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周六,少年难得能睡个懒觉。太阳公公今天也显得格外懒散,不同往日的阳光,竟透不过那薄薄的云层。秋风从窗外吹进,划过窗帘,轻轻拍打在少年的脸颊上,好似要唤醒这个粉雕玉琢的少年。
“不再睡一会儿啦?”沧桑却有力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是一位双鬓斑白的老人。老人抽着旱烟卷,手里搓这两穗玉米,旱烟辛辣的烟雾从鼻孔喷出来向上蔓延,老人腾不开手,烟灰已经烧了一半也没掉下去,眯着眼睛,好像有点呛。这就是王爷爷,他们这辈儿哥仨,王爷爷老二,都叫他二爷。
“今天刘奶奶没来啊?”少年揉着朦胧睡眼,戏谑的问道。
二爷冷哼一声:“小兔崽子,敢这么跟你爷爷说话啦,想当年……”
“停,别说了,听八百遍了,我喂大黄去了。”少年跑到院子里给一只魁梧强壮的德牧喂食,憋着笑,想着爷爷老掉牙的故事。
二爷年轻的时候长相英俊,二爷的父亲是附近一带的土匪头子。曾经手下几十号兄弟,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打家劫舍的事也没少干,至于后来为什么没有被批斗,被评为中农,一个是因为二爷的人脉。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二爷的父亲曾经杀过日本鬼子,虽是土匪,却有狭义之心。二爷完美的继承了父亲的优良基因,性格开朗,是当时生产队的大车组组长,负责生产队的马车运输。加上二爷相貌英俊,当时有很多姑娘对二爷芳心暗许。刘奶奶就是其中之一。
二爷没上过学,只认识三个字王殿恩,就是二爷的名字。但是二爷有一身力气,曾经从山上扛回家一棵3米多长的松树,一口气到家,放下树还翻了几个跟头。让二爷同龄的小伙子们瞠目结舌,也隐隐把二爷当成了“老大哥”。就这样,村里的家长里短,打打闹闹都是二爷帮着解决,谁家娃该结婚了,二爷比亲爹都急,谁家有个急事,二爷第一个到场。
二爷本来是去儿子那边享清福的,不知道什么原因二爷领着孙子又回到了村里老家,这可把刘奶奶给乐坏了,三天两头的来窜门,把刘爷爷气的站在院门口跟老母鸡打架,却不敢找二爷晦气,更不敢跟老伴儿发脾气。毕竟二爷的厉害在几十年就心知肚明了。
四十多年前二爷上山砍柴,就听见有人喊救命,二爷跑过去一看,一个男人脚被捕兽夹给夹住了。二爷打算背着那个男人回家,没想到那个男人的呼救声竟招来了一头狼。正常狼不会轻易招惹人类,可是男人脚上的血腥味让饿了几天的狼失去了理智,眼前的两个人就是最美味的事物。狼绕着两人寻找合适的机会,嘴里发出低吼声,后腿微曲,弓着背,双耳向后颈贴合,随时都可能发出致命一击。那个男人脸色铁青,双唇颤抖,已经说不出话了,也许后悔将二爷喊来,更后悔把狼招来,但更多的一定是恐惧,没有人想死,尤其是被狼活生生吃掉!二爷脸颊淌着汗,不知道是跑过来累的,还是过于紧张。手里攥着砍柴的开山刀,始终面对着目露凶光的狼。在僵持不下之际,狼失去了耐心一跃而起,直扑二爷。二爷猛挥开山刀,一刀砍在狼头上,没想到那头狼不顾巨痛直接将二爷扑倒在地。刀弹飞了,狼嘴里流出的口水夹杂着头上暗红色的狼血滴在二爷的脸上,后来二爷说当时都能闻见狼嘴里的腥臭味。二爷右手抵住狼头,左手随手捡起树叉狠狠朝狼眼珠戳去,然后用力,再用力……
最后二爷躺着地上喘着粗气,脸上红白相间,有狼血也有狼脑浆。笑问那个在不远处吓哭的男人:“哥哥我牛逼不?”
二爷的故事有很多,年轻的时候,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只能吃玉米瓤磨的糠,吃多了还不消化。但是每次来客人必须要有白面,一年到头的白面就只有在来客人的时候才舍得拿出来。也许现在看来二爷有点傻,在这个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社会,二爷这样的人真的很难立足,属于典型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但是正是那样的环境,那样的人才会让人觉得,人与人之间的信任不是现在的奢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