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斌正欲叫仆人送上饭菜,结果在门外等候的仆人敲了敲门,大声在门外叫喊“老爷老爷,老爷老爷”,听语气十分焦急。
耿斌不慌不忙的开了门,神情镇定,仆人看了耿斌淡定的样子,也把表面上的急切暂时压了下去,但说话语气仍旧有点儿急:“老爷,府外有三位官差来找您,您看……”
“官差?”耿斌微微皱眉,想着怎么就有官差上门了呢?自己也没做什么违法犯禁的事啊。
“嗯…”想到中午时发生的事,他也就释然了,毕竟死了三个人,虽然都是不入流的泼皮流氓,若是在其他的郡县,估计估计官差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权当没看见,可这是咸阳啊,天子脚下,还一下子死了三个人,这就不由得咸阳郡尉心急,而且耿斌也是没有任何遮掩光明正大的离开,自然是会被不少有心的百姓记住从而让官差这么快就找到他的住所来。
“反正又不是我杀人,官差来了也不怕。”本着平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的镇定心态,耿斌不急不缓的走到宅院大门,就看到三位带刀的皂衣官差,表情看不出喜怒。
“你就是耿斌吧?”一稍微年长表情威严的官差问道。
“是,几位官爷深夜来此有何贵干?”
耿斌不卑不亢的应对着,尽显读书人风骨。
三位官差看着耿斌没有一般读书人的张扬,更没有老百姓见到官差的紧张不安和谄媚,心中不由赞叹,可是样子还是要做的,冷冷说道:“今日午时你是否在街上目睹了命案的发生?”
“是的,全程我都在。”耿斌淡淡说道。
“既如此,你就和我们走一趟,回衙门里交代清楚事情经过。”
三位官差其实早已经问过其他在场人员,大致清楚了案件的经过,知道耿斌不是凶手,而真正的凶手……太多了,实在不知道抓谁,法不责众,于是只能让主要的参与者耿斌回衙门仔仔细细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个清楚,这样也好对上面有个交代。
“可以,但是请允我跟我家仆人交代一番,请三位官爷稍等片刻。”
耿斌听到三位官差是来请他回去交代事情经过,并不是把他定义为凶手而来抓捕他,心中安定,只不过自古进了府衙很多时候都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额外变化,还是要布置一番,给自己增加底气。
耿斌进宅对今早的年轻仆人招招手,让他过来,嘱咐道:“若是我明日还不能回来,你就去扶苏公子府或者蒙恬将军府,就说是耿斌府上仆人,就把今晚的情形跟他们说清楚,你明白了吗?”
末了,耿斌重重的拍了他的肩膀,认真严肃的问道。
那位年轻仆人实在想不到自家老爷居然有如此通天关系,和始皇陛下长子扶苏公子以及大秦重臣蒙恬将军相识,看起来相交匪浅,不然也不会让自己去这二人府上。
稍微被惊得发呆了一下,然后赶紧回过神来,连声应道:“我知道了老爷,老爷洪福齐天,肯定不会有事的。”
“这也只是以防万一,说不定明早我就回来了,不用太担心。”
耿斌笑道,年轻仆人看着自家老爷胸有成竹的笑容,再加上深厚的关系,心中也是无比放心,也笑着连连应是。
既然后路留有了,耿斌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出门和三位官差向府衙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街头黑暗里。
“各位官爷,我想你们也清楚今天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再传我去府衙实在没有必要。”
走在街上,被三位官差簇拥着,而这三位都绷着个脸,一声不吭,街上也是静悄悄的,偶有巡逻的禁卫军经过,没有树木草丛,虫鸣之声也是没有,耿斌见气氛比较凝重,出言打破宁静,顺带想要从几位官差嘴里套出点有用的信息。
“耿先生,我等也是按律行事,这都是府衙里的一般流程,请你回去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你不用担心。”
三位官差听到耿斌的话后各自相视一眼,然后年长的官差似乎也看出了耿斌的用意,表情变得柔和一些,淡淡说道。
“有劳官爷相告。”
耿斌谢过之后,众人不再说话,闷头向府衙走去。
四人也没走多久,就走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咸阳府衙。
府衙大门在两旁的灯笼微弱烛光下像是噬人的巨嘴,森严可怕,三位官差带着耿斌拾阶而上熟练的打开大门,径直走进府衙七转八绕的把耿斌带到一间屋子,里面散乱的放着刑具,锈迹斑斑,血迹驳驳,扑鼻而来的是浓烈的血腥味。
三个官差把耿斌带到面对门而坐的审讯凳子上,向着靠近门口的一位头发花白眼神凶狠面容阴鸷的中年男子施礼,说道:“主簿,耿斌带到。”
被官差称作主簿的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说道:“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官差连忙应是推门而出,轻轻掩上了门,屋子里面,就只剩下耿斌和主簿。
主簿先是用犀利的目光上下打量耿斌,见其毫不畏惧风度得当,暗中点了点头,冷冷问道:“你可是耿斌?”
“是。”
“今日午时你可曾与西二街与肖障、灞扈、漫衡发生争斗?”
“今日午时我的确是与三人发生争斗过,但我不知他们叫甚名字,只知有一人穿玄衣,一人褐衣,三人皆是身强体壮之辈。”
“你是因何缘由与这三人起了争斗?”
“草民午时时在街上闲来无事靠一旁行走,并不阻拦到人,可却迎面……于是,草民为求自保,只好出手,还望大人明察。”
耿斌把中午发生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的向主簿交待清楚,主簿举手间在竹简上把耿斌所说一一记下。
“那……最后三人是怎么身亡的?”
终于是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主簿死死盯着耿斌双眼,想要判断出耿斌接下来说的话是真是假。
“那玄衣汉子明里向我求饶,暗地里却从怀中掏出匕首欲要取我性命,被我识破,反手夺了过来折断,而后其不知缘由的癫狂,使尖锐架子将其三弟杀死,百姓恐慌,慌乱而散,将玄衣、褐衣二人践踏至死。”
主簿将最后一个字写完,心中毫无波澜,因为这份口供与在场目睹百姓所说出入不大,这三个汉子的死与耿斌关联不大,现场也的确发现了被折断的匕首。
主簿眉毛一挑,饶有兴趣说道:“你真能把匕首折断?那你折断一次给我看看。”
不等耿斌出声,就从一旁拿起一把匕首,起身交与耿斌,往后退了几步,兴致勃勃的准备看耿斌表演。
耿斌也不多说,抓起匕首,双手用力。
“断”
匕首应声而断,主簿心中略微震惊:这耿斌看起来就是个温润君子,谁曾想还有如此神力,当真是应了他的名,文武双全。
把断了的匕首残片放于主簿用于记录口供的案桌上,转过身来看着主簿,说:“不知主簿大人还有何事?”
“已经无事了,你可以走了。”主簿回复了之前的冷冰冰的表情,淡淡说道。
“那草民就告退了。”
拱手施礼,耿斌走到门口就要开门走出,就听到背后传来主簿冷冷的声音:“听闻死去这三人与丞相有些瓜葛。”
耿斌止住脚步,回首看向主簿。
“大人此话何意?”
耿斌眯着眼,心中在不停盘算。
过了一会儿,主簿仍旧只是整理案卷,并不回应,就像是耿斌在自言自语一般。
耿斌拱手施礼,缓缓退出屋子,关上门一刻,主簿顿住整理动作,侧了侧头瞥了一眼身后,眼神中透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