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愿意做个冤大头,四姑娘虽说是冲喜娘子婆家也不愿意放人,可也是把她当做亲女儿看待,有用时叫回去给二姐背黑锅,落下不守妇道的名声。
听得白家一番话四姑娘直嚷嚷要回去,孩子生下来她也不愿意背这口锅,谁料白家竟不愿意放人,说是狗急跳墙,第二天四姑娘婆家才找上门说什么也要把白四带回去,生生闯进门,才找到被关在作坊里的四姑娘。
那白四姑娘冲上去抱住婆婆比自己亲娘还要亲近,白四婆家也不是好惹的,当即把这事闹大,拉着白荷指着鼻子骂她不要脸,这一闹本极为隐秘的事一下子人尽皆知。
白玉镇百姓不改八卦本性,一下子传开,成为饭余茶后的闲谈,玉芙蓉当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白玉镇说闲话的不止是妇人老儒,男人们除了谈家国事也没放过这坊间杂谈。”玉芙蓉顿时觉得不可思议,关注点再一次偏离。
“你就不好奇白荷的孩子是谁的?”顾亓难得一次同玉芙蓉谈论他人,“若那孩子是李二公子的,芙蓉你会怎么想?”
不是,玉芙蓉摆手,“绝不可能是李铭洲的,他君子作为守节知礼,断不可能做出这番事,若孩子真是他的,依照他性格一定立即成婚,绝不会抛下白荷。”
“呵,你倒是了解他。”顾亓这句话阴阳怪气,隐约还闻到一股酸味,也就是玉芙蓉未痊愈鼻子不太好使,闻不到罢了,摆明了的吃醋。
玉芙蓉生病这几天,李铭洲几乎每日都来探望,无一例外都被顾亓挡在门外,这不,又遇上他。
李铭洲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见屋子里没动静本想离去,一转身便看到玉芙蓉同顾亓回来,真是应了那一句,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玉芙蓉,你痊愈了?”
“好多了,没有大碍,李公子你在这里做什么?今天我可没做豆腐。”
李铭洲发觉玉芙蓉对自己态度没有之前那样充满敌意,或许是生病缘故她整个人看似软绵绵的,让人忍不住想揽入怀中。
只可惜站在她身边的人不是自己。
怀里拿出一个精致小木盒,“这是我托人找的药材,对你身体应当有好处。”
玉芙蓉无视身旁人形醋坛子,接过木盒,“多谢李二公子好意,下次来买豆腐一定给你算便宜些。”
“呵呵,李二公子破费了,东西贵重得很,芙蓉恐怕再多豆腐也换不了呢。”
“啊?”手中木盒如烫手山芋,“那怎办,收都收了。”
李铭洲听得出来顾亓在处处针对他,玉芙蓉当真做出为难之色犹豫着要不要还给自己,送出去的哪里有收回来的道理,“也并不是什么值钱玩意儿,你收着便是。”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客气了,这一幕落在顾亓眼里,还真是个好收买的丫头,“芙蓉要休息了,李二公子我们不奉陪,改日再聊,外面风大李二公子还是请回吧。”
李铭洲也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东西送出去了,他也没什么好留恋,玉芙蓉病情能够好转再好不过,至于照顾……顾亓能照顾好她。
冬天寒风刺骨,在屋里坐着没有走动也能感受到寒冷,还好有个火盆可以取暖,“傻鱼,把窗户打开些,烧着炭火要透些气。”
把窗户打开一道缝隙,玉芙蓉百无聊奈,傻鱼还不让出门,闷都要闷死了。
顾亓端坐着,同玉芙蓉产生对比,目不转睛地盯着书看,明知道他即将要上皇都参加科举不能打扰,可她实在闲不下去,摆弄手中书本,里面全是子曰,嗟乎哀哉之类的,“傻鱼你会画小像吗?”
“怎么了?”
顾亓放下书,很疑惑玉芙蓉为什么要问他这个,“会倒是会,只不过我几乎不画人像。”
“为什么?”
“没有想画的人罢了。”君子画美人图,从前他并未想过心目中美人是何样貌,玉芙蓉双眼亮晶晶像是有一片星辰,带着些许期望,瞬间明白玉芙蓉话中含义,“芙蓉你愿意……”
“我愿意!!”她不知从哪里翻出一面扇子,摆好姿势,“你看这样行吗?”
当然可以,怎样都是好看的。
玉芙蓉投过窗户,外面似有柳絮飘落,在落入窗内顷刻化为乌有,“傻鱼,外面是不是下雪了?”
今年第一场雪落入白玉镇,不到一个时辰为白玉镇披上一层银装素裹,屋里两人画着美人图,屋外又是另外一番天地。
从李府出发,一辆嫩红色轿子抬到白家,身后有一箱物件算是彩礼,白荷身着红色衣物却不是正红色,小腹微微能看出一点形状,她坐上轿子时脸色并不太好。
白氏没有多看她一眼,眼中满是那一箱物件,“里面可都是好东西,你们给我轻点拿。”
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是从侧门被抬近李府的,她终于进入了梦寐以求的李府,不是八抬大轿,不是十里红妆,是做贼一样被抬进来。
不是正房夫人不允许穿正红色,这身衣裳也算不上嫁衣,而她未来的丈夫,连红衣也不愿意穿,当时的甜言蜜语一夜之间化为泡影,脸上始终保持得体的微笑,心中不曾后悔自己的选择,要怪只能怪玉芙蓉。
她什么也没做,也正是因为她什么也没做,不,或许她做了,摆脱东施的身份,在玉芙蓉最落魄时是自己最风光的时刻,如今,她摆脱了东施的身份,成为白玉镇炙手可热的宠儿,而自己却跌落深渊。
玉芙蓉和她同一天出生,生下来便不对付,常常作为人们对比的对象,她和玉芙蓉总有一个要下地狱,如果她落魄了,自己是不是又可以回到从前?
“你在想什么?”李洲贺没好气地说道,头都快大了,要不是他父亲顾及颜面非要让自己娶这个女人,当初他只不过是想玩一玩,谁能想到竟然把她肚子搞大了,“当初你为什么没有喝那碗汤?”
“我……我喝了。”
李洲贺没闲功夫陪她聊天,新鲜感一过再好看的美人儿也觉得腻歪,“今晚你就住这里,我回房了。”
“夫君,等等。”
“你还想做什么?你有孕在身,我不便在此处歇息。”
白荷心中冷笑,是不能还是不愿,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夫君,父亲貌似对小叔更看中一些?”
“怎么,你怀了我的孩子还忘不了我那二弟?”李洲贺冷笑,不过白荷确实说中他的痛处,不管做什么李铭洲都压他一头,父亲自然更看中他一些,对自己可谓是失望至极。
白荷眉眼一挑,也不和李洲贺卖关子,“你说父亲以后会不会把李家产业留给小叔呢?”
“你究竟想说什么?”
“难道夫君你不想扳回一局?”
李洲贺这时来了兴致,他早就想让李铭洲摔一跟头,最好永远也站不起来的那种,终于给了白荷一个好脸色,“说来听听也无妨。”
白荷凑近李洲贺身旁,低声说道,“李铭洲对玉芙蓉感情不一般,要是玉芙蓉出了什么事,夫君你觉得那顾亓会善罢甘休吗?依妾身看,那顾亓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顾亓定然不会善罢甘休,极有可能同李铭洲拼个你死我活,如果在他们争执时做些手脚,李铭洲对他再也没有任何威胁,而父亲只能选他。
“详细说来。”
见李洲贺上钩,白荷脸上笑意加深,俯身在李洲贺耳边低语,眼中闪过一抹狠戾,玉芙蓉,我不好过,你也别想舒坦,我下了地狱也要把你拉下地狱。
玉芙蓉打了一个哈切,鼻子痒痒地,这一下可把顾亓吓到,好不容易才好转可不能再严重,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说道,“快回床上去。”
“不要。”玉芙蓉拿着手中画作,上面的人正是她自己,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栩栩如生,让她有一种比自己还美的错觉,“傻鱼,你当真是照着我画的?”
“自然是真的,不像?”
“太好看了,我要把这副画挂起来!每天醒来都能看到它,一整天都有精神。”
还是算了吧,顾亓有几分拒绝,若是他每天一大早起床有个人就这样看着自己非得把魂都吓出来,不要太惊悚,尤其是半夜起夜时。
顾亓收回画像,“我画的自然由我来保管。”作为他第一副美人图,在美人还是玉芙蓉前提下他还真舍不得把这副画作拱手让人,玉芙蓉也不行。
“小气鬼。”玉芙蓉钻进被窝,赌气似的,“我生气了,想吃糯米糕,不给我买我就不原谅你!”
顾亓看她这副模样,可爱得紧,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宠着,总不能让她真受了委屈,“等我一会儿,我这就去买,好好休息。”
待脚步声走远,玉芙蓉才闭上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就连她自己也没能察觉,很快便沉睡,在彻底睡着之前她还想着,平时睡眠质量再好也从未闭上眼睛便睡着,难不成是今天太累了?
脑袋昏沉,鼻尖若有若无的香味才让她产生警觉,可惜一切都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