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故作镇定,站好后微微低下头,眼睛紧张不已的盯着服摆底边的刺绣,清凄暗淡,真是像极了我现在无比卑微的境地。
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抬手用丝绢掩住口鼻,哑声道:
“皇上政务繁忙,想是已经劳累不已,不如还是早些回去歇息着吧,臣妾近期身体不适,实在是恐扰了龙体安康。臣妾有罪,扫了皇上兴致。”
那家伙估计也没什么理由待着了,环顾四周道:
“贵人既是身体不适,住这清梨宫未免是委屈了些,择日你搬到凝娴宫去吧,朕也放心些。”
我窒息了,一时间不知道是福是祸。
清梨宫的一言难尽我这段日子当然是见识到了,能搬个好住处当然再好不过。
只是凝娴宫旁边有一个大大的赏花园,平日里都是些嫔妃在那徘徊散心,人多是非多。
我一个还未侍寝的小小贵人,现在又“染了风寒“,住那去简直是吸引旁人诟病。
我又没办法拒绝圣意,只好推辞一下:
“臣妾素来喜静,住这挺合适的。劳烦皇上费心了。”
他似乎不是很喜欢这套说辞,开口道:
“朕的一番心意你就不要推辞了,明日你便搬去吧,朕会命晴妃差遣几个得力的太监运东西。”
那还真是谢谢你了,让晴妃那个有名的难缠鬼派人帮我。
事已至此,我曲身行礼道:
“多谢皇上恩典。”
皇狗贼拂了拂手,抛下一句“那朕先走了”,转身离开。
我如释重负,按耐着有些激动的心情应道:
“恭送皇上。”
不出一会儿,门外又传出那道悠长浑厚的声音:
“皇上起驾---”
我慢慢地起身,采荷扶着我坐到内寝床边。
“小姐,我们明天就可以去凝娴宫住着了!听说那旁边有一个特别大的赏花园,咱们来了这么长时间,都还没见过赏花园是什么样的呢。”
这傻丫头。
待在宫里也有些日子了,却还是没吃够亏,心思单纯的要命。
我让采荷把门帘拉上了,坐到我旁边来。
她拂了拂衣服,轻轻坐下。
“采荷,你我自幼一同长大,我在这宫中怕是只有你才能真正相信,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小姐你说,怎么了?”
“宫中人多眼杂,今后言行举止要小心翼翼,与人交谈也一定要字字斟酌,出口谨慎。”
我顿了顿,压声道:“这几日想必你也看见了,咱们无依无靠独行宫中,免不了吃些亏,这是小事。
凝娴宫受宠的嫔妃众多,我们此去若是不慎出了什么差错,你我小命不保不说,我爹恐怕在朝延上也要受牵连。
所以万事要慎之又慎,明白了吗?”
采荷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我记住了,小姐放心。”
她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眼睛里流露出的迟疑一闪而过,被我捕捉住。
我太了解采荷了,了解到几乎能猜到她要说些什么。
“你有要问的便问吧,这里没有旁人,小声些便是。”
这下她没有犹豫,脱口道:
“可是小姐,你明明没有染上风寒,为什么要对皇上说你身体不适呢?秀女们天天都在巴望着侍寝承蒙皇恩,而且在宫中越受宠地位越高,为什么小姐你却不愿意啊?”
我缓言道:“采荷,你不知道。
宫中你我无依无靠,地位几乎可以任人踩欺,一旦做了受宠的第一人,就会被无数双眼睛盯上,你想好该作何应对了吗?
今日皇上突然来这清梨宫,是你我都不曾想到过的。这只是我们意料之外的第一件事情,往后会更多。
现在我还未侍寝,就被皇上恩赐搬去凝娴宫,这不一定是福。那里眼线比这还多,嫔妃们比贵人们更捉摸不透,所以我才推辞,才让你千万要小心,要谨言慎行。”
我握住采荷的手。
采荷比我小两岁,还未到出嫁的年龄,如今却要跟着我一起在宫中心惊胆战。
采荷不傻,听懂了我说的话,回握住我的手:
“小姐您放心,采荷定不让小姐失望,不给小姐拖后腿。”
我拍拍她的手背,轻轻闭了闭眼道,
“今儿的事折腾一晚上我也累了,你准备准备,伺候我洗漱休息吧。”
谁知道明天又会有什么等着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