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吃早食。
傅说今早起来又做了水晶糕,美味的过分。我每每吃上一块就会捻一块递与小白吃。就这样,我和小白吃着水晶糕,傅说坐在院子里的亭子里看书。
傅说很细心,怕我热,还在石桌上摆上了冰块。只不过因为我一直频频观望着傅说,而忘了给小白递水晶糕。小白抬头用头顶我提醒我时,鹿角碰到了装冰块的盘子,将一盘的冰块都碰倒了。
我一惊,视线从傅说身上移开,讶然看着地上的冰块和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我的小白。之后又下意识看向傅说,傅说已听到了这边的响动,合上了书,看向我。
我支支吾吾:“小白将冰块碰到了。”莫名其妙又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低下了头。
傅说依旧很是从容淡定,将书放在了一旁,就起身过来替我收拾。
“无碍的,不必在意。”傅说轻声说道,拿着一块手帕,蹲下将地上的冰块用手帕包着放回盘里。
我也赶忙蹲下,想与他一起收拾。却是直接用手去捡拾冰块。等反应过来后,又红着脸看向傅说。暗暗想,傅说这样爱干净,如此一来,对比就出来了,也不知他会不会嫌弃我。
虽之前在他面前便已经有了这方面不好的印象,现在却又十分在意。
傅说只是抬头轻笑着看我,从怀中又拿出了另一块干净的帕子递给我:“这里我收拾就好,小夭,你去将水晶糕吃了就好。”
我刚想说那怎么行,便又听见傅说道:“小白还在一旁等着你喂它呢。”
突然便意识到他为了缓解我的尴尬,在给我台阶。
我抬头看了眼身后呆呆看着我们的小白,又想着自己可能也只会给傅说添乱,便答了个好。抱着一盘水晶糕,带着小白去另一边吃水晶糕去了。
我捻着水晶糕喂小白,满满的抱怨:“都怪你,将那冰块弄翻了。你说你那鹿角怎么就将那么大一盘冰给碰倒了呢?”
小白一边吃着水晶糕一边看着我。大大的眼睛和湖水一样清澈。“你这般看着我,我却说不了你半分了。”我呐呐,之后叹了口气:“可说起来又好像是我的不是。光顾着自己都忘了你了,现如今在傅说面前丢了人,还来埋怨你。”我微皱着眉,将一块糕点递与小白,便又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往傅说的方向看去。
傅说还在收拾着地上的冰块,他的手很好看,温润白皙,手指纤长纤细,动作又显得慢条斯理。明明是略显燥热的天,看到他却想到山谷里清凉的风。
我有着片刻恍惚,不禁想起了昨天晚上傅说的样子。
“小夭,这是?”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我将月光都包在这一张荷叶里了,送给你。”我笑意盈盈,心中想象着无数傅说会有的模样。哭笑不得的模样,浅浅笑着的模样,与我客气说着谢谢的模样,又或是与宫里的祭司神官一样,板着脸让我别做这般傻事的模样。
可我没想到的是,傅说只是愣住了。
他看着我,眼中弥漫着显而易见的悲伤,他的眼睑低垂,如停在花朵上一动不动的蝴蝶的翅膀。
我也愣住了,小心翼翼的开口:“傅说,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让他开心,可他却反而越是悲伤了。
“傅说,对不起,我……”我急的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是下意识的道歉。
可下一刻,却听见他微微笑着说:“为什么道歉,你做错了什么?”他伸手接过了我手里的荷叶,指尖碰到我的手,带着凉意。“小夭,谢谢你。”他轻声说着,虽是笑着的,可却沾着寂寥。“这是我最爱的月光了。”
这时的我明明是该欣喜的,心里却是空落落的。
我突然便觉得我和傅说之间隔着很大的一条鸿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难过,也不知道怎么去问。他温柔的不像话,总是挂着笑意,但有时透出的不经意的悲伤我却怎么也看不懂。
这时,他将另一只手伸向我:“小夭,上来吧,我们回去了。”
我抬着头看着他,那轮圆月在他身后,他的手里轻握着那支荷叶,包着我送他的月光。
我从乱糟糟的思绪中抽离,嗯了声,随后拉过了他的手,在他的牵引下上了塘沿。上去时,裙摆的淤泥沾上了他的青衫,我尴尬万分,他却没在意一分。
傅说的身上,是淡淡的皂荚味,还有凤凰花的香味。至此,我没有闻到荷花香。
皂荚的味道原来那么舒服。
“若感到热,我在书房也备了碎冰,你可以去书房歇息。”傅说的声音传入耳中。我茫然抬头,才发觉在我发呆时,傅说已经收拾好地上的冰块走到我面前了。
我下意识啊了声,回过神来后又赶忙道:“不用不用,我没有感到很热。余山的天没有很燥热。”
傅说嗯了声,却依旧看着我。我疑惑看着他,想问他怎么了,是否是我脸上沾了些东西,自己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才发现哪里滚烫非常。
“我还是去书房吧,这天气说热便热起来了,比小白还灵通。”慌忙低下了头,端着手里的盘子往书房快步走去,也不知是第几次在傅说面前失态。
小白看了看傅说,又看了看快步离开的我,最后它用头蹭了蹭傅说的衣角,转身跟着我。
我怀疑是因为我手上端着那水晶糕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