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穆尔矢从国外考察回到江庐。他一下飞机,便急不可耐地向晴川住处赶去,那可是新欢,两人正处于“蜜月”之中。五十几岁的男人,最喜欢天真无邪的年轻姑娘,是如胶似漆了点,但旧茶新替,香着呢。
面对穆尔矢心急火燎的眼神,晴川自然心领神会,“叭”地亲了一口,脆生生地说:“亲爱的,稍等,这盘游戏打完了就来伺候你啊。”
“都玩到几点了,还没够啊?”穆尔矢不耐烦地说,“你这样下去会把眼睛弄坏的。”话里既饱含着关爱,也有些嗔怪。
“知道啦!”晴川点点头应了一声,还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又在穆尔矢脸上蜻蜓点水似的亲了一下。
顿时,穆尔矢开心得一脸褶子,他就喜欢晴川卖弄风情似的发嗲,晴川也乐此不疲,反正就是猫捉老鼠,游戏一下,不伤身不伤神的。
不一会儿,晴川就潦草地洗漱完毕了。她梳好中长发,轻轻系好浴巾。那粉色的浴巾与晴川袒露着的酥胸粉白相宜,掩映得妙趣横生,恰到好处。走出洗漱间前,她还在穿衣镜前捋了一下刘海,让头发显得不那么规顺,又将裹得太紧的浴巾松了松。
“咯咯咯,我是小鸡,来抓老鹰啦。”晴川说着,似蝶一样飞进他们的爱巢,然后准确地落在穆尔矢怀里。穆尔矢还没有反应过来,两片香唇就已经落在了自己嘴上,他不由得一阵眩晕。
穆尔矢喜欢玩游戏,他观赏着时而如天使、时而如幽灵般闪现的晴川,恍惚中觉得自己来到了大唐盛世,就像唐明皇遇见杨贵妃那样,欣喜、激动,还有点儿“若时光负我,我亦成就岁月”的霸气。穆尔矢喜欢晴川那形式重于内容的矫情,她能唤醒他沉睡的多巴胺,自己仿佛一下子就能返老还童,激情四溢。
晴川媚眼频飞,长袖广舞,她让穆尔矢皲裂的老树,逢春发芽了。他感到自己是如此成功和年轻,真希望与天不老,一时间深深理解了沉迷炼丹的天子们。
晴川继续在穆尔矢的怀里扑腾着,她咬他,她掐他,蛇精似的缠绕着,戏弄着,穆尔矢也不恼,更无怒,而是像欣赏着一场演出,那沉陷的眼窝里尽是欢笑。夜里万籁俱寂,屋里只有嬉闹之声。
两人正兴致盎然时,穆尔矢的手机响了,还不等穆尔矢伸手,晴川就撒娇地说:“不要接!”铃声却不依不饶。穆尔矢抓起电话一看,来电显示为柏丽,他立即朝晴川做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
电话接通后,穆尔矢耳边传来了柏丽略带沙哑的声音:“对不起,我在加拿大了。”穆尔矢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晕眩中,没明白她的意思,就很不耐烦地说:“那就好好玩吧,有什么对不起的。”
刚要挂断,柏丽又补充道:“我再也不会回去了……”
穆尔矢悚然一惊才回过神来,一个可怕的猜测闪进心里,一时间,他觉得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可柏丽已经挂断了电话。穆尔矢回拨过去时,语音提示关机,他心脏狂跳,立即从床上坐了起来。
“这是出逃了?”穆尔矢失声道,“她出逃了?”
“谁的电话?”晴川看着穆尔矢歇斯底里的样子,责怪地说,“发什么神经?”晴川话中有话,可穆尔矢并没有心思理她,脸上的表情被灯光浸染得昏黄,看不出愤怒,也似乎没有痛苦,几乎是一脸蒙相了。
“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他喃喃道。窗外稀薄的灯影在浓雾中若隐若现,是黎明前的黑暗吗?
“说嘛,是谁呀?”晴川用手推推他问,“这个时候是谁打的电话……”
“别动!”穆尔矢恼怒地一挥手说,“滚一边去!”又把电话拨了过去,还是关机。
此时此刻,他才相信一切都是真的了,更清楚柏丽跟晴川大不一样,她不搞怪,更不会随便开玩笑。穆尔矢如惊弓之鸟,从床上一跃而起。谁知就在他一跃而起的那一瞬间,身体就如洪流中的一棵树,摇晃了一下,便歪倒在地上。
“尔矢,你怎么了?”晴川见穆尔矢倒下了,吓得大惊失色。她一边忙乱地叫着尔矢,一边捏着手机求救:“120吗?有人昏倒了……快……”
“快,别!”穆尔矢突然起死回生似的警告,“你……住手!”晴川一愣,紧张地回答:“叫120呀。”穆尔矢坐了起来,拍拍胸,顺顺气,才有气无力地说:“不行,不行。快放下电话!”口气“再而衰,三而竭”,晴川一脸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穆尔矢盯着天花板,半晌,居然“嘿嘿”一声笑,坐了一会儿,他才彻底清醒过来,仿佛元气倍增,还爆起了粗口:“这个女人,跑到国外了?她跑到国外去干吗?”一边怒骂,一边慌乱地拨打电话,他想打给柏丽的母亲阮梅芬,结果又是关机。
“都跑了吗?啊?都跑了吗?”穆尔矢开始自言自语。
“是谁跑了呀?”晴川好奇又紧张地问,“你这是怎么了呀?”
“你给我闭嘴!”穆尔矢吼着,像疯子一样在房间里团团乱转。晴川不敢吱声,蜷缩在一边无助地看着他。
穆尔矢之所以如此疯狂和愤怒,是因为柏丽是他的“干女儿”,也是穆尔矢的旧爱,他私下叫她“侬咪香”,工作中叫柏丽。两种不同的称呼,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既秘密着,也美好着。
阮梅芬也是穆尔矢的旧情人,不过已经过气了。穆尔矢与柏丽、阮梅芬母女的关系,就如某个型号的空调,一台主机拖着两台风机,她们穿越尘世岁月的风尘,款款而来,令穆尔矢忘却了尘世的艰难与困顿,享受到一种荒诞的快乐。正因为三人之间的特殊关系,柏丽自然而然地成了穆尔矢的重点扶持对象,短短几年间,从一名普通财务人员,成为江庐市建设发展集团的财务部长,而按照分工,财务部归穆尔矢直接管理。
可现在的重点是柏丽出逃了,见多识广的穆尔矢焉能不发疯,不崩溃?她卷走了集团的公款,可是捅破了天的大案。尽管目前还不知道柏丽卷走了集团多少资金,但穆尔矢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她与许多逃往国外的贪官并无二致。结合当前他掌握的信息,那些出逃的人,不是带着国家机密,就是带着巨额公款,前者不大可能,后者一定是真的。
一番发疯和焦躁后,五十六岁的穆尔矢大概是累了,终于安静下来并重重地坐在地上,那样子就如一只被斗败的公鸡,不甘心,却很无力。
穆尔矢一直认为“干女儿”柏丽最为贴心,是他身边最可靠的人,万万没想到她竟无情地背叛了他,很有点“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味道,真是讽刺。
然而,世事里就数人最不可靠了,最熟悉的人带来的伤害往往最痛。穆尔矢忽然想起了柏丽曾给他念过的段子:人生就像在坐北京地铁1号线,起初是国贸一般的繁华,不久又途经天安门的权力和金融街的财富,一不小心到了公主坟,又遥想华丽的家族,直到玉泉路时,依然雄心勃勃,可是,八宝山快到了。
翻手繁华,覆手苍凉。作为江庐市建设发展集团的“一把手”,穆尔矢深知,如果柏丽真的逃往国外了,自己将要面临的,就不是一般的经济案件那么简单。尽管建设集团属于企业,但要命的是它属于国有控股企业,在替政府办事。同时,柏丽是共产党员,又是他一手提拔的,自己绝对难逃责任。
血压往上蹿,晕眩之中,穆尔矢的头皮开始发麻,脸上是惊惧的神情,内心深处则是恶浪的跳荡。灯影摇曳,他心头不断涌上难言的忧伤,就像一只狼,在猎人的围攻下,惊恐着开始奋力突围。
“我不能死,我不能死。”穆尔矢在心里说着,挣扎着坐了起来,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就像战士冲锋似的下了楼,拦了一辆的士向集团办公室赶去。那儿是他的指挥所,那儿是他的根据地。
穆尔矢一分一秒也不敢怠慢,他知道自己必须赶在分管副市长柳溪帆上班之前,想好缜密的汇报方案。尽管平时穆尔矢与副市长关系不错,但如今捅了大娄子,心中实在没底,不知道领导会不会在关键时刻拉自己一把。
作为在官场打拼多年的老手,穆尔矢非常清楚“丢卒保车”的手段,何况市委书记朴晓习履新不久,柳溪帆应该还没摸清他的“来路”和行事方式。穆尔矢猜测,柳溪帆不会轻易帮助自己,毕竟市长的职位还空缺着,谁不想更上一层楼呢?
一时间,一股悲凉之感淋透了穆尔矢,他忽然觉得自己就像炮兵连的炊事员,虽说也是战斗员,也戴绿帽子,但他得背黑锅,还只能看别人打炮。
天,依然黑暗着,穆尔矢度秒如年,他焦急地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来回踱着步,并高速运行着“CPU”,备份一次,再运行一次,演练一次又一次……
多少年来,穆尔矢一直遵循着“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的法则,才在官场上占得一席之位,眼下的筹谋也不例外。他在焦急的等待和徘徊中熬到天际发白,抬起手腕看了下表,便迅速抓起桌上的电话。
“马上把车开到办公楼门口来!”穆尔矢用急促且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我有急事!”
“好的,董事长!”司机老冯干脆地答应。一大早就像叫魂一样,天还没大亮,他为什么会在办公室?老冯一路上设想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毕竟,多年来从未有过类似的事情,一定出了什么大事。自从给穆尔矢开车以后,老冯已将领导的行事路数了然于胸,和穆尔矢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并形成了默契。
一想到反腐败的新闻屡见报端,老冯开始为穆尔矢揪心起来。
“眼里,看见谁走谁留;心里,知道谁好谁坏!”多年以来,尽管老冯没日没夜加班加点,工作时间黑白颠倒反复无常,但跟着穆尔矢也得到了很多实惠。女儿进江庐市建设发展集团的采购中心当上了中层,老婆也依靠着他做起了集团的买卖,自己还倚仗穆尔矢倒手过几套便宜的商品房,挣了好几百万元。至于逢年过节的红包,那是“家常便饭”桌上的标配了……一切所得,没有穆尔矢是不可能实现的,他感激穆尔矢,但随着近年来反腐力度的加大,他又常会担心穆尔矢轰然倒下。
作为司机,老冯从身边人的潮起潮落中看透了人间真相,懂得“富在深山有远亲,穷在闹市无人问”的悲凉,自然深知只要穆尔矢存在一天,自己就可以滋润地活着,一旦领导倒下,一切将化为泡影,他必须抓住眼前,也得考虑明天。
令老冯得意的是,只要在单位,他基本可以当穆尔矢的半个家。集团的一些部门经理、部长,还真把他当贵人待见,见到他不是点头哈腰,就是媚眼百态,逢年过节还总要到他家去“孝敬”一下。有时候,他还会自诩为集团的“二把手”,吹嘘自己“提拔”过干部,常在得意中活得有滋有味。
轿车飞奔到达江庐市建设发展集团门口,司机老冯远远地看到穆尔矢正拎着包焦急地张望着。老冯试图用窥探的目光从领导脸上找出点儿端倪,但他并没有看出穆尔矢的异样。于是,老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笑脸相迎地问穆尔矢:“怎么不让我到家里去接您?”穆尔矢轻轻“唉”了一声,迅速钻进车里。
“董事长去哪?”老冯习惯性地问道。
“去蕙湖一号。”穆尔矢依然保持着平时的语气说,“速度快一点。”
老冯心想:“蕙湖一号,那是副市长柳溪帆住的地方。一大清早去蕙湖一号找副市长,多少还是有点儿意外吧。”老冯又瞥了穆尔矢一眼,他脸上依然没有一丝波澜,可谁知道穆尔矢心里正滚了一锅热油呢?
一路上,穆尔矢沉默不言,其实他的“CPU”正高速运行着。穆尔矢又一次分析了柳副市长与新任书记朴晓习的关系,很快,他就得出结果——他们关系还不错。
据最近几次开会时的观察来看,两人都很客气,彼此也很尊重。其实,作为官场人,穆尔矢清楚,自己看到的可能只是表面,你好我好大家好。领导之间,不和,是常态,和了才怪。不过,他相信朴晓习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也许过一阵子,两人可能就像过了蜜月期的夫妻一样,甜言蜜语早晚会演变成恶语相加,搞不好还会同室操戈。
他不再思考两位上司的关系了,开始掂量在此生死攸关的时刻,副市长到底会选择伸手帮他,还是决定丢卒保车。想着想着,穆尔矢心里愈加忐忑,不禁深呼吸了几次。
“到了,董事长。”老冯唤醒了闭目思索的穆尔矢。
“哦。”穆尔矢看了一下表,七点过十分,似乎有点早,不过一想副市长也是人到中年,应该已经起床了。于是,穆尔矢习惯性地拂了一下那溜光的大脑门就推门下车,昂首挺胸地向副市长家的院门走去。其实,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架势都是硬撑的,随时都可能坍塌。
穆尔矢一直认为,如果一个人能在上学时遇到一位好老师,工作时遇到一名好领导,成人后遇到一位好伴侣,那将是人生之大幸。他时常为遇到副市长柳溪帆而感到幸福,他们既是领导与被领导的关系,也像朋友和兄弟,柳溪帆总是能放手让穆尔矢独立工作,给他权力和信心。
门铃一响,马上就传来了小保姆玲玲清澈的声音:“穆董事长吧,这么早,有什么事吗?”玲玲像个家庭主妇一样,总是很不客气地带着主人的傲气。穆尔矢忙说:“是有件急事,麻烦你通报一下市长。”
“市长正洗漱呢,要不你先进来吧。”
小保姆玲玲之所以能让他进门,离不开穆尔矢平时的小恩小惠。为了进出方便,穆尔矢经常给玲玲带些小礼物,逢年过节也不忘送一个红包。玲玲自然就对他很是优待,否则,要想敲开副市长家门,那几乎不可能。
拿破仑曾经说过:“仆人眼中无伟人。”保姆已经算得上领导的半个当家人了,自然绝对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
穆尔矢曾多次走进“蕙湖一号”,但从来没有像今天一般,走得如此急促又沉重。其实,沉重不是来自内心,而是来自权力、金钱、欲望及自己身上附加的所有光环,一旦失去它们,他将一无所有,所以他要做最坏的打算和尽最大的努力来拯救自己。
“蕙湖一号”是仿江南别墅的四合院,依假山真水而建,也因水而活,尽显山水交融的无限情趣,主人意在表达出任风吹水动,我自独傲尘世的气节。
“尔矢,有事吗?”柳溪帆抬起胳膊,看了看表问,“怎么这么早啊?”
“市长,”穆尔矢不敢直视柳副市长的眼睛,“没打扰您吧?”
“来都来了,”柳副市长淡淡一笑说,“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是这样的,市长,是这样的,市长……”穆尔矢语无伦次地说了两遍,也没说出主要事项。
“怎么了这是?”柳溪帆表情凝重并疑惑地看着穆尔矢说,“你说吧。”
“是这样的,市长,我们集团出了点状况,财务部一个叫柏丽的部长出逃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第一时间赶来向您汇报。”
“什么?”柳溪帆不相信似的问,“出逃了?为什么?没有卷走公款吧?”穆尔矢连忙回答:“我也是才知道的。”
“逃哪了?”柳溪帆又问,“你怎么知道的?”问着问着,他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冲到穆尔矢面前,眼睛里怒火四射。
穆尔矢不由得打了一个寒战,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低着头说:“她电话中提到了集团的钱,但目前还不知道到底弄走了多少,一会儿回去就清查。”
柳溪帆皱起了眉头:“她逃哪儿去了?”
“加拿大。”穆尔矢愤恨地说,“早上那女人打电话告诉我的。”说到“女人”两个字时,穆尔矢故意加重了语气,装出厌恶的样子,以显示自己与柏丽没有任何瓜葛。他也知道,决不能让柳溪帆觉察出什么。
“是我们管理不到位,请求您处分我。”穆尔矢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柳溪帆看看天花板,再看看地,又顺手从桌上烟盒中抽出一支“中华”烟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平时,他一定会给穆尔矢丢一支烟过去,可是今天他没有。一个担负着江庐市重点建设项目的财务部长携公款逃跑,不光是经济案件,更是政治事件,很可能会引起一次大“地震”。
清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苍白、虚弱,像一个勉强的微笑。敏感性极强的穆尔矢意识到问题很严重,也明白柳溪帆是真的动怒了。是的,柳溪帆很是愤怒,不仅因为江庐市建设集团属于他分管,更重要的是现在市长空缺,他的呼声很高。另外,柳溪帆还没有遭遇过此类变故,不知道如何处理,而案件一旦暴露出来,势必要影响市委、市政府的领导形象。柳溪帆深知,近几年的城市建设轰轰烈烈,难免有些人经受不住金钱的考验,坠入腐败的泥淖。尽管他相信只有少数人,甚至是个别人腐败了,但柳溪帆明白“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的扩张效应。作为明星城市,反腐败、保名誉和保经济增长一样,必须齐头并进,任何一面都不能“跛腿”。
沉默的气氛如同暴风雨前的黑云压顶,穆尔矢有些喘不过气,盼着眼前有个洞,自己好钻进去。不知道过了多久,柳溪帆突然站起来,没好气地对穆尔矢说:“这样,你回去赶快清查一下她到底卷走多少,然后……然后去报案吧。”
“报案?”穆尔矢惊愕地说,“全市上下都知道了不好吧?”见柳溪帆不吱声,穆尔矢又建议道,“要不我们自己查好不好?”
柳溪帆一抬头,非常厌恶地看了他一眼,愤怒道:“不报案怎么行?卷跑了国家的钱,老百姓会答应?纳税人会答应?你想捂盖子,能捂得过去吗?再说了,就是能把钱捂过去,那人呢?一个大活人说不来上班,就不来了,谁会信?现在网络这么发达,网民的猜疑和演绎就会闹翻天,那样只会把事情搞大,到时你吃不了兜着走!”柳溪帆的语气,近乎是咆哮了。
“不好意思,市长,我考虑不周。”穆尔矢颓败地说,“那我立即就去办,柳市长。”说完就要往外走。
“你慢着,对了,核实金额后,立即去向市委朴书记报告,积极争取工作的主动。”柳溪帆说得意味深长。
“快去吧!”柳溪帆无力地挥手说,“发什么愣啊!”穆尔矢依然不愿意离开,他希望柳市长能帮自己渡过难关,可他又说不出来,是的,他是不敢说。于是,穆尔矢手足无措,又欲言又止,愣了几秒,喃喃自语道:“走了啊。”却依然没挪步。直到被柳副市长狠狠瞪了一眼,他才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