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想到这一茬事情,鲁全就是一阵磨牙。
可是也没有办法,农业社会本来就是卖方市场,你去商店有什么就只能买什么,而农田作为最值钱的东西,更是讲究。
连成一体还有良好的水利措施,鲁全三人可是狠狠找了大半年才在三家洼那选中。
三家洼名如其实,不是聚族而居的村庄让内部土地流转不是那么严丝合缝。不过一想到三家洼所在的地方,鲁全却是第一时间把这地方从谭县丞可能动工的地方中排除了。
鲁全倒是不急着把自己的看法说出来,只是看了一眼沉默寡言的鲁慎行:“你是怎么看?”
听到鲁全的询问,鲁慎行倒是不急着开口,又是思考了一阵子才对鲁全说道:
“公子,付家凹、李家田以及三家洼三个地方之中我看三家洼怕是最有可能也是最没有可能的地方。”
“仔细说说。”鲁全终于听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内容。
“表面上看起来三家洼最没有可能,因为这个地方靠近安州,甚至可以说三面被安州包围,一直有传言那块地方要被划到安州去,所以县里一直没有怎么关注哪里,木兰县西北角那片地方很久没有官方干涉过了。”
“那怎么说最有可能?”鲁谨言很配合的捧哏道。
“诡异就诡异在这一点,三家洼要说绝对没有可能,可是偏偏和两个一向富庶的村庄一桶出现在候补名单上,其中肯定是有内幕。只是我们层次低了,打探不到。”
鲁全听了鲁慎行的话也是注意到了这一点,斟酌了片刻说道:
“有可能是安州真要西北那块地,谭县丞想趁着这个机会谋求调到安州;也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安抚一下那边的百姓,我们没有渠道打听到那些消息,不过我们可以有备无患。”
鲁全一锤定音的定下基调,鲁谨言鲁慎行十几岁有这般见识已经算是不错:
“三家洼哪里鲁慎行再去跑一下,争取拿到更多的关于土质、沿途水源、村民丁口的资料。”
“至于鲁谨言,”鲁全也不太想打击他,只是口气平淡的说道:
“你去准备一份还算过的去的礼物,过两天我要去县衙里和谭县丞表表忠心。。。。。。。”
鲁全还想再布置一些别的细枝末节的给鲁谨言干,却是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禅香味,不由得弯下了嘴角:
“看来我爹回来了。”
鲁全朝着四房中院的水井走去,哪儿附带着一片小池塘,只是那小池塘里并没有一丝活物。
想想能在那浓重的香火烟气下活下来的,恐怕只有妖怪。
鲁全嘴角直抽抽的看了看正在砖砌的水井边焚香祭拜的鲁贵,鲁贵的年轻的时候吃过苦也赚过钱,一脸刀劈斧削颇有些英俊的脸庞已经逐渐圆润起来。
虽说地仙界有“井龙王”这种玩意,最出名的就是乌鸡国八角井那位投资专家。
可是那好歹也是一国之主的后花园啊!
鲁贵听着别人说起过玄奘法师西游的时碰上的井龙王,后来又有心的多加打听,知道哪些钟鸣鼎食的人家,家里供奉着井龙王、一府土地乃至于阴宅游檄、厕神等一干神明。
然后鲁贵就动了心了,一边坐吃山空,一边还想着集一家不到二十口人、百余仆从的香火塑造一干神位,只要神位有了那还会缺乏龙族后裔过来?
可惜鲁贵的想法是好的,却是四房里没几个人愿意听,哪怕他那些大手大脚资助的侄子子女也是对露骨的天敬谢不敏——神位哪有那么容易凝结,过分祭祀就不怕伤神魂?
“过来拜一拜没准以后能中进士,”见到鲁全出来鲁贵也是祭拜完毕。
“不了,我是秀才,前途顶多是在文昌帝君手里,这种小神仙管不着。”
鲁全事实上对鲁贵祭拜空位神明没有什么抵触的,花小钱买香火总比一门心思补贴他口中“一屋人”的侄子侄女省钱。
只是鲁贵明显心思不够诚恳,没有祭拜一会就受不了烟火躲在一边。
鲁全这儿正在可惜四房阖府上下最好最大的一口井都被霍霍了,自己还只能出钱另外挖一口井躲着鲁贵打水的时候,鲁贵却是一马当先的走了过来:
“你都已经转而去攻读水德星君的《水经注》,那还只顾着祭拜文昌帝君。”鲁贵面对儿子倒是没有过多架子,在这个早熟的儿子面前也是摆不出来。
鲁全倒是心里想说你知道就好,要不是鲁贵坐吃山空,鲁全也想着考一次举人试一试,如今却是只能一门心思早早算计。
不过这些伤人的话鲁全是不会讲出来,小时候借口童言无忌已经劝过不少次了,就连余氏、鲁英都被鲁全发动起来软硬兼施,可惜半点用处也没有。
既然如此鲁全也只能苦苦煎熬,就是有对策也不能告诉这个便宜亲爹。
鲁全不接鲁贵的话茬,只是顺着鲁贵之前的事情说道:
“爹啊,这祭拜神明一向讲究的是心诚则灵,极端点的有观音大士的金银不如刚刚虔诚摘取下来的荷花的案例,你要是真想为“鲁府”好,就一门心思祭拜吧。”
鲁贵一听这话却是把头摇的像一根拨浪鼓:
“平时还行,可是最近不是你珠哥(三房那位)要结婚了,我再怎么也要过去管管。”
“顺便再塞上一些财物。”鲁全在心里把鲁贵想说的话补充完整,一脸无奈的看着鲁贵:
“那你亲女儿这边呢?最近我也有事总不能就我娘一根人办事?”
要光说财物的事情,鲁全倒是不会对鲁贵有太多怨言,逼近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的思维,虽说受到大唐风气影响,一点怨言没有事不可能,但是也着实不多。
能投入到大户人家哪怕是快要破落的一家对于上辈子仅仅是平头百姓的鲁全来说已经是侥天之幸。
可是鲁贵在对待侄子侄女和儿女中一视同仁甚至重侄轻女的态度却是太伤人了。
侄子和女儿同时结婚,哪有光顾着侄子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