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媚在里屋里收拾着床铺。冯霁雯掀帘子进来见她收拾，便笑道，“你要小翠来好了，还劳烦你收拾。”长媚道，“我也以前做过下人，倒也习惯了这样的活。”
阿意进来道，“夫人，五姨娘来了。”长媚听到后停下手里的活。冯霁雯对长媚道，“你在里屋里呆着罢。我跟她说说话，你们两个见面也不太合适。”长媚点头。
冯霁雯出来掀下帘子，“你让她进来罢。”阿意会意下去，吴卿怜便进来了，她行礼笑道，“夫人好。”
冯霁雯道，“你坐。”吴卿怜坐到左溜的一把椅子上。冯霁雯坐到上首，吴卿怜道，“怎么不见二夫人。”
冯霁雯道，“她不大舒服，睡着呢。你不知道她有失眠的毛病，这会子是到了觉点了。”
吴卿怜笑道，“那太不巧了，我还想问问她一些事情。不过她不在，我可以问问夫人了。”
吴卿怜说到这里却不说下去了。冯霁雯会意对阿意道，“你出去。”阿意便出门把门带上。
吴卿怜道，“夫人，我不明白您那天既然在场，明明也知道二夫人的事情，为什么偏偏要袒护她？看来夫人对老爷也不是真心。”
吴卿怜又冷笑道，“我倒是可怜老爷，为了夫人低三下四的考虑周全，却不知道自己夫人从来没把他放在心上。”
冯霁雯淡淡道，“长媚是个同你一样的可怜人，甚至比你的身世更为可怜，能立足到如今这样已是万般不容易，你何必要为难她。至于我对老爷怎么样，老爷自己清楚，也不需要你来揣测。”
吴卿怜微笑道，“她确实可怜，我知道她的身世，我也同情。可是她妨碍到了老爷，我既然知道了，就不能够隐瞒。留着这样的人是养虎为患。夫人只知道对外人善良，却不知道对丈夫考虑一丝一毫，我倒是觉得夫人伪善至极。”
冯霁雯低眉笑道，“你想怎么样认为，那是你认为，我有没有为老爷考虑，你不是我肚子里的蛔虫，你也不知道。”
吴卿怜道，“夫人是不是担心倒了一个二夫人，就剩下我威胁到你地位了是么？有了她，我跟她还可以斗，这样两败俱伤，您坐收渔翁之利。”
吴卿怜缓缓道，“夫人放心，我从来没有想过有僭越的意思，我在此立誓为证。除非夫人对不起老爷，我就会出手。我同老爷心意相通，我不在乎什么名分的。”
吴卿怜说话声音温柔至极不带一点锋芒，可说出的话却句句如刀直剜冯霁雯的心。冯霁雯道，“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吴卿怜道，“外面人都说老爷宠爱夫人尊敬夫人，可是夫人这样对待老爷，不觉得心里愧疚么？别人怀疑夫人和应莱有染，我看是真事。”
冯霁雯有些动怒但仍是忍着，“我愧疚不愧疚，倒不需要你来指摘。我能理解你的所作所为，但我不能包容对我这样的冒犯。我从来没有做过不恪守妇道的事情，我同老爷感情怎么样，既然你也有听说，就不需要在这里随便指责。你要是再这样胡说，我会跟老爷说你的所作所为。”
吴卿怜柔声道，“那我看看老爷到底是信我还是信您。夫人恐怕不知道，老爷在外头是用娶的方式把我娶进家门的，他跟我说过，如果不是因为他有了妻室，早就同我结为夫妻了。现如今只能委屈我做个小妾。”
吴卿怜又道，“其实我本来不想同夫人说这些话，我自知这些话说出来会伤到夫人的心，而且夫人为人又那么善良，我觉得说出来是我的不道德。可是我如今看夫人只是伪善，一个对丈夫都不维护的人，怎么指望她对他人善良？您对老爷竟如此没有任何维护的感情，我心里感到愤恨替老爷不平，我如今也不管道德不道德，不得不说。”
冯霁雯怒而拍桌，“你住口！”
“吴卿怜，我警告你，你再说一句试试！”长媚掀开帘子从里间出来。
吴卿怜站起来冷笑，“你没有在睡。果然你们是串通好的，都是十五爷身边的人，潜入府邸来陷害老爷的。”
长媚冷笑，“夫人那是怕我们两个见了面不合，所以才要我进去避一避的。夫人说的对，你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常觉得烟花巷里的女子空有美貌才情只是可怜，我却觉得你让我见识到什么是真正的婊子。”
冯霁雯喝道，“长媚！”
吴卿怜对冯霁雯道，“你可不必装好人！我会同老爷讲你们的所有事情，我要他知道，他最信任的两人，是怎么串通好了对付他的。”
吴卿怜说罢就起身离开。长媚怒道，“你站住！”冯霁雯扶住桌子，“你不要拦她，由她去好了。”
长媚去扶她，“您放心，老爷没有那么蠢，不会信她的只言片语。”
冯霁雯微笑道，“她只是对老爷感情太深。她说的其实也对，我如果同她一样全心全意敬爱老爷，怎么可能这样。是我对老爷不住。”
长媚心疼道，“她那是一味迷信爱是非不分了。”冯霁雯闭眼缓缓流泪。长媚道，“我扶您进去。”
冯霁雯突然一阵呕吐，把早上吃的所有的都吐出来。长媚喊道，“阿意，阿意！”冯霁雯扶住长媚，淅淅沥沥地吐了一地，接着就是干呕。
长媚道，“夫人，是不是早上吃坏了？”冯霁雯虚弱摇头道，“我不知道，我现在心里恶心得紧。”
阿意跑进来见冯霁雯吐了一地吓了一跳。她道，“奴才这就去请吴大夫给小姐看病。”说着便慌里慌张地冲出去。
长媚去拿盆来，冯霁雯对着又一阵吐，脏物吐的到处都是。长媚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没事了。等下大夫就到了。你趴桌子上趴一会。”
冯霁雯点头趴在桌子上，长媚把盆接到下面，接着轻轻拍她的背，心里却是绞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