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八月艳阳天,热浪翻涌的当夏。
麇城主街道上行人稀少,多是赶着回家避暑去了。
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抬手抹了把脸,将一手的汗水甩去,嘀咕了句:“这鬼天气!”
小贩刚嘀咕完,一辆形容华贵的马车就停在了小摊前,笼下一大片阴影。一个侍女模样的清丽女子步下马车,将足足一两银子给了小贩:“小哥,要两串糖葫芦。”
小贩盯着那一两银子眼都直了,心知这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姐,“诶”了几声,挑了两串品相最好的糖葫芦,忙递过去。
“谢了。”熙春朝小贩轻笑道,转而回到马车中,递给正瘫坐着的白衣姑娘,声调带着些调侃的意味,“郡君”二字拉得老长:“您这小馋猫,糖葫芦来啦。”
马车内除熙春外,还有另一侍女拂冬,及熙春口中的“郡君”。
“郡君”斜倚在软垫上,面朝马车顶,脸上随便盖着本游记。“糖葫芦”仨字飘进耳朵,当即惊坐起来:“馋死我了。”
拂冬无奈的看着她家郡君,她家郡君总是这般,总有些不同于寻常闺秀的做派,吃喝玩乐样样在行,果真是京城出了名的女纨绔。
不等顾祈细细品完口中的糖葫芦,就听马夫“吁——”了一长声:“郡君,晏府到了。”
顾祈动作一顿,快速咬掉最后一颗糖葫芦,伸了伸懒腰,一手撩开车帘下了马车。
晏府门前,早已站立了一些人。
顾祈亲热的上前向为首的老妇人见了礼:“天气炎热,怎好叫外祖母在外等候。”
老妇人笑得慈祥:“老身还不是见郡君要来高兴的吗。”
顾祈搂住她胳膊:“外祖母怎的叫我郡君?”
老妇人随即笑得更开了些,“好好好,祈儿,祈儿。”
站在老妇人身旁的紫衣女子掩唇浅笑:“几年不见,祈儿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顾祈也笑道:“大姨母也瞧着比几年前越发年轻啦。”
晏芃虚空点她一下,被她哄得开心:“就你会耍嘴皮子,外头炎热,你二姨母特地备了消暑的绿豆羹,咱进去说吧。”
一大群人于是又呼啦啦的进去了。
晏家是顾祈的外祖家,外祖父曾是赫赫有名的威武将军,后来在行军途中离世,晏家便隐退回了麋城。
现如今晏家老年一辈仅剩晏老夫人,晏老夫人育有三女一子,分别是长女晏芃,次女晏芙,已过世的小女——顾祈的母亲晏茗,及小儿晏江。除却这些嫡子,还有晏老将军妾室留下的庶子共二男一女,不过早早分家不在这儿了。
而年轻一辈……顾祈记得晏芃育有一女一男,晏芙无子,晏江育有对双生子。
众人说说笑笑间已经入了正厅,晏芙正好后脚间过来,招呼了婢女拿来绿豆羹。
和美艳的晏芃不同,晏芙生得姣花照水,小妹晏茗又是另一番姿采,当真是应了当年盛行的那句“娶妻当娶晏家女”。
晏芙坐到顾祈身旁,拉过她手关切道:“祈儿瘦了许多,日后可要多到晏府走动走动,二姨母好好给你补补。”
顾祈刚想应声,不知怎的就听见坐在上首的晏老夫人冷哼一声,凝眉道:“你有这闲工夫,还不如趁早要个孩子更让人省心一些。”
晏芙似是被戳到痛处,掩在袖子下的手轻轻一颤,轻叹道:“劳母亲挂心了。”
顾祈早早听闻,外祖母同二姨母有些不睦。
见气氛不恰,晏江忙出来打圆场:“母亲,今日祈儿来,咱就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来来来,这绿豆羹着实不错,大家快尝尝,尝尝。”
大家伙便又说说笑笑揭过了这一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