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的,曦贼头贼脑的在小黄毛家附近晃悠,不巧正被云川看见。
“嘿!你干嘛呢?”
云川从后面一巴掌拍上了曦的肩膀,曦整个人都被惊得跳了起来,赶忙用手捂住云川的嘴。
“你不会小声点,被别人发现了怎么办!”
曦压低声音朝着云川挤眉弄眼,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服谁。
云川一把握住曦的手腕,把她拉到墙根底下,开始灵魂质问。
“我说你跟我打了个招呼,头也不回就是到这儿来了,怎么?这小黄毛对你这么重要?”
一刻钟前。
云川正坐在自家房顶上,看到曦蹦跳着朝他过来,别提多高兴了,眼角的笑意一直就没停过,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结果,她就像半道着了魔似的,一本正经的用手摸索着下巴,自顾自的走了。
于是,只剩下云川和他那条在空中挥舞了半天的胳膊,略显凄惨............
“我来看看除夕,再怎么说他也是我弟弟,还救过我。”
“他娘那么凶,见了我还不得吃了你妹妹,你以为我愿意偷偷摸摸啊!
他看着曦想大声说话又不敢的别扭着实喜感,做贼心虚又紧张,小脸被憋的红红的,就像一只兔子被人提住了耳朵。
云川噗嗤笑出了一声,曦又瞪大了眼睛以示警告。
曦一边嘟囔着一边扒着窗户,鬼鬼祟祟露出一双眼睛,往房间里面看去。
“没有?”
......
突然,一个巨型鬼脸冷不丁出现在曦的面前,眼睛珠子大的就差掉下来了,还发出恐龙般“哇——!”的一声。
曦被吓得一哆嗦,手一滑,没控制住身体屁股着地被摔了下来。
云川赶忙上前把曦护在怀里,看看有没有什么地方摔伤的,看着曦吃痛的脸不自觉皱起了眉。
“就一刻都不能放开你,冒冒失失的!”
“小黄毛,你再躲着,你曦姐姐就不理你了。”
云川往窗户边上瞥了一眼,语气略微有点不爽,是有点生气。
一听这话,除夕乖溜溜的从窗户里翻了出来,直挺挺的站在二人面前,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你怎么跟你曦姐姐一样,不走正门,一个喜欢翻窗户,一个喜欢扒窗户。”
云川说完就用手指头轻弹了一下曦的脑门,作为不听话的惩罚。
曦气鼓鼓的站起来,轻哼了一声,下一秒就十分开心的捏起了除夕的小脸蛋,把刚才被捉弄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娘没在,曦姐姐和云川哥哥可以直接进来的。”
“嘿嘿。”
除夕一边挠头显得很不好意思,一边还小心翼翼偷瞄着云川哥的表情。
“当当当当!”曦故作神秘,从怀里掏出了纸包的东西,除夕一闻这味道,眼前一亮,不自觉的咽着口水。
“给你的,小兔子包!热乎的,玫姨刚刚蒸好的。”
“哇!谢谢曦姐姐,谢谢玫姨!”
除夕刚要咬下去,云川就开口。
“都不谢谢你云川哥哥吗?要不是刚才我保护你的曦姐姐,说不定这小兔子包早就被压坏了。”
曦一脸狐疑的看着云川,这算是哪门子的谢谢?
云川朝着曦眨巴了一只眼,上扬的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
“谢谢云川哥哥保护曦姐姐!”
除夕甜甜的对着他二人说,曦一下子红了脸,才明白过来,原来云川哥在这儿挖坑呢!
小兔子包是用糯米皮和红豆沙馅儿做的,兔耳朵那里还有粉粉的玫瑰色儿,是玫姨的自制甜点料,冒着白花花的热气,一打开院里周围都是玫瑰的香气。
云川见除夕吃的一脸享受,伸出手就要拿,被曦一巴掌打在了手背瞬间缩了回去。
云川看着曦一脸严肃的护食,眼角一弯,宠溺的笑了笑。
......
古森城内。
蓄势待发的军队已集结完毕,银色的盔甲在太阳底下发出明晃晃的光芒,就等着一声令下直奔森林之外的人类村庄。
“何时动身?”
“这就不劳大哥挂心了。”
长淳笑得很不怀好意,一副欠揍的表情,翘上天的毛发比那日更翘了,原本的黑色被染成了暗黄色,估计是刻意为之。
“此次行动事关家族的存亡,不是儿戏。”
长列并没有因为长淳的傲慢和自大而生气,关怀的语气,很是担心的样子。
周围的人没有说话,都认可了大少爷的态度和想法。
长淳看着这一幕,阴险的笑容硬是被他挤成了“友好”二字挂在脸上,一步一步凑近长列的耳旁。
“其实大哥你真的挺可悲的,再怎么优秀,父亲都不会看你一眼。”
“你心里想的什么,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谁让我们是兄弟呢?”
“呵~”
长淳避开了众人的眼线,压低声音冷冷的对着长列说,说完后又往后退了一步,喜笑颜开朝着长列作了一个揖。
“多谢大哥提点,三弟我记住了。”
长列也露出满意的表情,走出人群的一刹那间,脸上的笑意便被阴冷所取代,眼神晦涩不明,勾唇一笑。
刚刚这一切,都被城楼另一边的人收纳眼底。
那人攥紧了拳头,紧咬嘴唇,十分不爽的盯着长淳。
......
“你说你被打晕了,然后醒来就回到了家?”
曦满脸的问号,看着被兔子包塞满一嘴的除夕,又转过头看了看云川。
“嗯......我.......我就知道......”
除夕还没说完,云川一巴掌呼在了他的小脑瓜上,曦只感觉头顶有柔软的衣料拂过,还带薄荷的香气。
“吃完再说。”
除夕被挨了一下,别提多委屈了,眼睛水汪汪的看着曦,不用猜都知道想让曦帮他还手。
“好小子!敢给我飙演技,几天不见,皮性见长啊!”
云川笑眯眯的挽起袖子,就要去揪除夕头顶的小黄毛,妥妥的一个天使的面庞魔鬼的心肠。
“别闹了。”
“除夕你好好吃,吃完再说,小心噎着。”
曦端起一杯水给除夕,不料一只好看的手半道截胡,只听得咕咚咕咚,空杯子就被重新放回了曦的手上。
“我渴了。”
云川说完就坐在了床边,打了个哈欠,饶有兴致的看着曦的表情变化。
明明两个人一样的皮,还非得争个谁高谁下,曦无奈的摇摇头又重新给除夕倒了一杯水。
......
除夕满意的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舔了舔嘴边,开始将那晚的经历都说了出来。
“我那天晚上很早就睡了,半夜醒来听见窗边有动静,伸出头往下一看是一个女孩子,她脸仰起来看着我,还冲着我笑。”
“这怎么你们家窗户这么受欢迎?”云川边听还不忘调侃。
“别打岔!”
曦皱着小眉头看向云川,云川还是笑眯眯的看着曦。
“我当时想着这不会是女鬼吧,我娘老用这些故事吓唬我。但我一想,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鬼,她身上又没血,又没长发,也没穿红衣服。”
曦一听到漂亮的女鬼,嘴角抽搐了一下,开始担心这孩子以后会不会栽在漂亮姐姐的手上。
“那女孩身上很香,但我闻着晕晕乎乎的,她说她脚崴了,走不动,让我去帮她。”
“我刚翻出窗户,那女孩就站了起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没知觉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在床上了。”
曦可以断定那女孩就是那晚被她杀掉的妖,一想到这儿,那晚血腥的画面又开始在她脑海里闪现。
“曦妹儿,没事吧,怎么了?”
云川见她表情十分难看,立马起身扶住,眼里满是焦急。
那晚他只是把曦送了回去,至于之前在森林里发生了什么事,他还没有来得及去问。本想打算曦妹儿身体状况好一点再问的,看这样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而且他必须要知道。
“好了,小黄毛,告诉你娘把那扇窗户给你堵上,不然指不定你哪天又丢了。”
“你曦姐姐不太舒服,我们就先走了。”
除夕看着曦姐姐踉跄的步伐,原本一张生气的脸此时苍白无比,眼神也开始飘忽,嘴唇没了血色,就像是突然大病一场的人。
除夕连连点头,站在大门口目送着曦和云川离去......
不知走了多久,曦才回过神来,紧抓住云川袖子的手才松了下来。
云川感觉到曦的状态好了一点,便让她坐下,背靠着树干,而他坐在曦的面前。
他用温热的手抚上曦的侧脸,帮她理了理额间的乱发。
“那晚上发生了什么?曦妹儿。”
“不用怕,告诉哥哥。”
曦抬眼便对上云川哥宝石一样纯粹的黑色眸子,他眼里的镇定和坚毅让她安心。那一头与众不同的银白发色,白而无暇的洁净脸庞,精致的五官,就像个天使,一个属于她的天使。
她微微启唇,有些发抖,她怕她说出来没人会信,那种诡异的东西怎么会存在?如果没人愿意相信她,就连云川哥也不会......那她该怎么办?
云川一眼就看透了曦的心思,她内心的矛盾交织成了泪水,从眼里不停地涌出,只是她自己还未发觉,完全是无意识的。
......
“一个女子,身上有香味,应该就是刚刚除夕说的那个女孩......她告诉我,告诉我除夕在哪儿,我去了那片森林......”
“我,我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他,他明明是除夕,但没有脸,那些藤蔓发了疯的想要抓住我,我没法呼吸,我......”
“那,那女子掐住我的脖子,我,我能感到就要刺进......”
“他们不是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我......”
曦哽咽着,从刚开始的喃喃自语,到后面的语无伦次,她的眼泪夺眶而出,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云川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双手,试图让曦的情绪缓和下来。
“别怕,我在。”
云川温柔的将自己的声音,温度,气息都环绕在曦的身旁,他只想让她知道,有他在的地方便不需要害怕,他会保护她。
......
曦突然之间安静了下来,不再哭泣,只剩头顶上的叶子在沙沙响动......
......
“我杀了。”
“他们。”
......
曦将这些话说出来后,心里也没有之前那么难受,她只是需要一个人去理解她的感受罢了。
云川看着曦起伏的胸腔慢慢平缓,呼吸也逐渐均匀,他紧张的眉头开始舒展,脸上的担忧也被平常的微笑所代替。
微风夹带着薄荷的清香,拂过天空大地柳绿花香;那些头顶上的叶子载着许许多多思念随风去舞,没人知道它们要去哪儿;一切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虚幻。
终究还是瞒不住了,我的曦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