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陈翘楚尴尬的扬起一抹笑容,安慰道:“想开点大叔,没事的,你画得很像,肯定能完成任务!”
“哈哈。”
巩建树笑着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画得不行,就连这都是前段时间,我女儿教我画的,要不然我只能画出来一团乱糟糟的东西。”
“啊?”陈翘楚愣了一下,愕然道:“大叔您还有个小女儿?”
陈翘楚心中疑惑。
巩建树两鬓头发都白了,脸上褶子很深,虽然体格健硕,但年纪肯定不小了,最少也有五十多岁。
就算巩建树三十岁生的孩子,那他女儿也该二十多岁了啊!
可是,为什么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会教自己父亲画这么拙劣、幼稚的简笔画呢?
巩建树沉默了一会儿。
“哎。”
巩建树忽然叹了口气,神情低落道:“我姑娘二十三了,但她只有十岁的智商。”
冯明有些惊奇,下意识问道:“你女儿是个脑残?”
巩建树顿时急了,一张老脸憋得通红,激动道:“她不是!她很聪明!”
“你他吗才是脑残!!”
陈翘楚怒斥冯明,“咣当”一声把银闪刀砸在桌子上,吓得冯明哆嗦两下,慌忙闭上了嘴。
“我女儿不是脑残,她和别的孩子一样可爱、善良,只是……只是她命苦了一点,生在我们这个家庭,有我这样一个没用的父亲,没钱给她看病而已!!”
说着说着,巩建树的眼泪就掉了下来,他忍不住伸出粗糙、长满老茧的手,不停地抹着泪水。
看到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大叔竟然哭的一塌糊涂,所有人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哎。”
韦峰轻轻叹了口气,安慰道:“大叔,如果我们能逃出这里……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和我说,我家是做古董生意的,有点小钱,应该能帮到你。”
柯雪也红着眼眶安慰道:“对,大叔您别哭了,您女儿能有您这个父亲,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
“对对对!”
陈翘楚连忙点头,随即“噌”的一下拔出银闪刀,在空中挥舞着。
众人被吓了一跳,连巩建树都愣住了,不知道陈翘楚想干什么。
冯明尤其紧张,怕到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哧溜”一声就钻进了圆桌底下。
白天郑燎杀人的场景还历历在目,而陈翘楚喊郑燎大哥,自然被其他人归为了一类人。
不过,陈翘楚根本没有杀人的心思。
他扭动身姿挥了好几下刀后,终于把银闪刀插回刀鞘里,拗着一个自认为很帅,实则很古怪的造型,自豪的拍着胸脯,道:“小陈我虽然没钱没势,但我生的风华绝代,更有一颗炙热的心,实在不行我可以当您女婿,帮您和阿姨一起照顾您女儿,赶跑所有想欺负他的坏人!”
“就比如这个混蛋!”
陈翘楚突然扬起刀鞘,趾高气扬的指向桌子下面的冯明,斥道:“混蛋,快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不敢不敢!小弟不敢!!”
冯明躲在桌子下连连摆手,他几乎快哭出来了,声音都在哆嗦,带着哭腔道:“求求大哥放过我,我以后请您吃饭!”
“哼!”
陈翘楚甩了下刘海,这才得意洋洋的收起银闪刀,背着手道:“这还差不多,出去以后记得请我吃饭,我要吃最好的,吃五星级酒店!”
“好好好!只要您开心,吃一百星酒店都行!”冯明慌忙如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
“有一百星酒店吗?我读书少,你可别骗我!”
陈翘楚皱起眉毛挠了挠头,他从小就生活在一个小山村里,算是个几十代传下来的“隐世家族”,没进过几次城,根本不知道酒店有多少分级。
柯雪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觉得陈翘楚此时的模样很诙谐。
就连巩建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终于平复下来了,擦干净满脸的泪痕,眉头舒展了许多。
只有冯明仍然吓得瑟瑟发抖,拼命应承道:“有有有!一千星一万星都有!”
“真的吗?”陈翘楚满脸狐疑。
“真的!”冯明道。
“唔……那就好,总之你不许骗我!”陈翘楚终于相信了冯明的话。
“哈哈。”韦峰笑了笑,弯腰一巴掌拍在冯明的脑袋上,道:“你这小子满嘴跑火车,以后你在一百星酒店请客的时候记得带上我,我也要尝尝一百星酒店的滋味!”
冯明顿时露出了苦笑,他只想赶紧把陈翘楚应付过去罢了,能不能逃出这里还是个未知数呢,更别提去酒店里吃饭的事儿了。
“哈~啊……”
终于,陈翘楚打了个哈欠,提起银闪刀朝众人挥了挥,道:“拜拜啦各位,我困了,要回去睡觉咯,大家晚安!”
“晚安!我也去睡啦,你们别说,这种吃饱就睡,什么都不用干的生活还挺好的,嘿嘿,我都有点不想离开了,其实待在这里也不错,嘿嘿!”
韦峰笑了笑,也对众人挥了挥手,起身离去了。
“晚安大叔,我也走了,您早点睡,别想那么多。”
柯雪安慰了一下巩建树,起身离开。
“嗯,谢谢,谢谢你们……”
巩建树眼眶有些湿润,似乎被众人感动到了。
他从怀中掏出那张皱皱巴巴的、幼稚的简笔画,看了一会儿后,眼泪“啪嗒、啪嗒”掉下来两滴,打湿了画纸。
巩建树擦干老泪,小心珍重的把简笔画收起来,低头看向躲在桌下的冯明,默默的叹了口气,也起身离开了。
这时,冯明才小心翼翼的从桌子底下钻出来,看到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终于长长的松了口气,擦掉头上的冷汗,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
“好可怕的地方,我以后还是少出来为妙,除了吃饭以外……能躲在屋子里就躲在屋子里!”
冯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往嘴里扒拉饭菜,结果没吃一口,就“嘎嘣”一声咬到了硬物。
“哎呦!”
冯明顿时痛呼,他把刚塞进嘴里的“排骨”掏出来,排骨上已经沾满了鲜血,还嵌着一颗血淋淋的牙齿,竟然硬生生把他的大牙给咯掉了。
“这排骨……这排骨怎么这么硬,而且……还有骨刺!”
冯明痛苦的从牙龈里拔出来好几根“骨刺”,再也不敢乱吃东西了,把椅子踢开,逃也似的跑回了房间。
大厅顿时变得静悄悄的,没了丝毫的声音。
片刻后,天花板上的吊灯上闪过一个血红色的笑脸。
然后,“唰”的一下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