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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除夕夜响起警报

2016年1月27日。陶班长,今天是大年三十,你昏迷的第109天。我和依依包了饺子送给病人,大家吃得可开心了,都不够吃呢,还好依依的爸妈送来了一些。我也有幸吃了一些,真好吃。我们要战备拉练,在部队你也要战备吧,我们都是军人,肩上的使命什么时候都不能忘啊!

大年三十,全院上下都笼罩在节日的气氛中,有人还编成了顺口溜:年三十儿,真是好;贴春联儿,多热闹;剪窗花儿,乐陶陶;唱支歌儿,心不老;开心事儿,来到了;一家人儿,齐欢笑。

对于唐军生来说,在医院过年,已经是第20个年头了;对白依依来说,还是第一次。往年再忙,白依依都是陪爸妈在家过春节,今天,她已经和爸妈说好,除夕在医院陪大家一起过。

过年的喜庆气氛深深浸染了石市的大街小巷,满街的大红灯笼,在寒风中传递着新春的气息。有朋友打来电话,问白依依春节放几天假,想约她一起出去玩,白依依用护士群里热传的一个段子回复:“你是在逗我吗?地球不爆炸,我们不放假!风里、雨里、雾里、霾里……我们在医院等你!我们从来没有四季,只有两季。你生病就是旺季,你健康就是淡季!”

朋友本意想劝白依依别太累了,该休息就休息,该放松就放松,却词不达意:“别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你以为地球离了你就不转了?”

白依依听着有点刺耳,回复却颇有点大义凛然的味道:“就算地球不转了,我们还是要围着党中央继续转。”稍微停顿了一下,她又补充道,“人生太短,要干的事太多,我要争分夺秒,跑步进入共产主义。”

朋友也笑了笑:“服你了!完全变个人了!”

白依依潜意识里不得不承认,自己这几个月来确实改变了不少,却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改变了。因为正在上班,她没有和朋友过多闲扯就挂了电话。

中午下班后,白依依就随唐军生回家做饭,她们要为全科值班的医护人员和患者准备年夜饭。年夜饭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饺子、炖汤、汤圆之类的。

白依依拉着唐军生就要往外走,唐军生忙问原因,白依依回答说:“赶紧去超市买饺子啊。”

“去超市买什么饺子啊?那都是速冻的,不好吃,还没营养。”唐军生走进厨房拿出面袋子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和好面,再一起包,饺子馅是我昨晚剁好的。”

“咱科室现在病号十几个人,再加上值班的医护人员,咱这要忙到什么时候啊?”白依依仿佛预感到,这是一场艰辛的攻坚战。护士长倒是很镇定:“今年病号是有点多,往年都是我自己一个人包,今年不是有你这个帮手了吗?人多力量大嘛!”

“惨喽,惨喽,早知道这样,就不让黎尤尤回家过年了。”白依依知道在劫难逃,就主动去厨房帮忙了。

果然是一场艰辛的包饺子大战,两人一直包了6个多小时,排骨汤也炖好了,白依依累得腰酸背痛。唐军生将煮好的饺子盛一碗递给白依依说:“你先吃点吧,我赶紧把饺子和排骨汤给陶大妈他们送过去,他们年龄大了,可别饿着了,小年轻的就等下一锅吧。”

“护士长,你不吃点再去?”白依依问。

“我来不及了,一会儿路过医院食堂,在那儿随便吃点就行。”唐军生进屋取出作训服和水壶挎包,往客厅沙发上一放,“一会儿我换换衣服就要走。”白依依就纳闷了:“这大过年的,护士长,你换作训服干吗啊?”

“我是咱医院应急医疗队的队员,今天要战备值班啊,说不定还要战备演练呢!”唐军生神秘地对白依依说,“你刚来不久,还没参加过野战医疗队,以后会懂的,节日战备必不可少。”

白依依以前听爸爸说过军人节日战备的事,“军人过节就像过关”,也听说过“珍珠港”和“中东战争”等节假日发生战争的故事。可这是医院啊,白依依觉得现在是和平时期,又是后勤医院,没必要战备吧?最起码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啊!她依然劝唐军生:“护士长,你还是先吃点再去吧。”

“不了,我都是在医院食堂吃的,这么多年习惯了!”唐军生说完就出门了。

“都是在食堂吃的?过年也不例外?”那冰箱里那些吃的,还有灶台上那些灶具?白依依极力想表达什么,却什么也表达不出,眼前仿佛浮现护士长拎着保温桶,给患者一个个送饭送汤的场景。这都过年了,自己包的饺子也舍不得吃上一个。

这场景很快出现在每个病房里,白依依这边不停地煮着,那边唐军生送过去一锅,安排了一名护士给患者送吃的,就忙乎战备的事去了。有不喜欢吃饺子的,她们就送些汤圆,还不忘给几个虚弱的病号送上排骨汤。唐军生忙完那边战备的事,就处于待命状态了,也加入了送饺子的行列,几个行动不方便的,唐军生都是喂完了再走。

大家都夸今年的饺子好吃,吃得也多了,白依依前前后后煮了五锅,都被吃得干干净净。还有一名病号嚷着:“护士姐姐,再来点,再来点。”白依依向着喊话的方向做了个挥手状:“没有了,没有了。”

“还有,还有。”白依依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白依依扭头一看,老两口一人拎了个保温桶,笑眯眯地站在眼前。

“你不回家过年,我们就过来陪你喽。”接过爸妈送来的饺子,和大家一起分享,白依依竟喜极而泣。唐军生吃着白大妈送来的饺子,觉得非常开心、幸福。

吃完饭,唐军生和白依依安顿好重病号,又陪着大家看晚会、嗑瓜子、聊天,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暂时忘记了烦恼,忘记了病痛。

“嘟嘟嘟……”突然一阵响亮的警报刺破长空,大家在部队医院对警报声、救护车声习以为常了,一个个都没当回事。唐军生却闻令而动,她对大家说:“这是医院的演练信号,大家安心休息娱乐就是了,我去演练了。”说着,唐军生快速奔向自己的救护车。不一会儿,多条“迷彩长龙”从门诊楼、住院部拥出,迅速集结,开赴演练区域。

这次演练只是医院组织的一次例行演练,演练区域就在院内的操场上。到达操场后,野战医疗队按照事先划定的区域,如同“变形金刚”般展开“三头六臂”。一座集内外科、病房、手术室于一体,集X射线、B超等医疗设备于一身的现代化野战医院呈现眼前。

白依依来医院这么久,第一次嗅到了“打仗”的味道,也跟着出来凑热闹,一看这架势,两眼直冒光:“嗨,还真有点部队的样子啊。”可惜自己没能参加,心里直痒痒。

这次演练还是可圈可点的,至少人员不落一人,大家反应比较迅速。但也暴露了不少问题,医院副院长兼急诊科主任许红军就尖锐地指出了问题所在:有的药品未带,有的药品快过了使用期限,有的药品量带少了,有的人员没注意隐蔽……

“演练没有真正实起来,这是在拿未来战争中官兵的性命开玩笑。”演练现场,许副院长拉下了脸,似乎有点上纲上线,“回去一个小时准备时间,重新来一遍!”

白依依一听这,觉得比加班穿刺训练更法西斯,心想着肯定会有很多人撂挑子。可她哪里晓得,军人服从命令是无条件的,在大家还没有完全想通甚至根本无须想通的时候,就立即投入紧张的撤收准备工作中。

“是120吗?这里发生车祸了,大巴车侧翻了,很多人在里面,你们赶快派救护车来救人啊!”

“请问在哪里?有多少人受伤?”

“八一路与北环路交接处发生了连环追尾事故,一辆大货车与两辆大巴车相撞,现场伤亡人员很多,请赶快派车来救援!”

“好的,我们立即派救护车赶往现场,请你保持电话畅通……”

一个小时后,真的又重新演练了一遍,不过变换了演练内容,让按部就班准备的队员们叫苦不迭。

医院很快出动三台急救车前往事发地,不知何故,这次出动院里并未安排唐军生那一组参加,许红军副院长对唐军生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演练场是你的战位,病房也是你的战位,此刻病房更需要你,快去吧。”

有了院领导的“特殊”关照,唐军生又回到病房陪大家一起过年。白依依和很多病号正兴致勃勃地看着春晚,时不时神侃逗乐一番,有了唐军生的加入,病房里更加温馨,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当零点的钟声敲响,大家轻声欢呼起来,唐军生和白依依此刻就像两枝白玉兰,皎皎迎春色,开在病房里,香在人心窝。一个临时组建的“大家庭”幸福指数瞬间爆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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