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出锦绣路拐弯，走上浦东大道。灯火明亮，道路宽敞，凉风徐徐。
“吕老师，我想请教一个问题，当初你是如何收我们燕子学古筝的呢？我当时自己并没有把握，只是想让女孩子有一门才艺。现在的社会竞争太厉害了，女孩子将来就业，有一门才艺总是好的，但是对学古筝，的确动机不纯，目的意义也不明确，只是想有森茂帮忙就行，实在是太难为你了。”秦剑飞在说心里话。
“我看中燕子并不是完全凭表哥的关系。我首先是看一个孩子有没有天赋、悟性，其次是看孩子的外形条件。当我第一眼看到燕子的时候，我就马上确定下来，这是我想找的，能够传授我的才艺的孩子，我从她清澈的眼神中看到了未来的自己，我确信自己的判断无误。另外，她个子细高，手臂长，手指纤细，的确是弹古筝的好条件。所以，请你放心，我会带好她的。但是你绝对不需要感谢，而你的女儿是凭自己的天赋条件，得到我们的认可，而不是走后门，把没有培养前途的孩子硬塞到我们中心，即便是我同意了，中心的其他老师和主任也不会认可的。”吕茜说道。
“那真谢谢你费心了，不过我听说，你们找的学员当中还要进行测试，然后还要再次进行筛选吗？”秦剑飞说道。
“有这个设想，也是汲取过往的一个教训。以前我们招收的学员开始门庭隆兴，后来相继流失，能坚持到最后的十至二三。而想进来的又有培养前途的却被拒之在外。这样既浪费财力物力和人力，又丢失人才，事倍功半，得不偿失。现在我们采取逐步自然淘汰制。先找一二十人，培训一段时间，自行流失，再过一段，自然筛选，最后留着真正人才。所以我们打算要进行第一阶段测试，适应的留下，不适应的自然劝退，也是为了培养真正合格人才，发挥有限的存量资源。”吕茜说道。
“那我明白了，需要燕子自己继续努力了。”秦剑飞说道。
“燕子只要自己努力坚持，留下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我最近看她似乎心不在焉的，课堂练习，老是错调。下课后，问她什么原因，她说想妈妈了。说她妈妈在很远的海岛养病，不知现在如何？还有她从来就没有见过姥姥和姥爷。”吕茜说道。
“是啊，说起来是很凄婉，对孩子来说，又很不公平。燕子是我前妻的女儿，我们相识是个偶遇。有一次我去广州进货，早晨七点的飞机，我来不及吃饭，空腹登记。半途突然腹痛，又伴有晕机，她母亲当时正好是这班飞机的空姐，看到我痛苦的样子，给我热了杯牛奶，又给了止痛药。下了飞机，又热情帮我联系住宿宾馆，我非常感激，要了她联系电话，后来我们走到了一起。但是结婚后，有了燕子不到一年，她跟别人跑到了香港，把燕子丢给了我。从此，我和燕子相依为命了。”秦剑飞说道。
汽车进入了越江隧道，灯光暗谈了，车厢一时无语……。
“那燕子怎么知道她妈妈病了呢？那天，我和她谈话的时候，看到燕子的手指有茧子了，倒是很心疼的，从小没有妈妈，性格会是有点孤独吧。”吕茜说道。
“是呀，燕子是怪可怜的。她妈妈是海南黎族人，与我们分开已经有四五年了。今年夏天突然来到上海动手术，同时想到看自己的女儿了。她跟人去了香港，后来被人抛弃了，差一点也跳入维多利亚港，也有点抑郁，想必她内心也在挣扎、愤懑、痛苦。手术是我帮她联系的，在瑞金医院进行了子宫肌瘤的微创手术，比较成功。我让她见了燕子，她非常感动。小时候，我们常常哄燕子，说她母亲一直在天上飞，没时间来看燕子，现在燕子长大了，懂事了，老是瞒她，终究不是办法，所以让她们母女见面，也是我的心愿。不见吧，孩子终有一天会知道，到时会非常忌恨我的，毕竟孩子是跟我的，万一孩子做出什么事来，谁都预料不到；让她见吧，孩子就会时常记挂在心，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秦剑飞说道，似乎很内疚。
“燕子知道你们离婚吗？”吕茜问道。
“我们没告诉她，但是她是否知道，我也不清楚。我妈一直要我不要告诉孩子，因为燕子很聪明，又很敏感，而且很有自尊。万一被她知道了，又怕她一时受不了，自信心受到伤害。所以我们大家都不敢告诉她，深怕一件白衬衣沾上了墨汁，洗不掉了。”秦剑飞说道。
“秦大哥，还是找个适当的时机告诉她吧，孩子长大了，应该有判断力了，我相信燕子是坚强的。”吕茜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我想为燕子找个新妈妈，然后找个适当时机告诉她，解决问题。谁知道，这个新妈妈并不适合，性格孤傲，脾气古怪，很难相容，所以找新妈妈的事，也没告诉她。现在这件事弄僵了，新妈妈有产前抑郁症，是个病人，我也没有告诉新妈妈有燕子存在这件事，而燕子不但不知道父母已经离婚，更不会想到父亲有了新家。所以，我现在每天也是生活在钢丝绳上，哪天不小心，被风一吹，就会掉下去了。”秦剑飞说道。
“秦大哥，平常看你长得挺帅，高高大大的，为人和善，乐于帮人，谁知你心底里还藏着这么多秘密，还有这么多，说不出口的苦恼，也是难为你了，不过，燕子是不能再出什么问题了，你妈把她当成心肝宝贝，晚年生活中的一部分了。”吕茜说道。
“是啊，你说我能怎么办呢？只能顺天命了。”秦剑飞说道。
说话间，车子已经进入到滨江绿地苑小区外了。
“秦大哥，我家到了，今天真谢谢你了，那我告辞了，燕子你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她的。”吕茜要开门下去。
“等会儿，别急，我帮你去看看你的车子，为什么发动不起来。”小车进入到地下层停车库，找到了吕茜的蓝色大众别克车。
“你的车子是自动挡的，你停车后，要及时放下手动阀，另外水箱里水也不多了，每次应该要加满，还要经常清洗，汽油还是要加93号的，没有杂质。好了，现在可以发动了。”秦剑飞帮吕茜找到了车子发动不起来的原因。吕茜坐上位置，一踩油门，车子就发动起了。
“秦大哥，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了，燕子的事，我负责了。回去开车注意点，不要分心了。”小区外，望着秦剑飞远去的车影，吕茜突然冒出了这些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