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霁雯从宫里出来,阿福在宫外面看见接她。冯霁雯一出宫,浑身竟是酸疼的不行。阿福见状慌道,“小姐是怎么了?”
冯霁雯疼的脸上蒙了一层汗,她直摇头,“你扶我去回春堂一趟,我疼的实在厉害。”阿福道,“还走什么呢。老爷派了轿子送夫人回去。”她对一边人喊道,“带夫人去回春堂。”便扶着她进马轿中。
到了回春堂,阿福扶着冯霁雯出来。冯霁雯下车,左右家仆跑进去找吴春来。吴春来出门,见冯霁雯面容憔悴,连忙摆手道,“夫人快进去坐。”阿福扶冯霁雯入内屋坐下。
吴春来帮她把脉,竟是暗暗吃惊。阿福问道,“我们夫人是怎么了?”吴春来对冯霁雯笑道,“我单独跟夫人说会事。”冯霁雯不知何意,但还是点头同意。阿福和众家仆会意便掀帘出去。
吴春来道,“夫人,奴才可否冒昧问您一句。”冯霁雯道,“大夫尽管说,不妨事的。”
吴春来低声道,“那奴才说了。夫人是不是昨晚行过房事,还吃了不少蒙汗药?”
冯霁雯吃惊道,“是。”吴春来道,“只是夫人怎么会吃了蒙汗药?而且这蒙汗药还这么古怪。”
冯霁雯暗想可不能让吴春来知道是和珅给她下的药,传出去有辱和珅的名声,闹出笑话来。她道,“我自己错吃了。”
吴春来道,“这蒙汗药里放得药量过猛,还夹了些别的刺激性的东西,幸亏您服食不多,否则顷刻毙命。夫人,您是去哪里吃的,这用药之人明显不单单是要让您晕过去,是想要取您的命,这方法也忒狠毒了些。”
冯霁雯怔怔然不答话。这药是和珅放的,和珅肯定是不会要她的命的。可是这就需要问和珅从哪里抓的。冯霁雯又怎么能告诉他是和珅放的药。
吴春来看她犹豫不决,联系查出有房事也猜到了几分,他复又低声道,“奴才再斗胆问一句。莫不是和大人给夫人吃的?”
冯霁雯不答话。
吴春来道,“奴才问和大人药在哪里抓的,夫人但且放心,奴才嘴严实的很。”他掀帘子走到抓药里间抓药道,“奴才给您开点药方,连吃五日,体内毒素就基本能排了。”
吴春来抓好药包起来递给她,冯霁雯接过。吴春来道,“恕奴才直言。和大人府邸那些事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和大人抓药却都是来我这抓的。那些下人怕是受了什么唆使去了别处,才敢做这种伤天害理的勾当。”
冯霁雯道,“有劳大夫。但请大夫不要把事情说出去就好。也就私下跟和大人说好了。”吴春来微笑道,“奴才明白,夫人还信不过我?倒是赶紧回府好好休息便是。”冯霁雯微笑点头便唤阿福。
阿福扶着冯霁雯出去。
吴春来掀帘子又进入抓药里间。里面有一男子忙着倒新药进药罐子里,不是别人,正是伍鑫诚。伍鑫诚见吴春来进来,脸色微微一沉,“和珅是怎么想的?给她下蒙汗药。不从也不需要做出这种卑劣的事情罢。”
吴春来道,“还关心这个,那是他们自家的事,你不用打抱不平。你怎么不关心是谁下的药。”
伍鑫诚道,“你刚刚不也说了是他后宅的事情么?大概哪个小妾争风吃醋给弄出来了。”
“我能这样猜,他也能这样猜。我只是这么说说而已,小妾给她一万个胆子也不敢触和珅的霉头。你说冯夫人要真死在和珅的手上,和珅怒起来能把整个府邸都给掀了,”吴春来也帮他放药,“我想没人那么自打没趣。不过她身子本来就差,这么来来回回一折腾,也不知道能捱到什么时候。”
伍鑫诚怒道,“那又能是谁?做法也忒阴毒了些。肯定不是和珅的对家,对家没事陷害他夫人做什么,吃饱了没事干么?还有和珅,做人也忒卑鄙了些,只顾着一己私欲。明知道她病着还放蒙汗药,不知道这是有毒的么,吃多了能让人死。他三番五次问我有没有良医好给他夫人治病,我看他倒是存心催着她去死。”
吴春来笑道,“你倒是激动什么?又不是对你儿子干这事。冯夫人跟你有交情么,你这样袒护她。”
伍鑫诚摇头道,“我只是觉得这人两面三刀。‘明是一盆火,暗是一把刀。’他能这样对待自己枕边人,对待官场上人还不知道是怎样呢。我只怕我以后触及他利益他会用最毒的招数来整治我。”
吴春来道,“你反正以后要跟他做亲家的。这可是你自己牺牲你自己的。徐阶为扳倒严嵩把孙女嫁给严嵩孙子,最后严嵩一族倒台后,自己孙女也服毒自尽了。你不需要犯儿女亲家的险。”
伍鑫诚道,“无论牺不牺牲我,满朝野只是敢怒不敢言,那由我出头好了。”
吴春来摇头,“官场没那么简单。”伍鑫诚正色道,“我倒是拖你件事。”
吴春来道,“怎的?”伍鑫诚掸手道,“我是说你平日里多多照顾冯夫人。不要因为她是和珅夫人的缘故刁难她。”
“这倒不会。医者父母心,我不会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吴春来笑道,“你倒确实挺关心她。”
伍鑫诚道,“她跟和珅很多地方都不太一样。我看出来他们不是一路人。有件事情也不知道她遇到怎么样了,我总觉得不好意思对她不住。”他说着说着怅怅然的。
外面蓬蓬地敲起门来。外头有人喊道,“吴大夫,和大人请您。”吴春来与伍鑫诚俱是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