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已经掩面而泣,“我是小姐买下的婢子,一生一世都记着小姐的恩德,永远也不会忘记,若是现在抛下了小姐独自离去,只会一生悔恨。”
慕晴怔住,却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叹息。
“你父母早逝,我怎么能让他们唯一的女儿跟我流落到那种地方?”
“小姐不也是只有一个人么?怡白怎么能丢下小姐——”
她怔住,轻轻抚着她的头,再也说不出话来,夜还早,可是两人都了无睡意,阴绵的天气像预示着未知的漩涡,将两个的未来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
第二日很快就来了,两人收拾了半响,看了看将近住了半月的破屋子,未带一分怀念,出门沿着长街一直走出去了。走到花街时,就看到了烟花柳巷的高处迎着艳丽的旗帜,隔街的湖水也份外分明。目光刚刚落到绿水波澜的湖面上,不由得对着江边快停靠的大船舫出了神,那船身格外大,虽然并未多么华丽,却能显出几分气势来。慕晴是官家小姐,小时也和家人一齐乘过这样的船只游湖,那时春光日丽,亲近的姐妹和父亲全伴在身旁,在船里嬉耍玩闹恍若隔日。她怔怔地对着船舫看了几眼,怡白背着包袱轻声提醒,“小姐,该走了。”
“我知道。”
她并不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只是放不下誓爱的亲人。
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肩不能担,手不能提,除了纤纤弱骨,才华德行一文不值,在这样的朝廷之中只能徒有叹息。
微微低了螓首,恰巧这时有人从船里走出来,轩昂而立,英朗不凡,慕晴回首一眼,正撞进他深瞳一般的眼底,心底微震,这样相隔不远,正好把他的面庞尽收眼底。
一袭墨蓝的长袍,束冠而立,光华照人。
隔着这样远,他的目光却像是利箭一样刺过来,察觉他的锐利,心下一震,不自觉停下了脚步。
待到怡白再唤,纤纤女子这才轻轻避了目光,回头随着怡白一道进了柳巷。
许钧峥目光灼灼盯着远去的女子好半响,这才挥袖回到了画舫里,果如所见,三哥已经微醉,偎依在他身边的两位娇柔女子已经掩饰不住露骨的倾慕。他心里冷笑,回到座位上倒了一杯酒,闻见他在醉语喃喃,“再喝一杯,再喝一杯,难得这么好的景色,畅游南湖,无醉不欢。”
他不由得抬头好笑。
明艳的红楼头牌南棹微微遮了袖子浅笑,全身是绛紫色的裙衫,一头青丝用碧玉簪子束起来,几缕垂落香肩,更衬得柔美大方,她的一双大眼望过去,丝毫没有青楼女子浅浮和粘腻,反而几分爽利。她坐在围桌旁看过来,许钧峥唇角略勾,眉梢微露趣意,“南姑娘,可觉得闷?”
话音未落,醉得醺然的三皇子当先站了起来,踉跄着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南棹的皓腕,“南姑娘觉得闷?这可不行,你可是四弟请来的贵客,今日游湖是本殿下的主意,若是没有尽性,那不是委屈了南姑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