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歌跑到冯霁雯屋子里，冯霁雯躺在床上已沉沉睡着。她看着冯霁雯面容憔悴，眼泪一点一点的流下来。她蹲在床旁，过了一会便又跑了出去，直到跑出府外。
璃歌边流泪边走，却是来到了驴肉胡同。她顺着记忆回到她过去的家里，推开门一片狼藉。她终于明白寒秋练触景伤情的心情了，看到此情此景满脸是泪。
璃歌走到里面的院子里，也顾不着脏坐了下来。她的眼泪一滴一滴地掉，最终鼻涕眼泪全部出来了。她费力地用手去擦，却擦不干净。
“欸。”有人在说话。璃歌抬头，看见是个男子，大概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富贵都雅丰神如玉。他神态冷然，“这有手帕，要不要。”便递给她手帕。
璃歌使尽地用手擦干净了脸，“我不用。”那男子说道，“我知道你是嫌丢人。是不？”璃歌偏头不理他。
这男子却也坐下，柔声问她，“怎么，心情不好？”璃歌道，“我心情好不好你也不会懂的。”男子笑道，“你不说，怎么发泄？”他拍她肩膀，“你把脸上的擦干净。这样不好看。”
璃歌手上脏成了一片，想了想便接受了手帕擦干净。她低声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心情不好把气发你身上。刚才实在抱歉。”她把手帕折起来放到衣袖里。
男子笑道，“这手帕你不还给我了？”
璃歌道，“不是，脏成这样，我想你也不会要了。我回去找条新的给你。”男子只笑，“区区一个手帕你还要还我，这算什么。”
璃歌正色道，“那可不行，我额娘教我不能乱用人家的东西。你快告诉我你家在哪里。”
男子道，“说出来，说出来怕吓你一跳。”
璃歌仔细打量道，“你看样子不像是做了大官的，你年纪这样轻，如果是大官的话，我不会不知道你。大概是你父亲在朝中有势力。”
那男子怪道，“为什么你说如果我是大官，你一定知道我？”
璃歌微笑道，“我如果告诉你我是谁的女儿，你也会吓一跳。大概你还会怕我。”
男子笑道，“你说。”璃歌道，“我是和珅的女儿。”
那男子脸色微微一变，却仍笑道，“和珅的女儿，你大概不知道我是什么身份。我怕也吓你一跳。”璃歌道，“你说。”男子道，“我是当今皇上的十五阿哥永琰。”
璃歌惊道，“你是王爷？”永琰微笑，“是了。怕不怕？”璃歌道，“我不怕。”永琰大笑，“你确实和一般孩子不一样。我见了也怕。你叫什么名字？”
璃歌道，“我叫璃歌。”
“字怎么写？是不是结缡的那个缡？”他问。“不是，”璃歌摇头，“本来是想用那个字。但是我家里人去外头算了命，说我命中缺土，就换了玉字旁的。”
永琰笑道，“这个名字起的有深意。看来和珅跟你额娘挺恩爱的，不然不会给你起这个名字。”璃歌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
永琰沉吟道，“你是哪一房的？”璃歌道，“我是最大的那个。”
“哦，”永琰点头，“你额娘是冯霁雯，是不是？”
璃歌怪道，“你怎么知道我额娘闺名？”永琰微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还知道她生了一男一女，倒这么巧今天遇上了她的女儿。”
璃歌问他，“欸，你还没答我话呢。你怎么知道我额娘的？”永琰答道，“这可就说来话长了。总之呢，你额娘是个好人，没有人不喜欢她的。”
璃歌低头道，“好不好，还是被人欺负。还不如不做个好人。”永琰道，“怎么了？”
璃歌道，“其实这是我家里的事，不过告诉你也无妨。什么‘家丑不外传’反正我也不在乎的。我阿玛在外面偷偷娶了一个小妾，他在那里恩恩爱爱，我额娘还蒙在鼓里。”
永琰沉吟道，“我知道这事。”
璃歌惊道，“怎么你也知道？”永琰道，“咱们朝廷里的人谁不知道。其实你阿玛跟你额娘讲一声你额娘肯定会同意的。只不过呢，你阿玛是想把外头那个女的抬到平妻的位子，就是跟你家府邸长二姑‘二夫人’的位子一样。你阿玛觉得不好意思，这样搞的话外头人不都说他家里乱了套，兴许会觉得他宠妾杀妻。”
璃歌笑着摇头，却又忍不住流下了眼泪。她道，“你知道我刚才伤心什么么？也就是这个。”
永琰道，“其实做官的男人潜意识里三妻四妾的很正常。你这样想的话外头人知道了，肯定说你善妒。”
璃歌擦泪道，“我额娘也教训我说我不包容，心胸不开阔。可是我知道她也很难过，只不过她逼自己要表现出她很大度的样子。”
永琰叹道，“我说一句话，你别生气。”璃歌道，“你说。”
“和珅找这么多小妾，确实太过了，”永琰道，“据我所知，他还跟自己干女儿有染。却实在是不道德。而且，就算是找小妾，怎么能偷偷在外面用娶的方式纳妾。妻子才是用娶的，再怎么宠小妾也不能这样。”
璃歌道，“我不生气，因为我也看不下去。他在官场上好多事情，我额娘也看不下去。”
永琰道，“这事我知道。”璃歌讶异，“你又知道？”永琰笑道，“好了好了。你跟你额娘挺亲的罢？这么替你额娘打抱不平。”
璃歌道，“你也说了，她很好。”永琰叹道，“是很好。可我额娘已经去世了。”
璃歌见勾起了他的伤心事便有些不好意思。永琰却没发觉她心里的想法，只道，“我额娘生前，也是很好的。生前我皇阿玛也宠着她。那个时候她封的令妃，因为是包衣的身份，没能做上皇后。”
璃歌微笑道，“我们不说这个了。你这个年龄结婚了罢？”永琰点头，“是。”璃歌站起来笑道，“你可不许对她不好。”永琰笑道，“我可喜欢她喜欢的紧呢，不用你担心。”
璃歌看天色已晚，便道，“欸，明天你还是这个时间在这等我好不好？我把那新手帕还给你。”
永琰也站起来，“好。”他笑道，“那你记得来。”
“我当然记得。”璃歌笑着跑出去。永琰这才仔细看清了她的长相，却是眉目如画玉雪可爱。他笑着点头，心里却有着怅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