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刘全的的引领下,第二日却是带着人进来了。这女子内着一浅蓝湖水镶紫长裙,外衬一月牙白锦织琵琶襟大褂,肤白皙发浓黑,手里拿着苏绣的翠绿扇子抚住半个面庞,只露出双目流动顾盼神飞。
刘全进院子,她也进了院子。众人停下手来看她,她知道引起了别人注意,也侧脸看他们,只不过还是抚着扇子。她这么一偏头,头上梳着的两把头嵌花坠珠垂下来碰撞清脆作响,映衬在她淡抹的胭脂旁格外动人。
她对他们轻轻微笑,扇子上的一双杏眼登时婉转流动,却是空若幽兰貌美不可方物,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绝色,看了全部呆住了,竟忘记了还有手里的活。
刘全见他们全部痴痴的,便喝道,“干你们的活去!”
那女子笑道,“管家不必要说他们。”她这么一开口,声音又是极其娇柔清脆,众人心里一阵酥倒,却是此刻才真真正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
这女子便就是吴卿怜,和珅新接进府邸的五姨娘。刘全带吴卿怜离开,一众人等都悄悄议论道,“倒是怎么有这么漂亮的人。”
一人道,“我说和大人怎么偷偷安置在外面,这种尤物引进家门,府邸肯定要血雨腥风。”
一人叹道,“别说和大人心动,我也心动。从前纳兰那样美,不及她十分之一,真是人间绝色。”
又一人道,“和大人是我最俊美的男子,她倒是我见过最美艳的女子。也只他们两个是世上最登对了。”
刘全带着吴卿怜进入了寿椿楼。此时的和珅与冯霁雯坐在桌子两侧等她进来。两溜的椅子上坐着长媚豆蔻。长媚和豆蔻隔了一个位,是留给她的。冯霁雯只觉浑身不安,倒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个什么人物。
刘全引吴卿怜入内。吴卿怜跪下道,“老爷好,夫人好。”冯霁雯看她,竟自己也看得痴了。她从未见过如此貌美之人,尽管她抚住了半边脸,却也感觉她明艳不可逼视。吴卿怜将扇子移开,冯霁雯看清了她的脸,面容姣好令在座所有人为之失色。
不仅仅是冯霁雯,长媚和豆蔻看了也浑身一抖。其实在和珅妻妾里,最美的该是豆蔻。豆蔻从前是扬州瘦马出身,身材纤凝眉目俊秀算是极美。正是因为美才迷到了和珅,汪如龙便把自己一手调教的豆蔻送给了和珅。可如今豆蔻见着吴卿怜也不免惊得心里暗服自己一万个不如。
冯霁雯扶在旗衣上的左手微微一抖。她笑道,“你起来,不用跪着。”吴卿怜微笑,这一笑妩媚至极勾魂动魄,冯霁雯一瞥眼见和珅竟已经看得痴了。
和珅缓缓才道,“你坐下。”吴卿怜便坐到左侧一溜的椅子处。冯霁雯笑道,“吴小姐生的很美,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
和珅对她道,“她不仅生的美,心思也玲珑的很。诗词工赋无一不精,歌喉也是极动人的。”
长媚道,“妹妹果真是内外兼修,难怪老爷那么喜欢你。”她对着吴卿怜说话,却不敢看她的正脸。豆蔻坐在她的右边也感觉坐不住了。
冯霁雯道,“她们你还不认识罢?你左手的是二夫人长媚,我们府邸人都叫她长二姑。你右手的是四姨娘豆蔻。”吴卿怜笑着,“各位姐姐们好。”
和珅对刘全道,“迷楼你收拾好了么?”冯霁雯心里一惊,和珅倒还腾出了专门的楼给她,长二姑豆蔻都没这样的待遇——而且竟还命了这样风流挑逗的名字。
豆蔻有些忍不住道,“迷楼?”和珅笑道,“是,怎么?难道五姨娘不够迷人担不上这楼的名字么?”
豆蔻笑得有些勉强,她明显是有些吃醋了。她却是有些没话找话,“妹妹是苏州的,我是扬州的。苏州跟扬州靠的近,我们可都是江南省的想必聊的开。”
吴卿怜侧身笑道,“苏州可不比扬州。人家李清照说‘何逊在扬州’可不是胡诌。我在扬州美人见得多了,倒没见过妹妹这样美的。”
这一番话把豆蔻夸的不好意思了,豆蔻只是低眉浅笑。长媚坐着不作声只暗想这女人好有本事,又卖弄了才情,又夸了豆蔻,又迷了和珅,字字句句不简单。
冯霁雯静静地看着吴卿怜的一举一动,心下却陡然生起了极大的自卑感。如果说同长媚豆蔻比,她仅仅是容貌略逊一筹的话,比起这个吴卿怜,她是无处有能跟她比的资格。不仅仅是外面人觉得她跟和珅登对,就连冯霁雯自己也觉得他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自己倒好像是破坏了他们一样。
吴卿怜对冯霁雯笑道,“多谢夫人的妥善安排让我得以进府。早就听闻夫人大气温柔,我心里也是仰慕的。还有二夫人平日里打理和府井井有条,外头人都称赞呢。”
长媚笑道,“好了,你别使劲夸我们了,正经夸夸我们老爷才是真。”吴卿怜笑道,“老爷还用夸么。咱们平日夸的还不够。再夸,他该恼了。”
和珅笑道,“你也别说了,我被你说的都不好意思。”他对长媚道,“你去带她先去账铺处,等下带她去住的地方。”
冯霁雯微笑道,“老爷,您是不是糊涂了。要紧的让她先安顿下才是真。”
和珅怔道,“是,幸亏你这一说。我给糊涂了。那刘全你跟长二姑一起带她安顿去,好了长二姑带她去看账铺。”长媚起身便答应着,吴卿怜也起身,刘全同她们一齐退下。
冯霁雯道,“豆蔻,你也下去罢。”豆蔻点头也退下。
和珅看冯霁雯脸色有些失落,却也猜着了她的心思。他笑道,“我讲句俗语给你听好不好?”冯霁雯看着他轻轻点头。和珅看着她笑,“人家说家花不如野花香,我倒觉得野花不如家花香。”
冯霁雯低声道,“亏你也说得出口。”和珅起身笑道,“那不跟你玩笑了。我要去宫里头了。你好好休息,别伤了身子。”冯霁雯点头。
璃歌跑了进来笑道,“阿玛走了?”和珅道,“怎么,巴巴地盼着我走,你好跟你额娘玩。”
璃歌道,“你懂就好。”冯霁雯看着璃歌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