”
“绝无可能,我们已经商议过,贵公子不需要出面,只需要暗中指导即可。所以不影响贵公子功名前途!且我身家尽在其中,绝不是儿戏之言!”李宏肯定的说道!
关把总听完后再看向李宏,李宏用力点头!随后关把总笑了笑,“李兄弟果然少年英杰,不但仁义,且做事豪爽,既蒙看得起小儿,那我就当这个保人了!”
说完两人都是笑了起来。关把总为李宏倒了杯水,两人端起茶水,碰了一下。一口而干。多年以后,关把总每每想起这份契约,无比自豪,他对儿孙常说起这个事情,这是他人生做的最正确的一份投资!
李宏和杨叔告辞出门。李宏对杨叔说事情已经解决,他说服了关把总帮忙。
杨叔心头也松了一口气。倒也没有问是如何说服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方式,事情解决就好了,何必问过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