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个清冷的日子,这个寒假过得很漫长,窗外黑漆漆一片。
穆兰兰把红糖、面粉、红枣、酵母粉从食材柜里拿出来,今晚,她要给弟弟妹妹做发糕吃。
穆兰兰把红糖碾碎,用开水浸泡着,小弟看到了问:“兰姐,这是什么?”
穆兰兰笑了笑说:“红糖水,要不要尝尝?”
小弟想用小拇指蘸点红糖水,被穆兰兰喝住了,于是拿了小勺子舀一勺,舔舔嘴,砸吧砸吧。
过了十来分钟,红糖水已经冷却。穆兰兰拆了一包酵母粉,抖下三分之一的酵母粉,用一根筷子搅拌。
这时候小妹进到厨房来,一脸嫌弃。
唉,最挑食的就是小妹和小弟了。穆兰兰实在无可奈何。
穆兰兰叫阿竹拿面粉过来,放了大约半斤。半斤差不多了,明天的早餐。
左手拿打蛋器搅拌,漩涡一层一层。
“姐,好像巧克力呀。”
“是啊,有些东西,仅仅是外表像而已,吃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搅拌了大概五分钟,穆兰兰洗净手叫阿竹回客厅。
要想发糕蒸得好,最重要的是发酵时间要合适,时间长了容易蓬松,口感不好;时间短了容易结实,会腻。
客厅里一家人都在看电视剧,晚八点的黄金剧场,婆媳大战什么的,阿荷回房了,显然是看不下去。阿竹和幺妹还小,不怎么挑剔。大概只有妈妈看得最激动,嘴里念念碎碎。
穆兰兰拿起手机,看到未接电话,叹了口气,起身回到房间里。
“小艺。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小艺在电话那头支支吾吾,不敢吭声:“你可不要生气呀。”
“放心吧,我不会生气的。”
小艺压低了嗓子:“还记得你们班上那个捣蛋鬼陆健吗?听说他爸爸死了。”
穆兰兰眉头一皱:“这话不得乱说的啊。”
“我没乱说,昨晚的报纸上登了,听说是酒驾,出车祸了。”
穆兰兰内心有点复杂,陆健说是捣蛋鬼吧,也不过分,课间总和班上另一群男孩子打打闹闹,上课还算安分守己。开家长会时见过一次他爸爸,穿的衣服很旧,有几个小破洞,那人是农民工,他小心翼翼问儿子的表现怎么样,没怎么问学习情况。
穆兰兰说陆健活泼好动,班级里有什么活动都很积极,学习上用点功会比较好。
听到这些老陆似乎松了口气。
这一下子的,突然没了爸爸,陆健心里该多难受。
穆兰兰犹豫了一会,终究没按下那个号码。
“姐,半个小时过去了!”
清脆的声音把穆兰兰拉回现实,她走到厨房里,拿另一只碗倒上一层香油,晃动大碗,使香油均匀黏在碗壁。这样做是为了使发糕更香,而且不容易粘碗。
把大碗里的黏糊状物倒到香油碗里,还要发酵十五分钟。
穆兰兰是一所私立小学的班主任,主要教语文,有时候还要教音乐和美术。
她今年28岁了,像她这般年纪的老师都有一两个小孩子,她倒是连个男朋友都没用。虽说是28岁,可皮肤护理得很好,满脸的胶原蛋白。她身形娇小,不足160,自打工作以来体重就没上过80斤,如果她穿着中学生的衣服,准没人认出这是个奔三的女人。
她平日里喜欢做好吃的给弟弟妹妹吃,一边打发时间一边享受美食制作的过程。
十五分钟过去了,是时候把发糕端上蒸笼。
穆兰兰在想陆健的事,周末要不要去陆健家?
陆健的爸爸是当地的农民工,建筑工人,老板经常拖欠工资,陆健妈妈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看他。现在陆健爸爸去了,妈妈应该回来了,唉,陆健妈妈不容易啊,上有老下有小,四个娃都在读书,有个读大学,两个读高中,陆健是最小的儿子,明年也得升初中了。
浓郁的甜香味弥漫整个屋子。阿竹一溜烟的功夫来到厨房。
穆兰兰深吸一口气,吐出来,啧,不愧是我做的发糕。
揭开蒸笼盖,棕色的发糕大肚便便,穆兰兰拿筷子一戳,弹性不错。
把发糕端上桌子,拿水果刀切发糕,像切蛋糕一样有仪式感。
刘倩一脸幸福,夸口不绝:“软糯香甜,松实有道,不愧是兰兰,可惜啊可惜,没有男人享受这份福。”
穆兰兰头上一行乌鸦飞过,无奈道:“妈,吃吃吃,快点吃吧。”
“该去相亲了。”
“妈!不急,我这不是有您在身边吗,再说了,我嫁出去了谁给弟弟妹妹做那么好吃的呀?你说是吧,阿竹,阿荷,小菊?”
穆兰兰朝弟弟妹妹们眨眨眼。
小菊默不作声,阿竹嘿嘿笑,阿荷说是呀是呀!
穆兰兰不知道在不久的将来弟弟妹妹们会出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