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承哲赶到玉龙潭的时候看到黎樱手里拿着石头作势要掷向勤王妃等人,下人们见状硬着头皮挡在主子身前。
“大胆,竟敢对勤王妃无礼!”
“管你什么勤王妃,快王妃的,妨碍老子救人,就算天王老子的面子都不给。”
黎樱的脚边躺着两个人,赫然是杏儿和勤王世子金子轩……此时两人一动不动,生气全无。
“你们别再烦老子,老子手上的石头可没长眼睛。”黎樱瞪着这伙人,凶狠冷厉的样子与平时判若两人。
刚才好不容易将金子轩从水潭中救起来,正在对他进行人工呼吸的时候,勤王妃便带着人出现了。
见状,先是一顿呼天抢地的嚎哭。
黎樱没时间追究,救人本来就是争分夺秒的事情。
将金子轩的身体放平使他仰躺,一手放在他的前额,用拇指和食指捏住他的鼻孔,然后深吸一口气,嘴对嘴朝金子轩口中吹气,直到胸廓抬起,停止吹气,并放松捏住鼻孔的手,将脸转向一旁,用耳听有否气流呼出……
未穿越前,她曾经上过相关的救生员课程,但当时施救的对象是假人,并且身边有导师不停地做出指导,而今天这般真枪实弹的演示还是第一次。
照她的估计,金子轩溺水的时间超过了十分钟之久,捞上来的时候已经心跳全无,瞳孔放大,身体冰凉。
黎樱不愿意就此放弃,在人类历史上,心跳消失脉搏停跳很久却被人救回来的例子不在少数,既然她已经出手管了这件事情,那么就会尽最大的努力将金子轩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勤王妃等人似乎是被她一系列的动作给惊住了,脸上的表情好像中风了似的,眼睛瞪得老大,下巴都几乎要掉到地上。
“她……她他,她在做什么?”
见黎樱一会儿跟金子轩“亲嘴”一会儿用力按他的胸口,一会儿又将耳朵贴在他的口鼻处,周而复始……忙碌却有条不紊地重复做着这一套的动作。
“妾身看不懂……”
“小的也不知道。”
“看着似乎是在救人。”
“有见过这样救人的吗?”
勤王妃的脸色变了一变:“你们还呆着做什么,赶紧将世子送去医馆!”
接下来便发生了元承哲看到的这一幕。
黎樱在正头痛万分,突然见到元承哲带着周琼匆匆赶到,在离她不远不近的桃树边站定,目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你!呆在那儿干嘛?快点过来帮我啊!”
她是真急,眼看着快过了抢救的最佳时间,管他元承哲是谁,管他什么尊卑有别,急起来她哪里还能顾得上那么多。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都落到了元承哲的身上。
元承哲是谁啊!?天盛国最年轻最傲娇的大将军,走到哪里都有着无数粉丝对着他尖叫簇拥的大明星。
所以……一个小丫头竟敢对他这么呼呼呵呵的,不是找死是什么?
众人十分期待看到高贵冷艳的元大将军将那瘦小的丫头一脚踢到水里的画面,或者是抓起她的脖子直接用个异常优美的姿势扔出去。
好像扔标枪或者铅球似的。
然后看着黎樱那小鸡仔似的身板在空中左三圈右三圈翻转之后,再自由落体……
“嘭——”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只不过这一切却完全没有发生。
此时,他的目光正定定地落在黎樱身上,那双眸子比海深,比墨黑,瞳孔里头映出黎樱小小的身影。除此之外,仿佛其他的一切都与他无关,神情一如既往地冷淡疏离,看不出他此时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
众人看到他一言不发地朝黎樱走了过去,纷纷露出见了鬼似的神情。
“你做什么?”他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我要救他。”黎樱说:“你帮我挡着那帮人,不要让他们来烦我。”
黎樱仰起脸,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两道秀气的眉头轻轻皱着,神情七分认真三分郑重,巴掌大的小脸上沁着一层水珠,分不清楚是潭水还是汗水,因为刚才紧张忙碌的关系,此时她的双颊带了一层淡淡的红晕。全身都湿透了,薄薄的衣服贴在她的身上……
太瘦,没什么曲线。
她看他的目光显得有些凝重,一心只想将金子轩救回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刚才对元承哲的态度有什么问题,也没有发现某人高大挺拔的身躯将自己完全遮挡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对望着。
元承哲从黎樱的目光中读出她在说:“帮我,信我!我必竭尽全力。”
他眨了一下眼睛,看向躺在地上的金子轩。
黎樱明白某人已经答应帮她,扔掉手中的石头,转头对金子轩展开了施救。
某男看着黎樱嘴对嘴朝金子轩吹气,尊华潋绝的面孔突地沉了下来,黑压压的好像堆满了乌云似的,想要出言阻止,但见黎樱认真庄重的样子,或许为了维持大局,嘴角动了动却并未出声阻止。
其实黎樱在救林冬瓜的时候曾经用过人工呼吸,但当时是通过芦苇管朝他的胸腔吹气,没有直接肉碰肉的碰触。
事后,黎樱跟他说:“那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好么?”
某人白了她一眼:“却也是个男的,只此一回,下不为例。”
黎樱说:“好,下次你来。”
他闷了一闷,须臾,斜斜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幽幽道:“本将军只救你。”
这是后话,说回当前。
“元大将军!你这是做什么?子轩生命垂危,应该马上送医馆才是。”勤王妃终于回过神来,跟她身后的几个勤王妃子们交换了一下眼色出声质问起来。元承哲的突然出现,已经让他们深感意外。更加没想到黎樱这样没大没小地对他说话,元承哲非但不生气,反而还帮着她不让他们接近。
勤王妃等人七嘴八舌地声讨,元承哲一味只是用凉凉的目光回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金子轩却依旧没有一点生还的迹象,黎樱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凉下去。
“小正太……阿星……加油啊,你一定要活过来,求求你加油,呼吸!快点呼吸!求你了!TMD的快点呼吸啊——”双手一下下地按着金子轩小小的胸腔,逐渐绝望的感觉让她开始有些歇斯底里。
“求求你,快点呼吸啊——”
“咳——咳咳咳——”金子轩的四肢猛地抽动了一下,突然之间剧烈地咳嗽起来。
黎樱发出一声尖叫,是狂喜,也是一种宣泄。
“TMD,你个死正太,终于活过来了。”她瘫坐在地上看着在地上蠕动的金子轩,一边哭一边笑。
金子轩咧着嘴巴嚎哭着,他还太小,并不知道黎樱刚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只记得他被杏儿扔下水的时候害怕到了极点……
夜里
小正太受惊过度加上在冷水中浸泡了太长的时间,发起了高烧。
毕竟是勤王唯一的子嗣,因此他差点溺水而亡的事情惊动了皇帝。
杏儿死了,金子轩只是个三四岁的孩子,当皇帝问他怎么掉到水里的时候,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杏儿把我的船扔到水里了,我让她去捡,她把我扔下水了……呜呜呜……”
“杏儿说我必须死,不然她就会死的……”
站在床边勤王妃叹了口气,用手绢擦了擦眼角,显得忧心忡忡:“可怜的轩儿,怕是吓坏了,这般语无伦次的。”
皇帝摸了摸金子轩的额头,发现他的身体滚烫滚烫。对于从小便少见的皇帝,金子轩本身就没有亲近感,自从受了惊吓之后,对不熟的人更加抗拒。就连生母和奶娘都无法让他从哭闹中安静下来。
“黎樱——我要黎樱——”最后,他终于想起了那个名字,这个女子莫名地让他有安全感。
皇帝的双眸眯了一眯:“黎樱?”
“是……是元大将军身边的侍女,今天倒是亏了她救了轩儿一命。”
皇帝轻轻地“唔”了一声,他想起来了,那个看着瘦小而孱弱,看着丝毫不起眼,却莫名让他在脑海中留有些印象的小女子。
“救了世子,立下了大功,照理该赏!传朕口谕,让她即刻前来见朕。”
“阿嚏——阿嚏——”
黎樱连续打了几个喷嚏,揉了揉发红的鼻子,闷闷道:“真受不了,谁这么想我?”
“自然是元大将军。”青莲用棉布帮她擦拭着长长的头发。
她匆匆赶到玉龙潭的时候,现场一片混乱,杏儿死了,金子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下气,勤王妃等人又哭又叫。
黎樱浑身湿透,站在元承哲的身边,目光凉凉地看着这一切,那眸底有猜疑,有痛惜,有愤怒……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累,身体微微地发着抖。
而元大将军的目光却一直落在黎樱的身上,见状脱下身上的外袍披在了她的身上。
“黎樱,元大将军是真心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