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散了一趟心,桀拉尔却并没有因此轻松多少,回到拍卖行,他又一头窜回房间,召唤了许多亡灵生物,主要是召唤小黑。
然后桀拉尔想要继续调戏小黑放松心情,但桀拉尔总觉得小黑今天似乎比平时更加木讷一些,甚至还听话了不少,虽然还是不会为他倒茶,但让它动一动的时候,竟然不是只动一下,而是动了两下......
好吧,其实一点也没有听话,桀拉尔知道这大概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在作祟。
于是,想了想,他还是去找了奥特亚。
奥特亚对于桀拉尔的到来颇为意外,他当然也看得出桀拉尔今日的心绪不宁,所以不太明白桀拉尔为什么会忽然到来。
“我想见一见你们关着的那个精灵小丫头。”桀拉尔如是说。
奥特亚是知道昨天桀拉尔见过那个精灵的,但不是很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看来桀拉尔的状态大概也与那个精灵有关。
但奥特亚还是有些为难道:“那个精灵是亚尔弗列格家族的一位九级强者在深渊森林附近偶然抓住的,亚尔弗列格家族似乎有些害怕精灵的报复,所以连夜将她送来我们这儿想要拍卖出去。虽然我自己不喜欢拍卖人,但拍卖行毕竟不是我一个人做主,所以我们还是接下了这单生意,但是亚尔弗列格家族一直有人在拍卖行护卫着,现在临近拍卖,有些不太方便再让她见人。”
又是亚尔弗列格......桀拉尔觉得自己或许和这个家族八字相冲,哪哪都能和它遇见。
桀拉尔道:“如果是亚尔弗列格,那奥特亚你不帮我才说不过去吧,怎么说我现在也是二皇子的忠实狗腿,你总不能让二皇子的敌人嚣张吧。”
桀拉尔这话说得没有问题,所以他咬咬牙道:“好吧,不过无论你想说什么,还请尽快。”
桀拉尔笑着答应下来,然后就去往昨晚去的房间里,奥特亚和他一起出了门之后就不知道去哪了,想来大概是要拖一拖亚尔弗列格的注意之类的。
重新来到那个房间时,古妮薇尔这一次却似乎没有提前察觉桀拉尔的到来,直到桀拉尔走到笼子前,她都没有开口说话。
古妮薇尔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桀拉尔此时也只能看见古妮薇尔的后背,小女孩的后背看上去显得有些单薄,柔柔弱弱的样子,尤其是此时她选择的是双手抱住膝盖,身体蜷缩在一起靠在笼子上的姿势,不由得显得更加柔弱。
桀拉尔一时之间觉得更加于心不忍。
他轻轻叫出了古妮薇尔的名字:“小妮尔?”
古妮薇尔没有回应。
桀拉尔有些担心起来,又叫了她一声,这一次声音要更大一些:“小妮尔,怎么了?”
古妮薇尔还是没有回应。
于是桀拉尔慢慢绕着笼子,走到古妮薇尔的面前。然后他看见古妮薇尔小小的脑袋搭在双膝前,低着头头发散落的样子。
桀拉尔眉头皱得更深,看着古妮薇尔,有些不安,想着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然后他忽然听见一声非常微弱的,几乎微不可查的嘟囔声,伴随着嘟囔声的则是小女孩莫名其妙的呓语,听语气似乎还做了一个美梦。
桀拉尔一下子僵住了,他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是当了一个白痴。然后他的心里一下子就涌出了一股冲动,想要直接掉头走人。
不过最终他的理智还是战胜了他的情绪,然后他叫道:“古妮薇尔,醒醒!”
古妮薇尔于是终于醒了过来。小姑娘慢慢地把头抬起来,一边揉了揉自己惺忪的睡眼,一边打个哈欠,有点意识不清的样子,看上去有些萌。然后古妮薇尔呢喃自语:“天亮了吗?”
桀拉尔看着她,道:“不,天黑了。”
“嗯?”古妮薇尔显然刚睡醒反应有些迟钝,她听了桀拉尔的话,下意识地发出疑问,然后一双还带着些眼泪的眼睛眨了眨,然后又闭了起来:“既然天黑了,就再睡一会儿吧。”
桀拉尔快被这个作息混乱的精灵小女孩气笑了,刚想再说话,却见到古妮薇尔猛然睁开眼睛,惊讶地说:“笨蛋人类?”
桀拉尔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忽然就在古妮薇尔口中变成了笨蛋,不过还没来得及提问,古妮薇尔就先问道:“笨蛋人类,你又来干什么?”
桀拉尔权衡了一下,还是决定先回答古妮薇尔的问题:“我也不知道,就是闲来无聊,想来逗一逗你。”
古妮薇尔瞬间暴躁起来:“笨蛋人类,你说话怎么总是这么讨人厌呢?”
桀拉尔道:“我实在不想被随随便便就叫别人笨蛋的家伙这么说。”
古妮薇尔却摇摇小脑袋,有些得意地说:“你本来就是个笨蛋。”
桀拉尔觉得自己居然为这个不懂礼貌还格外臭屁自大的不忍,实在是有点愚蠢过头,然后他发现短短时间内自己就已经不是第一次在这个精灵面前这样感叹,一时之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好了,笨蛋人类,你到底为什么要来?”古妮薇尔歪着脑袋问道。
桀拉尔觉得站着说话有点不舒服,于是直接坐在了笼子前,与古妮薇尔隔着笼子面对面,然后道:“真的没什么目的,就是想要来和你随便聊聊。对了,我听说你是在圣米歇尔被抓住的,你到底为什么要离开深渊森林呢,你应该知道人类一直都对深渊森林和精灵有所觊觎吧?”
古妮薇尔高傲地说:“区区人类,不总是这么贪婪吗,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桀拉尔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道:“你明知道出来有危险,还要出来乱跑,真的是喜欢找死,看你的样子也不像啊?”
古妮薇尔恼怒道:“笨蛋人类,不要胡说八道!我,我出神赐森林当然是有原因的!”
桀拉尔随意道:“说说呗,你被抓到这儿来和我遇见只是个巧合,今天过后......总之你告诉了我,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就算有什么苦衷,也可以和我诉诉苦嘛。”
古妮薇尔沉默了一下,一张原本写满了骄傲的脸罕见地黯淡下来。很久之后,古妮薇尔才道:“我是被赶出来的,被我父亲。”
短短一句话,桀拉尔就脑补出了一个恩怨情仇种族灭杀父女反目人伦惨案的五百万字狗血剧情,一时之间有些沉迷其中难以自拔。
古妮薇尔看着桀拉尔几乎是滚屏播放的表情,有些气恼道:“笨蛋人类,你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桀拉尔听到古妮薇尔恼怒的声音,才不舍地从自己的脑补中抽离出来,道:“没想什么,你继续说,我在听着。”
古妮薇尔却不太想再和桀拉尔说话了,本来这件事她就不太愿意,好不容易开口,还遇见了桀拉尔这样的人,小妮尔觉得自己很不受尊重。
于是桀拉尔又不得不花时间先哄一哄古妮薇尔,不过说是哄,实际上也只是随便地道个歉,古妮薇尔虽然性格有些别扭,可实际上还是个很天真的小女孩,没有见识过人类的花花肠子,尤其是桀拉尔的花言巧语。
于是重新喜笑颜开的古妮薇尔继续道:“我父亲是月光精灵的族长,自从当初米拉贝尔拿着月光礼赞逃走后,月光精灵在精灵族中的地位就越来越低,我父亲为了重振月光精灵想了很多办法,其中就有和圣米歇尔的人结盟。我和母亲都不同意,但父亲一意孤行,后来父亲的一次计划被母亲和我破坏之后,母亲被他抓了起来,他还派人来将我赶出森林,让我永远不准再进入,否则就杀了我。我刚出森林森林没多久就被抓住了,虽然有用特别的办法向族人求救,但就像你说的一样,他们要来的话早就来了。”
古妮薇尔说得轻描淡写,但整个故事却听起来就很凄惨。
桀拉尔也没办法作出什么办法,然后他又突然发现自己遇见的人似乎都是些童年不太幸福的,包括他自己......
这就是所谓的物语类聚吗?
桀拉尔看着表面上装作云淡风轻但看着就很委屈很难受的古妮薇尔,想了想,决定把自己小时候的遭遇和小姑娘分享一下。
一时之间,场面似乎变成了比惨大会。
古妮薇尔听着桀拉尔的故事明显心情好了很多,虽然她自己的遭遇并没有因此而变好,但起码她的面前还有一个遭遇比她还惨的,心中难免平衡很多。
人类常常有这样的心态,精灵也有。
说起来其实很奇妙,无论是桀拉尔还是古妮薇尔,当然都不会随便把这样的经历告诉别人——况且他们之间还远远说不上熟络,只能说在这样的状态下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想要倾诉些什么。
两个人又聊了很久,直到奥特亚派人来催促桀拉尔离开。
桀拉尔挥挥手和小姑娘道别离开。
古妮薇尔最后道:“笨蛋人类谢谢你了,虽然你满嘴谎话喜欢骗人,说话还很讨人厌,可还是谢谢你了。”
桀拉尔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