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君断断续续的说完往事,余骆和蔓青青还久久未能消化过来这巨大的信息量。老太君望着蔓青青,一脸慈祥道:“你可知奶奶怎么认出你的?其实啊,刚见到你老身就有了八成把握,你看看你下巴下面那小小的烙印,那是胎记,还有你的这眼睛,和小时候那灵光劲儿可差不多呢,再有就是你的模样,像极了你娘!”
“您?您说的都是真的?”蔓青青开口道,此刻其实她已经信了九分,虽然这些她从未听娘讲过,但是知道她从前叫杨天的人,世间能有几人呢?她依稀记得小时候,娘告诉她,她叫李天儿,后来才随着母亲改为蔓青青。
“当然是真的,孩子。”老太君轻抚着蔓青青的手背。
纵然知道眼前这老夫人和自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毕竟十八年来素未谋面,蔓青青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自处。
“对了丫头,你爹你娘呢?”
蔓青青咬着下唇道:“我从来没见过我爹,每次问我娘,我爹在哪里,我娘总是说,爹在很远的地方,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根本没有爹,从我记事起,我娘一直就身体不好,娘亲她,娘亲她前年春分,就走了。”
望着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哭成泪人的蔓青青,老太君连忙起身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也跟着哭道:“可怜的孩子,苦命的天儿啊!”
这一哭,就到了夜深时分,直到青青睡下去,老太君才拉着余骆往外走,余骆不等老太君开口,就一五一十将蔓青青的事告诉了老太君。
老太君长叹了一口气,“谨言,你若是真的喜欢青青,她也愿意,奶奶不会阻拦,你爹更不会阻拦,若不是担心你爹分心,现在前线战事吃紧,奶奶现在就书信告诉你爹青青的事。”
“奶奶,孙儿明白。”
“你这兔崽子,你若是敢欺负青青,奶奶定饶不了你!”
余骆只得尴尬的回应,他可不是之前的杨谨言了,杨老太君记忆中那个纨绔的孙子,已经彻底脱胎换骨了,自然不会像老太君想的那样。
杨老太君又拉着余骆嘱咐了半天,才放余骆离开。余骆躺在床上,早已是疲倦不堪,今天发生了那么多事,让他着实有些累了,不一会儿就已入梦。
梦境中,余骆梦见他和蔓青青喜结连理,洞房花烛夜,也是在现在睡着的这个房间,他掀青青的盖头,美人如画……
同样是深夜,有的人睡的很安稳,有的人却夜不能寐。比如李术,还沉浸在加入二皇子核心圈的喜悦当中,幻想自己再去醉仙楼,什么张布之流,只能给自己镇茶倒水。
太子却是正在东宫,紧绷着一张脸,他窜紧拳头,他万万没想到,杨谨言平日一副混死等死的纨绔样子竟是伪装,也暗恨自己识人不明,未能早早收入麾下,还直直将杨谨言推到了老二的阵营,更重要的是,今天裂云掌已经向他请辞,虽然他今天口口声声称呼裂云掌为仆人,但实则不然,裂云掌是他花重金聘请的供奉,今日之事事前已经知会了裂云掌,也付出了一只千年人参的代价,现在裂云掌要走,他留不住,心中只觉得如同吃了苍蝇一样,要知道像裂云掌这样的超一流高手,他能请到的也屈指可数,这样的损失不可谓之不大。
彭都的另一处秘密府宅,虽是灯光未亮,屋内却有人窃窃私语。“公子,你真的想好了吗?恕坦仁直言,今日杨谨言在红胭坊的表现可谓一飞冲天,坦仁以为,还是想方设法,纳为己用方为上策。”
“坦仁,不要再说了,不管这杨谨言是龙也好,是虫也罢,按计划行事。”黑暗中人影走到了窗边,望着明月又道:“来不及了,今日外公刚发来密信,已经动手了,我们的大计不能变,若是有阻碍,不论是何许人,都给我死!”
“坦仁明白,公子请放心。”
次日天刚一明,余骆就准备踏出院门,刚一推开门,只见那梦中之人便在不远处亭亭而玉立。蔓青青闻声转过头,看到余骆,“早!”
“早!你,你是来找我的?”话一刚出口,余骆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太过于直接了。
“嗯,”蔓青青倒是大方的回应了。
“你到了多久了。”余骆问道。
“也不是很久。”
“怎么不敲门?”
“我想着,你昨天累了,便让你多歇息一阵。”
二人就是这样互相注视着,半响青青才又开口道:“怎么?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坐,坐。”
二人来到屋内,青青茗了一口茶,认真的看着余骆,“你怎么不问我?”
“问什么?”
“为什么选你的诗。”
怎么会选我的诗,怎么会选我的诗,余骆顿时心乱了。蔓青青突然轻笑道:“他人作诗,只是为了作诗而作诗,可是你作的诗,是唯一让我感觉到赤诚的。”
不待余骆作答,蔓青青又道,“你知道吗,南唐亡了之后,几经周折,亡国之奴的遭遇,你可以想象一下,一个亡国的美貌郡主,会遭遇什么,直到到了这彭都,昨晚,我已经很久没有像昨晚这样睡一个踏实觉了,常常半夜惊醒。”
余骆为之心揪不已,定声道:“你放心,日后但凡我还有一口气在,每一天,你都可以睡的很安稳。”
蔓青青看着余骆,久久没有说话。过了不知道多久,才打破沉默,“你知道吗,曾经也有一个人,对我说过许多可笑的话,可惜我信以为真,我不想欺骗你,杨谨言,其实我并不喜欢你,对不起,你是个好人,本来我想就这样托付终身,可是我不能骗你,我的心已经死了。”
当蔓青青说出我不喜欢你这几个字时,余骆只觉得心如刀绞,他太过于理所应当了,不过很快他就整理好心情,缓缓道:“我喜欢你,我也会让你喜欢我,我说不了太多那种海誓山盟的话语,但是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就变得不一样了,那一刻,我体会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我知道,这或许就是人们说的喜欢,欢喜,你不喜欢我,不要紧,只要你不讨厌我,我一定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蔓青青望着余骆,没有说话,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显然她并不像她所表现的一般,那么平静。
“少爷!少爷!”这时,门外丫鬟的急匆匆的催喊声打断了这安静的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