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都想知道自己从哪来的,父母是否还在,有无兄弟姐妹。
有时候一想起这些问题,我也会努力回忆一翻,然而脑袋里是一片空白。但是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从渭崖的嘴里听到。
多年后我想,如果能回到从前,我想那天我一定不会为了贪吃那颗赤炎果。
在碧落山玩了大半天,突然就饿了,我记起子鱼说渭崖今日要会客,特意嘱咐我不要去渭崖的洞里打扰他。
我回了渭崖清修的地方,在外面的巨石上坐了会,肚子一直咕噜噜的响。
平日里,子鱼都会把赤炎果放在露台的蒲团边的,可今日却没有。
想必此刻渭崖的好友已经到了,小厨房已经飘出阵阵香味了。
我跑过去,扫了一眼,仍未看到赤炎果。
子鱼忙的顾不及看我。无奈,我只好悄悄的去渭崖的洞里看上一看了。
我放轻了脚步,从洞口遛了进去。躲在角落,看到渭崖的案前坐了两位仙风道骨的人,一位自然是渭崖,另一位,背对着我,看不清容貌,只有一头白发似瀑布,铺陈在脑后。声音也是沉沉的。
他说:“那只小猫,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他说的应该是我了,渭崖只养了我这一只猫吧。
渭崖只喝了口茶,并未作答。
我看见渭崖榻边的角案上放了一碟赤炎果,我伸出舌头,舔了舔唇,准备悄悄过去吃上一颗。
“你知道,她是从归墟里出来的,满身都是邪煞之气,日后若是强大起来,这三界必定要遭一场劫难。”那位仙人顿了下,说,“还是让我把她带回归墟吧。
我走了两步的猫爪子顿住了,难道我是从归墟里出来的?
“我自有分寸。”渭崖沉声说。
“渭崖!”谁知那仙人拍案而起,高大的身影隐隐愤怒,“你是不是答应了天帝当年那件事?你难道不知道,这是禁术,而且施术之人也会受反噬吗?!”
“央年,”渭崖说,此仙人竟是央年!“你不必再劝我了,这猫的邪煞之气已除,你大可放心。”
“无浊上次与你一战,元气大伤。但是却很快就恢复了,并且已经召集了幽冥异兽,他是要公然与天宫作对了。”央年此时站起身来,我看见他的侧脸,英鼻高耸,眼锋凌厉,严肃冷酷。
我躲进暗影,他甩了甩袖子,愤然离去。子鱼的一桌子菜应该是白做了。
渭崖轻叹一口气。
我顿时没了吃果子的心情,又悄悄离开。
多日来,渭崖从不提一句有关我的事情,贸然去问他,他必定不会理我。那只能从子鱼那入手了。
今日我听得他与央年的话,心中已然起了轩然大波,我的身世已经呼之欲出了。
我来到小厨房,在暗处幻化出人形。子鱼还在忙,我悄悄走过去。
他坐在灶边,添柴火,额头上不少汗。
我拿了支柴,递了过去,他顺手接去。
没看我一眼,自顾说道,“师父,这央年每次来都没啥好事,我都不想给他做饭了。”
“你做的饭看起来也不怎么好吃,央年还不一定想吃呢!”我轻笑着说道。
“谁说的,我师父就爱吃!”子鱼愤愤的站起来,不同意我的话,然后就呆住了。
他猛地转身,嘴巴张的老大,瞪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你,你是那日从天上掉下来的仙女!”
他一句话打好几个结,好歹说顺了。
“呵呵,仙女不敢当,呵呵。”对于他说的从天上掉下来的,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
“呀!我带你去见我师父!”子鱼有点激动,他拉起我的手就要走。
“等等,等等!”我扯掉他刚刚拿过柴火的手,一本正经的说:“你师父还在与央年品茶呢,这时候去不太合适。而且,我是与央年一同来的,他要我在外候着,我不便去打扰。我无聊四处走走,看见你在这做饭,便过来与你攀谈一下,呵呵。”
我傻笑一下,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模样。
子鱼听了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不便打扰,那等央年与师傅叙旧完了我再带你去。”
我只好点头答应。
子鱼很是热情,他拿了一盏干净的玉皿,盛上甘甜的泉水递与我,说;
“上次多亏了仙女及时相救,我师父才能安然无恙,无以为报!”
“我看上你们这的那只白猫了,不知道小仙童能不能说服你师父把她送与我,这样也就不欠我人情了。”再与子鱼闲扯下去,估计渭崖就要出来了,只好打断他了。
子鱼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然后面露为难的说;“仙女若是想要别的东西,我师父还可能会给。但是小白,师父是断断不会给的。”
“为何?”我着急的问。
“这……”子鱼更为难了,衣服前襟被揪的都起皱了,“我师父不让我说。”
“我救过你师父的命。”
“我说了师父会打死我的。”
“我救过你师父的命。”
“其实我只知道一点点。”
“师父说,白猫身上有煞气,需要在仙界灵地净化,才能除去。”
“为何有煞气?”
“小白原是从归墟中出来的,极其凶猛残恶。这世间只有我师傅能制服得了,如若流落到其他地方,只怕会生灵涂炭。”
“一只小猫能有这等能耐?”我怎不知自己还有这等本事?
“我师父就是这么说的。”子鱼坚定的说。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我立起耳朵听,是渭崖。
“我师父来了,你随我去见他!”子鱼拉住我的手。
我心里暗叫不好,情急之下用另一只手在他后颈上一拍,他顿时软下身,昏睡在原地。
我趁机在渭崖赶来前溜走。
我相信从子鱼这已是套不出其他的话了,因为他也不知道。
但是这绝对不是全部原因。“你是不是答应了天帝那件事?”央年的话还在耳边飘来飘去,且让我越来越好奇。我想弄明白“那件事”是哪件事。
我在云灵山时,曾遇见过一只小狐狸,他教过我一种幻术。
在一个人沉睡时,把他的头发结余中指,滴上指尖血,便可进入一种幻境,施术人与被施术人便会在一个结境里,施术人可以问出想要的任何问题,而被施术者即使醒后也不会记得。
子鱼醒来后把先前的事情与渭崖描述了一遍。
渭崖微微皱眉,说;
“那仙子可有说别的什么话?”
“没有,只是问了些小白的事情。”子鱼如实道。
渭崖和子鱼一同看向我。我有些心虚,微微眯上眼睛假寐。
“以后任何人问起,不可提及与小白有关的。”渭崖话锋一转,语气里竟多了些严肃与威严。
“是,弟子谨记。”子鱼颔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