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是不只是如此。”
鲁全接着说道:“要是仅仅是想着把西陵西寺划到沔州去好传教,咱们那位按察使姜大人又是何必连岳州鄂州的土地都要析分过去补充沔州?”
“那是为什么?”詹辉似乎是颇有些捧哏的天赋。
“人多口杂!”鲁全望着远处谭县丞左右的一帮大户人家子弟,心情有些复杂的说道,也不知道这些捐出来的监生是怎么想的,大唐科举虽然弊病丛生,有时候连文昌帝君都压制不住那些请托的牛鬼蛇神,但是好歹也得有一个说的过去的文才啊,更何况这些背后怎么可能有牛鬼蛇神?
“还望鲁兄指教。”詹辉见到鲁全目光看向人群,一时之间有些吃不准鲁全是在回答他的问题还是无心之语。
“也不是什么大秘密,要知道析出土地交割州府对农民没什么影响,但是对士绅地主影响就大了,失去在原本州县苦心经营的关系网,到了一个新的州县一切都得重新经营。”
“要是仅仅是小规模的动作,这里面地主不多倒是可以一一打点州县官吏;可是沔州这一次性从黄州、岳州以及鄂州交割了那么多土地,以沔州本来的规模恐怕每个官吏吃的满嘴流油都未必能梳理建立起关系网。”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地主肯定是最恐慌的,而恐慌有时候更能传教,要是有什么“小道消息”说起沔州刺史是一个虔诚礼佛的人,你猜猜有多少地主会跟着去西陵西寺礼佛制造巧合?”
鲁全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有些口干舌燥的喝了一口水,只是他没有发现在他埋头的时候詹辉看他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些不同寻常。
听过鲁全的话也没有那么强的好胜别苗头的心思,有些认命的詹辉却是意外的收到了他那个神仙投胎的堂哥詹登却是投来了橄榄枝,不但是表示愿意帮他一把,似乎还是想让詹辉替詹登寻找一下木兰县的人才。
詹辉刚刚的说辞都是神仙堂哥詹登让他说的,目的就是把每一个回答都记下来,回去给詹登汇报。
“你怎么了?”鲁全注意到了詹辉那怅然若失的样子,有些搞不懂他在思考着什么,这些键政空话对于他们县学来说天天都会谈到,也不至于这么大表情?
“没什么,咱们还是跟进前面的人吧,不能显的太过突兀。”
詹登听到鲁全的话赶紧把思绪收回来,一边打着岔却是一边还记着詹登的话:
“我知道你不喜欢詹家的环境,我也是,詹家对你太过苛刻,对我虽然是有求必应,但是却太过谄媚,借着我的名头庇护下总还是在州县犯下不少冤案,詹家可用的事实上只有你。”
詹辉每一次想到那个一脸刀劈斧砍、飘飘欲仙的神仙颜值的堂哥詹登皱着眉头说的话,心里总是有些发毛,平时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对待詹家兄谦弟恭的詹登一副超然的态度实在是让詹辉难以接受。
“可能对于他来说我们只是一群蝼蚁而已,虽然托生在詹家,却是真正的从没有把自己当做过詹家人,詹家的热切确实让他受不了。”
詹辉苦笑的如是想到,而队伍也是快到了木兰县西北的地界了。
真是到了这儿实地考察过了才会发现为什么黄州会有这么一块飞地被安州三面包围,鲁全不是第一次来到这儿所以就和詹辉讲解:
“咱们黄州虽然号称大别山余脉,南岳帝君驻跸,但是细分到咱们木兰县却是大部分是平原,唯独这西北边这一块是连绵不绝的丘陵,这片地界南北长一百余里东西宽六十里,虽说号称是大别山余脉,但是左近一二十余里都是平原。”
“这么说起来也算是一个躲避战乱的乐土?”詹辉有些兴致缺缺的敷衍道,洪潮和平二三十年鲁全上辈子都觉得战争很远,大唐承平二百年更是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
可这正式鲁全当初选择在这块地界置产安家的目的,附近的安州申州人烟众多又是南岳帝君的的驻跸附近,超自然的力量绝少出现在附近;而凡俗之中,王朝政权托天庭的福至少有五百年往上的国祚一时半会是招不了难;而就算真的出现了大乱丘陵左近都是平原,那只大军流寇会不走平原四处爬山?
一想到自己之前的细心筹谋如今有赶上要划给安州的机会,鲁全心里就有些得意,安州地少人多,这块地界划过去免不了要涨价;而且自己之前也是打算离开黄州木兰县越远越好,如今这地界归属安州,就算是不卖地以后也算是离开鲁家的势力范围。
远隔百里丘陵,就是以后鲁贵真的是爱侄心切也不能经常跑回去。
鲁全心里有些得意自己的筹谋还得到了一丝运气,赶上了一个好政策名正言顺的堵住别人的嘴,这是阳谋倒是不介意和詹辉说上两句,可是见到詹辉一直不在状态,鲁全也识趣的闭上嘴巴。
天上掉馅饼下来的事情确实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只是都走了这么久了,日头也大了,索性一帮人就借宿到一个村子里躲躲太阳。
谭县丞虽然在衙门里面过的有些憋屈,但是到了下面的乡村还是很威风的,毕竟对于乡里的豪强地主也吃不准谁会在收税纳粮之类的事情上卡一卡。
可惜的是黄县令全力欲望太重了,连时下县令对县丞最常见的把他派出去主持几个乡镇的差事都不同意。
享受了一上午的大户子弟的鞍前马后,谭县丞对村子里小地主的几声恭维已经是有些免疫,只是眼角望向躲在队伍最后面的詹辉以及鲁全的时候停了一秒。
詹家在县城地位有些超然,但是县里大凡有点本事的都会关注一二,听说詹登那位可是已经接纳了詹辉,要是鲁全真能顺着詹辉这条线索攀上詹登这棵大树,倒也是不枉自己挤出一些政治资源提拔后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