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大彪叔来到家里皱着眉头对李亚芝说:“今年城镇兵特别多,我那朋友说看能不能按农村户口走?如果愿意按农村户口当兵,现在就可以让秋雨去武装部领军装。”
芝姨拿了两套保暖内衣放在大彪叔的怀里,“这两天天气非常冷,衣服你穿一套,另一套你看着办,这里有四千元钱。”
“嫂子你这是干啥?”
“这大冷的天保暖内衣你穿上暖和,嫂子总不能让你扛着两个肩膀一个头,带着一张嘴去求人,这四千元钱你拿着,该请客吃饭就吃饭,该买东西就买东西,钱不够你再对我说?我们家秋雨是城镇户口,够资格走城镇兵。”
李亚芝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秋雨着孩子从小到大没求过我什么事,我也没帮助过他什么,他现在就这么一个愿望,我一定的帮他实现。”
“行,嫂子,我在去见我那朋友,跟他好好说说,有了结果后给你回个话。”
在大门口,冷秋雨喊住了即将开车的大彪叔,站在车窗外说:“大彪叔,只要能当兵,我走什么兵都行。”
“秋雨,在家等音信,其他的交给我就行。”
转眼12月初,陆陆续续有领到军装的人员,冷秋雨内心不免有些急躁。中旬,领到军装的都已经有去部队了。正当冷秋雨等不下去的时候,大彪叔来了。
周末的这天,满脸红光地大彪叔来都家里,“秋雨,你当兵的事情成了。”
冷秋雨的脸上露出久违的一丝笑容.全家人都挺高兴,就只有吴丽闷闷不乐,看着秋雨有一丝不舍。大姐吴敏别有深意地看了吴丽一眼。
李亚芝高兴地说:“真是太谢谢了大彪弟了。”
“嫂子,谢什么,都是自家人,这两天就能领衣服,到时候人家给家里打电话,明天部队里的征兵干部还要家访,秋雨明天白天别到处乱跑。”
冷秋雨点点头说:“放心吧,我明天在家等着部队的领导。”
”嫂子,那我就先走了,工地上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我处理呢。”
晚上,冷秋雨对家人说晚饭不在家里吃了,要找二亮他们庆祝一下。
冷秋雨买了酒菜,骑着自行车来到二亮家。二亮住在二楼,下面是他家门市房,进入他的房间后,房间和废品站差不多,那叫一个惨不忍睹,中间一张大床,床上的被子自从他们几个兄弟交往以来,从来没见二亮叠过,被子已经看不出究竟是什么颜色,桌子上乱七八糟,不知道什么时候喝的啤酒瓶和吃剩下的小菜还没收拾,夏天穿的鞋子一只在房间的角落里,另一只已经无影无踪,屋内飘着谈谈的臭袜子味。可这些依然挡不住兄弟五人聚会的热情。
“二亮,快点把桌子收拾干净。”大帅藏獒似的吼着。
“来,祝秋雨在部队能够大展宏图,建功立业,今晚一醉方休。”几人推杯换盏,都有了蒙蒙醉意,二亮拍着冷秋雨的肩膀说:“兄弟,到了部队可别像在家里一样,生气起来像疯子一样,弟兄们可以容忍你发个脾气,哥几个都不往心里去,可是到了部队不一样,你那脾气得改一改。”
“到了部队班长说地球是方的,你丫的别嘴硬说圆的。”大强打着嗝说。
冷秋雨眼睛微红的点点头:“知道了。”
“你军装发了没有。”国伟抽着烟说道。
“没呢,这两天就发。”
“什么时候走说一声,哥几个送你。”大帅有些惆怅地说道。
“来来,兄弟们今晚不醉不归!”冷秋雨举起杯说着。
第二天清晨,冷秋雨看着床上横七竖八躺着的弟兄们,走出门口时,默默地说了声:“保重!”
上午武装部通知冷秋雨,征兵干部下午要进行家访,四点多征兵干部王连长、付连长一起来到家里,李亚芝和冷文武热情的将对方请进客厅,冷秋雨拿着暖瓶倒了两杯白开水。李亚芝和王连长在客厅说着话,付连长拿了个表格说要单独问冷秋雨一些事情?
来到打扫好的空房间,付连长坐在桌子前问冷秋雨是不是本人,什么学历,是否自愿去当兵,为什么要去部队,和一些高中数学题,冷秋雨说着对方在表格上面记录着。
出来的时候看见李亚芝和王连长拉着家常:“你们部队是在那个地方?平时都干些什么啊?”
王连长放下水杯说道:“在东城,没事的时候也就是种种菜打扫一下卫生。”
“东城不是边界了吗?挺远的,我家秋雨没出过远门,到了部队还希望王连长多多照顾我们秋雨。”
“放心吧,在路上我和付连长两个人,到了邺城火车站还要和其他同志会合一起前往部队,在部队里还有很多战友呢!都是和秋雨一样大的热血青年。
“那我们还需要给秋雨准备什么东西吗?”冷文武问道
“准备点路上吃的就行,其他的什么都不用准备,到了部队里都会提前给新兵同志准备齐全。”王连长问付连长登记好了吗?
“登记好了。”付连长说。
王连长起身对李亚芝说道“那好,我们就先走了。”
“吃了饭再走,都准备好了。”
“不了,还有几个要入伍人员需要家访呢!让秋雨明天赶快把军装领了,三天后出发去部队。”
第二天上午冷秋雨领了军装回来试了一下,一身绿色的军装正合身。
父亲看着冷秋雨穿着军装的样子说:“你去邺城看看你妈妈去吧,当兵一走就是两年,走之前你去见见她。”
冷秋雨整理衣服的手停顿一下后说:“好,我收拾完就去。”
“穿着这身军装去,让你妈妈也看看,她的小雨长大了。”父亲热泪满眶地说道。
冷秋雨穿着军装坐上了邺城的客车,将近中午时到达邺城,他在母亲工作地方等着她,随着下班后,厂里的职工陆陆续续走出大门,远远地看见走来一个穿着蓝色呢绒大衣的女人,橘黄色的头发随意披散着,高跟鞋走在水泥地面上发出吱吱的声音,妈妈已经融合到这座大都市里,只是脸上多了几处皱纹和忧愁。
刘玉墨看着穿着崭新军装冷秋雨愣了一下,“小雨,你穿上军装真帅气。前几天你爸给我打电话说你要当兵,当两年兵回来能分配工作,我心里挺高兴的,走,我们先去接你弟弟而后回家。”
冷秋雨看着母亲在厨房忙碌的的身影问道:“叶叔呢?”
“现在钢厂效益不不太好,你叶叔在外地出差忙着谈业务呢。”母亲的声音里有些落寞。
“哥哥,爸爸经常不在家,每次喝酒后都打妈妈。”
“小天,别胡说。”
“你叶叔这段时间为了厂里效益发愁,有时喝点酒脾气大点。”冷秋雨的握成拳的手紧了紧。
吃饭的时候母亲说:“小雨,对不起!当年本来想带你一起过来,你叶叔说我们刚结婚就把孩子带过来这不是让厂工作人员笑话他,你叶叔好歹是个厂长。后来我又怀了你弟弟,你叶叔说我怀着孕怎么照顾秋雨。”
刘玉墨用手搓了搓鼻子接着对冷秋雨说:“哎!谁都不怨,都怨我自己,妈妈对不起你,没有给你一个愉快的童年,说着擦着眼角的眼泪。”
“我这几年过的很好,芝姨对我不错。”冷秋雨用手擦着妈妈脸上的泪水说道:“妈,你要过好自己生活,不必担心我,如果你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就给我写信,我和弟弟都会帮助你的。”
临走时,在车站的客车上,冷秋雨和母亲挥手告别,客车发动的那一刻,母亲眼睛含着泪水说道:“小雨,在你胳膊上的口袋里有五百元钱,你到了部队用,没钱了再给我写信。”母亲挥着手直到看不见客车。
客车上冷秋雨看着手里的五百元钱,流下了无声的泪水,不是恨,也不是爱,是人世间对他的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