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近二十多年来没发生过激烈争夺,在这二十几年中,武林排名已经有所改动,现如今武林中名望、财力最显著的是坐落于寒山寺附近的姑苏世家、龙藏寺外的张家堡、法门寺旁的刘家山庄这三大势力,这三大势力有如天上的明星一样耀眼,无论江湖人士还是普通平民对其都趋之若鹜。
姑苏世家在武林中已经存在不知道多少个年头了,一直有着天下第一铸造世家的美誉,到了姑苏正雄手里,以薄利高产的形势完全扭转了先前平平无奇的局面,迅速垄断了铸造行业,在有了资金的前提下,高调招兵买马,重金吸引高手为其服务来壮大势力,短短三十来年,其门下登记在册的正式弟子由先前的一千之众增至五万之多,产业涉及各行各业,超大的规模与有序的铁律逐渐成为苏州及周边霸主,姑苏令雄靠着不外传的铸造工艺不仅垄断了整个武林的兵刃,并且让小小的姑苏世家后来居上成为武林第一大势力,“天下第一大老爷”的声誉实至名归。
张家堡在门派势力中人数最少,为了保证门人弟子出类拔萃,在筛选弟子这件事上可谓是做到了极至,登记在册的正式弟子只有七千人左右,其势力分为两派,一派习文一派习武,门下弟子在朝为官为武将者非常多,位高权重。不管换了多少个皇帝仍然在与朝廷全作,加之张家堡手中长期握有海盐贩卖生杀大权,又与朝廷亲密无间,要不是人少怎么会落得个天下第二大势力的排名?
刘家山庄经商出了名的手段高,水路运输、货物交易、酒楼、赌庄、妓院大多都是刘家出庄的人在背后经营,富可敌国。刘家山庄登记在册的正式弟子约有二万六,为了使弟子们习得一身好武艺,不仅广招高手,还秘密向朝廷购买各种秘籍,当真是财可通神。
紧随三大势力之后的就是五大派,五大派分别为苍鹰派、蜀山剑派、湘中笔意门、飞燕门、狂刀门。
苍鹰派在武夷山,以六路断门手威震天下,门下三万人众,专攻各种特产小吃行档。
蜀山的蜀山剑派约有八万正式弟子,什么副业也不做,专教武学然后从弟子们出师后的工钱中抽成,蜀山弟子的待遇是武林中最高的,护院、镖头、保镖、等等大多是由他们担当。在蜀山剑派出师后在任何地方都吃喝不成问题,数之不尽的普通家庭捣空家底东拼西凑也要把子女送入蜀山。
湘中笔意门在洞庭湖附近,人数有一万三四,以垄断古玩字画各种古玩物件交易为主,失意的文学墨客大多会选择加入湘中笔意门。
大理城中的飞燕门约有一万人数左右,使暗器冠绝天下,江湖人士找杀手只认飞燕门的弟子,这个丰厚报酬的资金来源使飞燕门稳居五大派之中。
长白山的狂刀门在五大门派里面是个十足的另类,人不足九千,却跟飞燕门长期的能挤入五大派,只因为他专教两败俱伤的武功和伏击报复,资金来源全靠江湖火拼,谁出钱帮谁,不开张则已,一开张大鱼大肉吃数年。
飞燕门使暗器闻名,狂刀门以报复闻名。飞燕门的暗器独步天下,狂刀门的埋伏追击天下第一,这两个门派在武林中是亦正亦邪的存在,江湖人士不敢轻易与之为敌。
五大派稳打稳扎的紧随三大势力之后。江湖上各绿林帮派的好汉、武林中不太出名但在地方上有名气的小势力小门派,都想在武林中分一席之地。
各势力门派弟子人数众多,弟子明里暗中渗透武林各大势力,各行各业有人,情报非常精准。表面一片平静,暗中较劲,你追我赶自不必说。
朝延文武百官、富商贤能多半出身各大势力门派,各地方又有各小势力门派站稳脚跟,地方百姓对这些武林人士唯唯若是,那里肯听朝廷的安排,皇帝挖空心思也制衡不住,无可奈何。
天下攘攘皆为利来,这个若大的江湖有各种各样的排名,各势力门派都有着鲜明的标志,明眼人谁也不会出错。天下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客,来来往往慢慢发展到现在,就有着杂乱而统一都能听懂的语言,交易用着统一的货币,无数的江湖客,无数的江湖梦。
青山白云数十茅草屋小木房,参差不齐的坐落在各处,小河流水溪溪,田地间有人耕作,这是一处小山村自有的自然风光。
小村子进村口,有一小门拱,破旧的漆木板上写着三个字“史家村”,门头后面种有一颗不知道多少年了的杏树,姓史的一小族人在这个小山村里也不知道多少代人了,很多东西都无从考记。史家村在门外闲聊的大多都是老妇人,这些老妇人三五成群拉着各家的家常,有如百事通一般知晓通透,男人大多去世都比女人早的多,这些老妇也只能这样以慰晚年了。村里面的妇女都是顶好的庄稼能手,田里地里到处都是这些妇女忙碌的身影,干完活回到家里还得照顾小孩子。这年头年轻力壮的汉子们大多都外出挣钱去了,这些妇人也是无奈于生活的压迫才不得不把自己变成能手,村里的小伙子们大多都在史令公家中习武练剑,习武当中也有几个女孩。这史令公是村里的强人,年约五十有多怒目红脸衣着体面,是村里唯一从姑苏世家出师的正式弟子。这史家村的小姑娘们平日里都见不到,不是在家帮忙收拾就是在田地里帮忙干活,这村里面和别的小山村一样都平淡的出奇。
村子北上角有一间小小的烂木房,木房后有一块小空地,空地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竹子。这是一个酒鬼老头的房子,这酒鬼老头不知姓甚名谁,来史家村快二十三年了,从没和人发生过不愉快,史令公曾说过这酒鬼老头可能有三脚猫功夫,这酒鬼老头和史家村的史正山算得上朋友,没事总爱秘密的教史正山的儿子史太浓习剑,慢慢就把史太浓当成了爱徒精心培养,一再叮嘱史太浓不得显露武学,至使在别人眼里,史太浓虽然习武多年谁也打不过,这三脚猫功夫的酒鬼老头肯怕连花拳绣腿也算不上。
这烂木房后面的空地上,有个身材修长干枯,穿一件烂旧青布衣的老头,这便是酒鬼老头了,这老头大鼻子通红,别看他贫困潦倒,他左手上可拿着一个价值不菲的镶金酒葫芦,这酒葫芦可是他的心肝宝贝。老头时不时喝一口酒,对他身前专心练剑的少年大喝。
这少年年约十六名叫史太浓,穿的破破烂烂满脸的营养不良,乍看之下浓眉大眼长相非常普通,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能衬托他手中的长剑。但细看这史太浓,才发觉他眉间天生的正义之气有如天神般庄严不可侵犯。
只听老头大嗓门大喝:“狗日的,就他妈三招剑法,练了八年,还有两招依旧不得精髓!废物,废物!”
史太浓对酒鬼老头的喊骂早就习惯了,心内没有丝毫的波澜,依旧旁若无人专心练他的剑法。
老头又喝了一口酒,忽地眼角神情一动,右手五指如钩,闪电般向史太浓使剑的手腕抓去,史太浓见式不慌不忙抽剑回身,平剑横身向老头右手五指削去,老头招式未老,半路避开长剑换了个角度再次扣向史太浓手腕命门,这一次比前一次更快更急还杂带着破空声。史太浓急退半步抖剑回劈,眼看剑就要劈到老头右手,谁知老头千钧一发间抽手回身,如鬼魅一样闪电间五指牢牢抓住了剑尖,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中完成。那剑尖被老头五指抓住有如坐地生根一般,任史太浓如何使力也动不了分毫。
老头哈哈大笑:“小狗日的,就你这废物样,将来还想取老婆哩?”
史太浓说话的声音深厚有力且富有感染力:“我长的这么英俊,不会取不到老婆的!”
老头再喝一口酒,松开了剑笑道:“你这狗样也英俊?你要剑法不再精进的一点,取老婆我看有点难哦。”
老头见史太浓不作声脸上尽是孩子般地苦笑,立马心软劝道:“别难过,依你现在的功力,在江湖上也算得上一流高手,养家糊口不成问题。”
史太浓抖剑回鞘沉思良久,笑了笑回道:“一流高手有屁用?听师父常讲江湖中尔虞我诈,相争相斗死的都是高手。师父又常说高手不能当饭吃,一流高手,屁的高手,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兜里没钱,屁都不是,也不会有老婆从天而降的。”
老头哈哈大笑:“依你信守承诺的性格,将来在江湖上会吃苦头的,你要切记不要争强好胜,不要轻易相信别人,方可平平安安。”
史太浓吐了吐舌头像个鬼精灵一样:“单身的多了去了,师父不也单身一辈子了嘛,弱将手下无强兵,不多差我一个嘛。”
“别啰嗦了!对口决理解的怎么样?”老头不耐烦了。
史太浓不知道这是什么剑法,但这剑法的口决却是融入了他的骨髓里,这剑法有四句口决:任敌多变幻,我自凭空处!劲于心中想,聚力在剑尖。
老头的剑法与别人不同,江湖中使剑的高手绝大多数都是以腰劲御剑,以达到超高的爆发力与穿透力,江湖公认第一高手不败剑郎就是个中的顶尖,能腰剑合一人剑合一、剑招急快无比超强穿透。江湖中还有少数人用剑是以手腕运转来发动剑式的,这样的剑法专走偏锋,刁钻古怪,江湖第三使剑高手西门一霸的就是其中的代表人物,剑走偏峰收发自如善用巧劲。而这老头的剑法,古怪的很,力不在腰上也不在手腕上,全在剑尖一寸,融会贯通后好似剑长在手上一样,发出来的剑力可以无坚不摧。
如何能让力聚于剑尖全在这四句口决里,史太浓把这四句口决天天翻来复去的想,把脑袋想破了还是不能意会。老头见史太浓还是不理解剑法口决,无奈的道:“江湖中任何招式都可以模仿,但没有口决都只能得其形而不能得其精髓,就以不败剑郎的剑法来说,江湖人人都知道他是以腰发力,无论谁模仿他,那怕招式使出来和他一样的快一样的角度也不会有他的快准狠,就算是我模仿他的剑招,也只能达到他的五层功力,这口决只可意会不能身传,你自己慢慢琢磨。”
“劲于心中想,聚力在剑尖。这两招如何做的到?根本不可能呀,就算我想使出天大的力气,也不可能把力瞬间把力再次聚在剑尖啊。”
老头呸了一口笑骂道:“你个狗日的慢慢想吧,你现在就想通了那还了得?赶紧回家去吧,晚上记得帮我打一斤水酒过来。”
史太浓听令立马就蹦蹦跳跳走了,只留下老头一人独自立在原地看着史太浓远去的背景,凭风吹的他思绪此起彼伏回忆起自己的往事。
史家村同史太浓年纪相仿的小伙子有几十个,他们这一代都是太字辈,除家境贫寒的史太浓和另外几个,其它都在村上武师史令公家习武。史太浓年幼时何常不想去史令公家习武,去习武代表着一种荣誉,只是他们家负担不起高昂的学费而已。
史家村天高皇帝远是个没人知道的小地方,可习武一年学费得银票一两,学费和绝大部分热闹人多的地方一样,贫寒家庭一年收入也就二两三两的,除去各种费用怎么还负担的起高昂的习武费用?史太浓的父亲史正山在外面做小门派暗桩,一年工钱除去家中开支也就剩一两多一点,这点钱都存起来保意外之事和给他积累成亲费用去了,想从中拿出来去习武那是不可能的。史令公自姑苏世家出师后回到村里面做武师这些年来已经非常富余了,村里面的人平常无论谁见了都得给他面子,因为在史太公处习武的年轻人加入姑苏世家有优先。
武林有一个规矩,无论何势力门派出师的弟子做武师后,都能在其势力范围内开馆教学,其门下弟子都能优先加入其所在的势力门派,史令公四十多岁才从姑苏世家正式出师,因姑苏世家现在是天下第一的大势力,他在史家村便拥有不同凡响的崇高地位,在他门下习武满五年便可以拿到他的推荐信,然后再加入姑苏世家时就不必进行试考,可以直接加入姑苏世家成为习武弟子。凡加入姑苏世家成为习武弟子后,姑苏世家每年都会对门下的习武弟子进行试考,只要武学得到认可就有可能成为正式的姑苏世家弟子,成为正式弟子后有专门的武师或长老亲自提点武学。
就因为史令公有这一条件,史家村家境好的过年过节都会给史令公送各种礼品,只为子女在他的武馆习武满五年后,能拿到推荐信后好去姑苏世家深造,虽然学费和礼品的费用开支不少,但出师后的回报是非常可喜的,就算不出师呆在姑苏世家也有不错的待遇。
史太浓在村里面有三个和他玩的好的,他们三个每天在史令公武馆习完武之后都会约他玩耍,四个人每天闲时都腻在一起,经常在山上放牛,没事就比武争强好斗,而史太浓答应过酒鬼老头从不显露武学,每每经不住半招便惨败,久而久之他们三个就没再找史太浓比试过,连全村的人都不记得史太浓在酒鬼老头那里习过武了。
这四人中衣着干净孔武有力的少年名叫史太明,是史家村族长的孙子,除了史令公,族长就是村里最有钱最有权的。别看史太明这人身材五大三粗,臂力却是非常惊人,可以轻松举起一两百斤的石磨。史令公对他寄望特别大,常常在史家村每年一度的小武大会上表扬他,说他小子将来必有出息。
身材矮小眉长额窄后脑一搓白毛的名叫史太昌,这人整天双眼贼兮兮的不知在算计着谁。
长的甚是英俊的少年叫史太武,对习武没有多大兴趣,反而对诗词异常喜欢,能整天都待在私塾看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全身上下都有文弱书生的味道。
史太明闲的嘴里都淡出鸟味来了,又大声喊着要比武,一副你要不比就是不给他面子:“今天你们两个谁与老子比试?”
史太昌翻着白眼坐在草地上扒蚂蚁洞,没好气道:“上一次你狗日的打的我够狠,明狗子你要不是凭着力气大,你能叫唤个球。”
史太明咯咯大笑摊着双手:“昌妇,你我同年跟史令公学艺的哦,我俩学的难道不是一样的?来来来!今天让你三招,你他嘛要是还没胆报仇就别跟我废话。”
史太昌干脆不搭理他了,史太明见史太昌不作响,又转头看了看史太武,缓缓道:“武大郎我让你双手,天大的便宜,今个儿敢不敢出来捡一捡?”
史太武看史太昌那没胆的样子早明白史太明会找上自己,笑着道:“我?土狗白天一般不咬人的,但时下那狗子眼白天也是明晃晃的吓人哈。”说完四人会心哈哈大笑。
史太明突然指点着史太浓:“浓包来来来,今天我站着让你打我不还手,看你能打疼我不?”
“你他嘛连浓草包都不打算放过了?”史太昌一听便放声大骂道。
“干你屁事?你们谁都不是我对手,今后也不是,也不准你们超过我!”史太明得意洋洋。
史太武倒不想兄弟们伤了和气:“多大点事别吵了,年底马上到了,今年的小武大会,你有能耐就把上台的一一打趴下不就得了?”
史太明见史太浓脸色不好,大笑几声故意翻了几个跟斗一双眼睛睁的大大的:“又没真跟你打,怕什么?你们好好看我小武大会上的表现吧。”
“你他嘛族长孙子,有钱有势有靠山,秋天到了,我看你几时插到田里去?”史太昌讥笑道。
史太浓听得哈哈大笑:“插在农田里不可怕,就怕晚上明晃晃的狗子眼哈。”
四人哈哈大声不止,他们之间的玩笑总是能逗得个个开怀大笑,史太昌忽见对山头一少女背着猪草大木蓝从山顶往下走,从走路姿势立马便认出人儿了,双手搭嘴大声喊道:“秋荷妹子!山路难行,要不要哥几个帮你?”
史秋荷在对山头听的明白,抹了抹流在甜美脸庞上的小汗滴,一声不吭。
史太明见状大声打趣道:“秋荷妹妹,我们太字辈年轻力壮尽是男儿郎,居然出了一个昌妇,哎,见怪莫怪哈!”
这四人年纪正值青春又懂人事,那个不想讨女孩欢心?史太武这时怕落人后,紧接口喊道:“秋荷妹妹!家门不幸!不要难过!”
史太昌学着武大郎的腔调大声讥笑道:“世人皆知武大郎死于婆娘之手,依我看要想不冤死,得打一辈子单身了,秋荷妹妹,你说是也不是?”
史秋荷也不回骂,大声喊道:“史太浓,你今个儿早点回家。”
史太浓总能放过这个出彩的机会,看了看伙伴大声打趣回道:“早回家可是取老婆?今晚要洞房花烛?”
只听见史秋荷厉声骂道:“做你妈的白日梦!”
三人对着史太浓坚起大拇指,四人又是哄堂大笑。
晚上史太浓吃过饭到村头卖酒的史正义家打了一斤上好的水酒送到酒鬼老头家。推开烂木门只见油灯微亮,老头正在桌上吃饭,史太浓一瞧,又吃的红薯杂米饭菜也没有。又看了眼灶旁,有些时下村里人送的一些青菜,只是酒鬼老头人懒的很,又是懒的烧菜将就着混个肚子饱。史太浓瞧这阵势酒鬼老头肯怕是一个月都没吃过肉和净米饭了,马上给酒鬼老头倒上酒,静等酒鬼老头吃好喝好后才道:“师父,要不明儿去我家吃饭?我们杀一只鸡给你老人家补补。”
老头脸了微微一笑:“不去,并不是不想吃顿好的,想想为师武艺超群,独创剑法走南闯北没有败阵,不知当年多么威风,没想到却对种地做菜一窍不通,哎,想当年名满天下之时没多捞点钱财在身上伴身,想后悔晚喽!”
史太浓不解道:“师父名满天下之时,为何不在江湖的势力门派里头拿个职位做个有头有脸的人?而是选择隐退?”
老头深思良久,眼睛时有精光一闪,平静道:“你不懂,现在的处境才是为师一直梦寐以求的,我这臭脾气能伸不能曲,这你又不是不知道。江湖险恶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告诉你,光明正大的人一点也不可怕,暗中算计你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这个弟子紧记。”
老头笑道:“你他嘛的别多想了,你没在江湖上走几回能懂?一切随缘吧。”
“这么多年了,师父就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你为人正直宅心仁厚,我知道你能做到守口如瓶,但没必要,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你回去吧。”
史家村的日子每天都差不多日复一日便到了年底,每到年底村里头在外挣钱的男人们便纷纷回家了,村门口每天都有大把老人妇人小孩在那里不停的张望。老人们希望儿子们健康归来、妇人们希望自家男人挣钱归来、而孩子们心里头只想着好吃的,因为父亲回来就能吃好的喝好的。
无论是史家村还是各地村庄,每年这个时刻村庄就有了生气,到处三五成群七八成堆高谈阔论。挣了钱的家里欢天喜地,进镇赶集几进几出置添新物,门头张灯结彩在村里面经常胡吹海聊,一到正月走访亲戚好不热闹。没挣着钱的家里一如既往的与往日一样,不过家人团聚在一起融融洽洽,吃喝玩笑倒也好生有趣。
史太浓的母亲忙完田地里时也会时常在村口一个劲的张望,在无数的的盼望中史太浓的父亲史正山也跚跚回来了。史正山老实巴交满脸皱纹,才年过四十便有了六十的模样,好在身子板还非常硬朗。两口子走到一起一对眼史太浓他母亲便冷着面,相伴无语回到家,一声不吭做饭去了。到了饭桌上史太浓听不惯母亲又是数落父亲一年屁钱没挣着,鸟本事都没有,不如谁谁谁之类的话,向母亲要了酒钱,就去村口史正义家打了两斤上好的水酒往老头家去了。一进房门猛的看见老头卧床不起脸色难看,还伴着恶臭味扑来,史太浓慌了神,急箭步过去摇了摇老头大声道:“师父!师父!你老人家怎么了?”
老头知道史太浓来了,用力睁开了眼睛:“你来了啊,为师命数已尽,切莫伤心。”
史太浓见师父眼睛里已无一丝精气,迷茫茫的双眼似乎蒙上了一层白雾,不由悲成心来哭道:“马上过年了,这可怎么办?这些天我没来探望你老人家,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老头似乎还想笑,但已然已经没力气笑了,深呼一口气回光返照说出话来:“为师在史家村安安静静的过了二十三个年头,已经值了。我教你的三招剑法名叫三杀剑决,是我独创的,你给我跪下!我要你起誓练成!”
史太浓脑袋一空,扑通地跪了下去举起右手起誓大声道:“今我史太浓听从师训,誓必练成三杀剑决,若违此誓天打雷劈!”
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用尽回光返照最后的力气,和史太浓有一句没一句非常清楚的聊了一晚上,叮嘱史太浓一定要领悟剑决要句,没有领悟剑决要句,一辈子也练不成最后一招,还叮嘱史太浓万万不可将自己的剑法轻易传于他人,还说了很多很多,这些话都被史太浓牢牢记住,老头于第二天清早从容的离了人世。
史太浓通知家人,家人和村里族老商议老头后事,虽然快年底了,但史家村众人都念老头的好,在村里二十多年为人正直,待人也非常和善,虽不知道姓亦不知道名,也无半个亲戚,但好歹也算得上半个史家村的人了,理当有个葬礼,于是村里上下合力买办了事后一切所需。
老头不是史家村的正姓族人,不能葬在史家祖上的坟地里,史正山念在老头私下和他是朋友,又是史太浓的师父,自己家和老头也来往的比较熟,在史太浓的恳求下于是便准许老头葬在自家的自留地里,也算是对老头的一个回馈。众人在老头家里起了半天灵堂,史太浓虽然算不上名正言顺的徒弟,但也便披麻戴孝,一切礼回来往,人情事物一件未少。事后史太浓把老头那个名贵的酒葫芦打满了上好的水酒,傍晚时分放在老头的手上亦跟着下葬了,墓碑上只字未刻,却刻在了史太浓的心里,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此后无论何时只要回家,史太浓必去坟上与酒鬼老头把酒颜欢。
腊月二十八辰时,史家村一年一度的小武大会在史家小祠堂前已经热闹的开始了,这一天全村人都几乎赶来这个小祠堂前的小空地看热闹,今年又是史令公主持,只见史令公着一身素袍坐于正椅上,场外第一圈全是他的弟子,史令公望了望族老开口道:“今年的小武大会,得胜者能获得三两银钱奖励,亦可以日后代族长行使权力,现在我们开始!”
没等史令公话音落地,史太明早腾身到了场中,抱拳转了一圈道:“这次大会我打头阵!想比试的请上场!”
“我来!”史太荣走进场内,摆开架式,众人掌声一片。
史太明不说话,上前就是一式马步横肘撞击史太荣,那史太荣和史太明学的都是一样的,瞧的分明也是一式马步横肘对了上去,那及史太明天生手劲大,被撞的摇摇晃晃往旁边退去,史太明见势一个扫堂腿借力,把史太荣扫倒在地上起不来。
“好!”史令公鼓掌叫好。
史太浓的母亲也附和着拍手叫好,对史太浓道:“太浓呀,你看人家太明,多厉害啊!”
“唉,这小子也特厉害了,我看这三两银钱奖励是他的了。”史令山干咳道。
“两个鸡蛋能换一个铜钱,这三两得多少鸡蛋呀?”
“好好看吧,反正没我们的份。”史太浓有点受不了他母亲的念叨。
这会儿史太远上场了,这史太远平日里刻苦习武一刻也没敢担误过,也少与人交手,今天看样子是来试身手了,打过招呼,史太远弓步攻桥,又是半路变招为标扫挑打往史太明身上打去,史太明仗着自己天生神力,即不拆招也不变招,只想硬碰硬。史太远怎么不知道史太明的主意,避开硬对,待史太明反应不及时弓步双插,马步蝶掌打在了史太明的软腰上,痛的史太明脸上现出了杀气,直步跳上前就是缠手对打,史太远只得闪身避让,史太明吃了史太远一击那里放手,誓要双倍打回来,见史太远一味避让气的哇哇大叫乱了分寸,史太远眼疾手快借力上步劈掌打在了史太明后背上,只见史太明扑的一下就倒在了地上,史太远收势抱拳道:“承让!”
就在大家叫好的同时,史太明从地上溜的跳了起来,一重拳打在了史太远的后脊梁上,史令公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大声喊道:“住手!”可还是慢了半拍,史太远身受重伤瘫放在地上,下半生已经废了,史太令急速查看史太远伤势,反手就是一大耳光打在史太明脸上骂道:“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偷袭!”
族长见势早上来架住史令公笑道:“切莫动气,先看看太远这小子伤势怎么样?”
“还怎么样?脊骨断裂,下身已经瘫放了。”史令令气道。
“怎么办?怎么办?我以后还要养家啊!”史太远在地上忍不住伤心喊道。
“谁要你不和我硬碰硬偷袭我的?”
史太令这下是彻底怒了,见史太明如此不讲理,提腿一脚就放倒史太明,抓住衣领便往死里打,誓要打死这个逆徒。族长那里肯让,死死拉住史令公的手,喊道:“太明一时糊涂,要多少钱我们赔就是了,我们管太远一辈子!你放手!你放手!”
“师父别打了!我错了!太远,管你一辈子,怎么样?”史太明吓的大喊。
史太远父母虽然以泪洗面,但在一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恨自家小子强出头招来了祸根,史太远好好的一个人忽遭此变故,心一下就死了,只的服软道:“好!”
“不好!凭什么?把人打瘫放了就只想赔点钱?”史太浓怒气冲冲大声道。
“浓草包,你他嘛的少好打不平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块打!”史太明咬牙切齿,“啪啪”史令公又是两大耳光打在史太明脸上呸道:“我以为你小子只是争强好胜,没想到你如此放肆!”
族长死死拉住史令公的手一个劲的赔笑道:“太明快向师父认错!”
史太明不情愿的诚肯道:“师父教训的是,师父教训的是!”
众人见史令公怒气大消,纷纷当和事佬上前来劝,事后只得赔偿了事,为了声誉史令公开除了史太明。晚上史令山在桌上道:“太浓,你知道为何今天没人敢说一句公道话吗?”
“是因为他是族长之孙吗?”
“当然,他要不是族长的孙子,今天够他死几回了。”
史太浓不说话了,他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史令山开导道:“别不高兴了,你以后少管闲事就行了,这里是十个铜钱,你去伯伯家买两斤肉回来,我们准备开开心心过年了。”
过完年后史家庄热热闹闹的过了些时日,转眼又到了男人们出去挣钱的时刻。
史太浓当然也想出去见世面出去挣钱,柰何史正山一直不提此事只好静静等待,在史正山要出去的前一晚,终于在饭桌上提出道:“太浓已满十六岁了,今年就跟我外出挣钱吧。”
史太浓的母亲一脸欢喜,盼这天也许盼的久了些,家里两个男人挣钱日子会越来越好,开心的整个腰板也没那么弯了,只要父子俩齐心同时挣钱,将来取老婆的费用就有着落了,高兴的叮嘱道:“儿啊,到外面要时时注意懂礼节,不要和不三不四的人在一起,外面人心险恶,你可不要出差错。”
史太浓知道贫寒的家境容不得他胡来,点头道:“放心好了,没什么大碍的。”
史正山非常开心:“只要努力,要不了几年,我们和你就能攒够给你取老婆的钱。别小看暗桩,这可是各势力门派必不可少的,我虽然是小门小派的暗桩,但一年工钱还是可以勉强糊家的。”
当天晚上史正山就把做暗桩的事情对史太浓简单说了一遍,原来各个势力门派的驻点和总部,都会设有明桩暗桩,明桩大多数都是好手,工钱待遇高,他们三三两两在各处巡逻,遇事第一时间出手。而工钱低没什么身手,待遇不好的暗桩则藏于地下通道,手持毒箭驽,遇有突发情况,只要暗号一发,可随时从秘密洞口射出毒箭驽夺人性命,任你武功再高,也躲不开四方八面急射而来的毒箭。江湖上的情报多而繁杂,但各个势力门派总堂暗桩人数一直以来都是个迷,任你无孔不入的情报弟子怎样搜刮情报,除了本势力门派的掌门和长老知道自己总堂所有暗桩卡点和暗桩暗号外,再也无人知晓所有暗桩卡点和暗号,也无人知道暗桩的确切人数。江湖传闻大势力门派的暗桩都是门下正式弟子,那可是一流的好手,想大摇大摆进去人家总堂撒野那是不可能的事。
次日正月初八正是出门的黄道吉日。全村不少老少在村门口相送要外出挣钱的这一批男人们,有祝福的,有笑的,有哭的……与亲人相互交待吩咐,又与别人客套之后,男人们身背大包裹带着干粮,一行几十人浩浩荡荡便走着向镇里的车夫那里去了。马车很快,不到数日,史太浓与家父便到了姑苏城外寒山寺附近的车夫换乘点,与另几个道别后,史正山忽然想起来还有时间,要带史太浓去见见舅舅,便带着史太浓沿着官府大道向姑苏世家走去……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