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军在堂屋找到，在做布鞋的赵妈，赵小军一看就知道是给自己做的，尺码最大的鞋。
赵小军坐赵妈旁边，拿着鞋面玩，“妈，你都给我装了两双鞋了，够了。”
赵妈戴着老花镜，针尖在头皮上擦了擦，“两双鞋哪里够？我今天把这双做出来，你也一起带走。”
赵小军笑笑，“我当然是不嫌多的，我主要是怕累着我妈，我爸该不干了。”
赵妈用布鞋扇他一下，“一天到晚不正经，亏你是当爸的人了。”
一点都不痛，赵小军躲都不躲，“妈，跟你说件正事儿，我本来打算这两年在外面稳定了再把肖萍和娇娇接过去。”
赵妈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头来看着赵小军。
“但是，我现在想着肖萍早点过去也挺好，我想给她报名去夜大上学，她之前上学的时候成绩就好，只是那边不让上。现在有了娇娇再让她去考大学，实际条件也不太允许，所以我就想给她报个夜大，让她去上学。”
赵妈皱着眉头“啥是夜大，为啥她现在就不能考大学了？”
赵小军解释说，“夜大就是给没上大学的人学习的学校，为了配合大家的时间，晚上上课。”
“那去夜大上课的人素质都怎么样？”赵妈发出灵魂一问，她就怕里面的人素质差，肖萍长得又漂亮，可别被别人给欺负了。
赵小军：这倒是个问题，他还真不知道夜大的人素质怎么样，他也没去过，就是听老高说了一嘴，所以才有这个想法的。
只好老老实实回答“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回去问问看，要是不好的话，就另外再做打算。”
赵妈轻哼一声“哼！果然不靠谱，连学校怎么样都没打听清楚，那肖萍跟你去了不是只有受欺负，肖萍跟你去我跟你爸都没得意见。但是你必须要把事情都安排好才行，毕竟娇娇还那么小，可受不起啥子意外。”
顿了顿，赵妈又说“当然，要是你和肖萍出去打工，把娇娇留到屋头，我也可以帮你带，但是生活费一分不能少，不然你大哥又该把他娃娃送过来了，我一把老骨头，又要下地干活，两个奶娃娃我才带不过来。”
赵小军连忙点头，“是我没考虑周到，所以要不怎么说姜还是老的辣，我就是还是太嫩了，要是学校真的不好，肖萍还真的会受委屈。”
赵妈低头继续做鞋子“你呀，心是好的，就是不够稳重，思虑不够周到，跟你爸比差远了。”
活了五十几年的赵小军被亲妈说不够稳重，仿佛感觉自己的心被扎了一刀。
原本以为自己多活了一世，回到了八十年代末，跟他们比自己也算是见多识广，自己再怎么样也是有优势的。
现在被老妈这么一打击，才发现，自己所谓的见多识广，啥也不是。才想起自己上一辈子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农民工，沉迷于吃喝玩乐，对于国家大事关心的不多，对于实事了解的也不多。
唯一能做的就是按着上辈子的的路，老老实实做个包工头，慢慢发财，抹了抹脸。
可是他有点等不及了，这段时间实在太过开心，他想每天都跟家人在一起，陪着娇娇长大，听她第一次叫自己爸爸。
他也由衷地希望肖萍能找到自己喜欢做的事，她不应该只被圈在家里洗衣做饭。
赵小军挠挠头，“妈，那你说，让肖萍去学做衣服，她以后自己开店卖衣服怎么样？”
赵妈不太明白“肖萍自己会做衣服啊，还怎么学？”
赵小军想了想，“妈，我说的这个做衣服啊不是做咱们穿的这些简单的衣服，城里人穿得都特别讲究。不一样身材的人适合穿得衣服样式不一样，不一样肤色的人适合的颜色不一样，肖萍就是去学怎么样能做出适合不同身材的人穿得衣服.....”
赵小军没说完呢，赵妈打断他“害，我以为啥子嘞，说了半天，不就是做衣服样子嘛，我懂，以前的裁缝做衣裳样，隔断时间做个新花样出来，是不是？”
.......
赵小军觉得自己可能是家里最笨的人了，“没错，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妈，你真是太厉害了。”
赵妈白他一眼，“刷完，所以我咋个会生出来你们几个糟心玩意儿，我也是不晓得。”
……
“不过，你说的这个事情倒是可以，现在生活水平好了，以前大家是有衣服穿就行，现在嘛有好看的衣服肯定是要穿好看的衣服。这点还算你有点眼光想，没得那么蠢。”
赵小军干笑两声“哈哈，都是妈你生的好，那妈你觉得我给肖萍开个服装店，到时候她学会了就能自己设计衣服卖了，怎么样？”
赵妈刚好穿完最后一针，收尾了，针饶一圈，拉一个结在鞋底，把线剪断，这只鞋子就做好了。
赵妈没急着回答他的问题，拿过赵小军手里的鞋面，拿出另一只鞋底，转了转中指上的顶针，就又开始穿线了。
赵小军以为赵妈不开心了，小心地问，“咋了，妈，你不同意啊？”
赵妈正穿不进去线呢，没好气道，“你妈穿不进线，你看不到哇，也不晓得帮哈忙，除了吃，你还会干啥？”
赵小军连忙把东西接过去，咻，一下就穿好了，把针线递过去，“妈，穿好了，你看看。”
赵妈更生气了“唉，人老了啊，针都穿不进去了，以前还能做衣服，现在就能做几双鞋子，以后鞋子都没法做了，眼睛瞎了可咋办哦？”
赵小军一脸惊恐，他妈这是咋了？怎么画风突变，说好的关爱儿子的慈祥母亲呢？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妈，要不你歇一会儿？你是不是累了，不用做了不用做了，来，我给你捏捏肩膀。”说着就站起来给赵妈捏肩膀。
赵妈享受地眯着眼睛，嗯，还是儿子力气够，继续做手上的鞋子，告诉他“你把这事儿晚上问你爸去，你爸啥子都懂。”
赵小军一脸问号，他爸不就是一普通老农民吗？仔细想了想上辈子的事情，他爸确实是干了一辈子农民，咳咳，还是最后还被自己坑得没有存款的农民。
虽然这么想，但是晚上吃了饭，赵小军还是跟赵爸单独聊了聊。
赵爸听完他的话，捏着娇娇的小肉手玩，想了想说“你知道在你那边开个服装店需要多少钱吗？”
赵小军：摇头
赵爸继续问“那你知道在哪里进货不？”
赵小军：摇头
赵爸一脸木然，白眼都都不稀得翻，“你这样还开店啊，开个屁的店，亏不死你娃娃，你倒是无所谓，不要连累我娇娇没得奶粉喝。”
听见自己的名字，娇娇转过头看着她爷爷，赵爸捏捏她的脸“娇娇乖啊，你的奶粉啊，爷爷给你守到起，不得要你爸爸给你败光。”
赵小军不干了，“爸，你不要在娇娇面前诋毁我的形象啊。虽然这些我不清楚，但是我回去马上就去了解还不行吗？再说了，就是是开店亏了，也不得亏了娇娇的奶粉的！”
赵爸拍着娇娇的背哄她睡觉，“要是早几年你说要做生意下午都不得同意，万一哪天就被逮起来了。但是现在这个形势我看，国家在鼓励老百姓做生意，倒是没得问题。你的这个想法倒是好的，但是靠你的工资，要想把这个电开起来，怕是也有点难吧？”
赵小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我本来打算把钱存够了，再过一两年再把肖萍接过去的。”
赵爸点点头，“还算你心头有点数，那你现在怎么打算？”
赵小军说，“现在的话，先让她去学设计衣服，到时候她学会了，我的钱应该也攒得差不多了。”
赵爸点点头“要是你们实在困难，我和你妈还有点钱到时候你拿去用，但是说好了，这钱你得还。”
赵小军连忙摇头，“爸，那是你和妈好不容易存起来的钱，我不能要，……”
看娇娇睡着了，赵爸摆手让他别说了，“行了，别说了，先让你媳妇在家学点儿你妈的手艺再说吧，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说完抱着娇娇就进屋了。
看样子娇娇今晚上是跟赵爸赵妈睡了，特意给两口子腾空间。
这个他明白，可是让肖萍根着赵妈学什么手艺啊？这个他不明白啊，怎么感觉这个世界跟上辈子不太一样了呢？
赵小军晕晕乎乎地进屋，就见肖萍笑得跟偷腥的猫似的，肖萍见他进来，急忙拉着他，激动地说“刚刚妈跟我说，让我跟着她学绣花样儿，问我愿不愿意，咱们这么厉害啊，我都不晓得。”
赵小军：别说你了，我活了两辈子也不晓得，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了，是不是假的，上辈子都是假的，他其实就是做了个梦。
肖萍特别激动，没想到下午才说的事，晚上就来了这么大个惊喜。
赵小军压过心里的种种想法，跟肖萍交代了又交代。
让她记得去镇上存钱，买不到书就给他写信，最重要的一定要记得教娇娇喊爸爸，大事小事说了一大堆。
但是肖萍一点都不觉得烦，一一保证会做好，每个月都会给他写信。
赵小军这才满意，他媳妇真是哪儿哪儿都好，乖巧懂事，恨不得明天就带着媳妇闺女一起走。
吃了一次亏的赵小军深知，爱她就要告诉她，让她感受到你对她的爱，感受到对她的重视。
可能受了离别情绪的影响，赵小军今天晚上特别激动，比刚回来那天晚上还激动。
不停地撞着肖萍，还在肖萍的耳边说“萍儿，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你知不知道？嗯？”，“我明天就走了，每天都得想我，照片我给你留了，每天都得看，好不好？”，“我好不好？你喜不喜欢我？”
肖萍听着木板床咯吱咯吱的响，还有赵小军那些话直羞得面红耳赤，还得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叫出来，被赵小军问得烦了，一口咬在赵小军的肩膀上。
“嘶！”赵小军激动得抖了一下。
总之这一晚，特别不平静。小夫妻耳鬓厮磨，后半夜才睡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