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璃歌到了青楼，她笑道，“欸，你在外头等我。”阿欣道，“那不成的，你万一跑进去出事怎么办？”
璃歌笑着捏她的脸，“那我问你我带你的理由是什么呢？难道我带老婆来逛窑子。”阿欣低声羞道，“小姐也不害臊，你扮个男的在大街上这样动手动脚的，也不怕别人笑话。”璃歌一唬看看四周，果然有人在笑。
璃歌微笑道，“反正你玩去罢，我不急的，欸，你在这附近的店铺转转，我结束了来找你。”阿欣点头。
璃歌一进青楼里，那里面一老鸨边磕着瓜子便笑着走来，“嗳呦，公子爷生的好俊俏哦。不知道是找哪家的姑娘？”璃歌轻轻一笑，“我随便了，就是想见识见识。”
老鸨笑道，“那可得公子备好的。”她朝上喊道，“青莲，你下来。”璃歌道，“什么青莲。”她却是想到了吴卿怜，暗想这烟花地的女子名字都起这么像，怕是也有个豆蔻长媚。
“公子，她可受欢迎儿了。”老鸨笑道。璃歌皱眉道，“我不要这个名字的，我不喜欢。”老鸨陪笑道，“好欸公子。”她又对上叫道，“沉香！”
却见那沉香姑娘外罩着一件撒花大褂，下衬着一条淡蓝滚黄边长裙，面容姣好羞答答的，一脸的笑吟吟。她笑道，“公子生的真俊，我呀看那些恶臭男人多了，公子我可是真的喜欢。”
她说着便下来，老鸨笑道，“小公爷，您去东边那头厢房。”璃歌点头，那沉香姑娘便搭过肩来朝璃歌抛媚眼。她凑上脸来，脸上涂的全是胭脂粉儿的香，柳叶眉画的长长入鬓。璃歌觉得她媚态至极，可是又有说不出来的反胃。
这倒是因为冯霁雯不施粉黛的原因，举止也极为端庄，她长年接触久了，也就本能对沉香姑娘反感。倘若她额娘是长媚或者豆蔻吴卿怜，她必然就不会这样。璃歌满脸的嫌弃，却勾起了沉香的兴趣，她倒没见过有男人瞧不上她的。她吃吃笑道，“公子是觉得我不美么？”
璃歌笑道，“我见过一个女人，比你美上十倍，不需要你这样浓的妆，也不需要你这样故作的姿态。”
沉香醋道，“我不信，天下哪里有这样的美人。”璃歌笑道，“我就是遇着了怎么。”沉香道，“那你倒是说是谁。”
璃歌笑道，“皇上的已过身的孝贤皇后，我问你她美不美？”沉香笑道，“你见过了？皇上的美人那么多，我听说以前有个容妃就美极。还是回族掳回来的。”
璃歌笑着摇头，“可是皇上觉得孝贤皇后就是最美，在诗里都说她‘芳型’‘窈窕’。”沉香道，“皇上那还不是喜欢皇后的原因，要真的六宫粉黛无颜色，我们大伙儿早听说了。”
璃歌笑道，“怎么，皇上觉得她最美，那就最美。”沉香啐道，“这不算。我要听小公爷说自己的。”璃歌微笑道，“和珅大人府邸里的美人儿，你也听过罢？倒是你觉得谁最美？”
沉香道，“他那府邸里全是美人儿，要我觉得，肯定是吴卿怜。那漂亮的我们头牌都比不上。豆蔻是扬州瘦马出身的，听说她也极美。我最熟悉长二姑，她是又有才又有貌。”
璃歌笑道，“那可真不巧，我还就喜欢和大人的夫人了。”沉香道，“你说他的夫人冯氏？我只听说她长得很清秀脱俗，不过在美人堆里的和府肯定排不上位了。”
璃歌笑道，“我偏就是喜欢她了，怎么？她跟你们比，不过就是少了个媚态而已。你们非觉得媚态是美，端庄不也是美么？”
沉香道，“可是男人不喜欢。否则家里老婆不要还出来找刺激。”璃歌却道，“那是他们没品味。”
沉香噗嗤笑道，“你说话可小心点，和大人要是知道你居然敢对他老婆打主意，必定削了你的脑袋。”
璃歌笑盈盈道，“反正这是妓院，也听不着。”沉香瞋目道，“你喜欢她那样的，你还来逛窑子。”璃歌笑着趴到她肩上，“男人不是总喜欢寻野味儿么？”
沉香娇声笑道，“是呢，那公子姓什么，我还不知道呢。”璃歌笑道，“我姓冯，你叫我冯公子好了。”沉香笑道，“冯公子进厢房里来，别在外头了。”
她们两个这样进了厢房，沉香款款关门给璃歌倒茶。她坐着只等着璃歌来亲她。璃歌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吃茶。沉香暗念道怎么会一个人男人对自己没兴趣，她拉着璃歌笑道，“冯公子，我们上床。”
璃歌忽放下茶杯道，“你们平时是不是受了老鸨不少骂？”她是听冯霁雯常说她们的可怜，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沉香却是怔怔道，“冯公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璃歌笑道，“我关心你不成么？我以前看明代的《三言二拍》，里面美娘还是被强行梳理的，有这事？”沉香笑道，“那书里也说了，不被梳理的也空是木瓜一个。”
璃歌笑道，“看来你看的书也挺多。想必以前下过苦功夫罢。”沉香道，“男人喜欢什么，我们就学什么。琴棋书画我们样样都懂，也会跳舞唱曲子，也会吟诗。我们头牌秦颦儿可是写诗一等一的好呢。”
璃歌看着她道，“老鸨打不打你们？”沉香从未见过有任何一个嫖客如此关心她，却是心里有些感动，她低声道，“打，怎么不打。有些姑娘被卖进来，因为学不好，活活被打死的都有。不是每个妓女都能接到客的。”
璃歌定定道，“那你还算幸运的是么？”沉香撇撇嘴道，“是啊，我的本事可都比她们强多了，接的客也多。”她说着便笑起来，“那是我的本事好。欸，公子跟我上床嘛。”
她说着说着嘟着小嘴儿，璃歌笑道，“我不跟你上床。”沉香怪道，“哪里有来妓院不上床的？”璃歌道，“我陪你聊天解解闷，我知道你平日挺不容易的。”
她这么一说却是把沉香说的心下五味杂陈，沉香喃喃道，“冯公子可真是个好人。”璃歌笑道，“那些男人呢？”沉香低头道，“那不跟饿狼一样直接就扑过来了。我跟你说。”她悄声道，“我们这有人就死在床上了呢。”
璃歌唬道，“这么恐怖，你没事罢？”沉香垂着目光道，“其实……我身子不大好。”璃歌道，“我问句不好听的话，你别介意，你们要是怀孕了怎么办？”
沉香道，“我们随身都带麝香的。”璃歌道，“难怪你身上那一股子香味，我说胭脂粉也不至于味道这么重罢。”沉香道，“其实我堕过两次胎。”
璃歌定定地看着她，“你没事儿罢？身子这么虚，还要你接客，那可得多疼。”沉香道，“那是以前的事了。多谢公子还关心我的身子。”
沉香倒茶笑道，“公子不想上床亲热，那就让沉香陪你聊聊天。”璃歌笑道，“你其实人也挺好的。只不过有些风尘女子实在是浪骚，处处勾引男人。”
沉香笑道，“其实所有妓女都浪骚的，我们目的本来也是为了勾引男人。虽然是下贱，有的妓女不承认，可我觉着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过公子居然不喜欢我这样的。”她说着说着幽咽道，“公子不会来这，就是为了找人聊天解闷的罢。”
璃歌笑道，“是，怎么还不相信。”沉香笑道，“这解闷儿花的钱可太多了。公子下次来不来了？”璃歌笑道，“我来。”
沉香笑道，“那等公子下次来我得换个打扮，我不信我居然讨不到公子的欢心。”璃歌笑着在她耳边道，“那你去观察观察和府的冯夫人，再来讨好我也不迟。”
沉香嗔笑道，“哪能那么容易见着她呢。我没那通天的本事。”璃歌笑道，“那就你自己打主意喽。”
她拍了拍沉香的肩膀要出去，却听见隔壁的声音在吼道，“你做的这是小人事你知道么？”坐在一旁的沉香也被突如其来的一声吓着了。璃歌却心下大惊，她分明听出这声音是伍鑫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