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顶坍塌的巨响惊到了狗爷三人,心神紧绷的李大兵下意识的抬起枪口右手食指紧紧的扣在扳机之上。
“塌方了?”三仔子心有不安,黑暗死寂的环境中不断传来的巨响让他疲惫焦躁。
“妈的,狗爷,我们还没走出去,这地方像是个迷宫”李大兵用手电筒不停扫射着满是壁画的石窟,神明佛陀的图腾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似要在下一刻破壁而出。
“狗爷!”看到闷头行路不言语的老人李大兵有些慌张。
狗爷——
李大兵的声音在狗爷的脑袋中回荡,可这位老人寻声望去却看到一片宁静的田野,自己走在田野间的小路上,时而有微风吹过卷起麦浪飘香。这里是狗爷的故乡,是他少有的一段安宁的回忆,那时候的他还是十三四岁的愣头少年,最大的梦想不过是参军入伍胸前别着个大红花好好在村里出出脸。
“小子,哪儿去?”
狗爷抬起头,树边的水井旁坐着一个老头,老头身着青灰布衣脚蹬一双厚底黑布鞋,满是茧子的右手端着一根旱烟袋,张嘴咧笑的时候能看到黄漆漆所剩不多的牙齿。
“树根爷?”狗爷站在树下不敢置信的看着老头,树根是村子里与他沾点亲故的四大爷,苦难时节他没少去树根家里蹭吃蹭喝,所幸树根是个老光棍对他也就像亲孙子一般看待。
“你小子哪去?”树根仍是笑呵呵的望着他。
“我?”狗爷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上的纹路间竟漫起鲜血,心中一惊的狗爷向后退了两步再抬头望去,那已经有着近百年历史的大榕树竟着起了大火,熊熊火焰之中端着铜烟袋的老人仍是笑呵呵的望着他。
“树根爷,树根爷”狗爷想要冲上前却被炽热的火焰逼退。
“小子,哪去?”
声音从身后传来,狗爷心中一抖转身便看到树根爷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脸色铁青的望着他“你小子不是什么好货,要是早知道你是个这样的人当初不如饿死你”
“树根爷,我”狗爷心中发虚,脸色铁青的长辈训斥让他害怕,“我,没,没有”
“你该死”
“你该死”
“你该死”
声音从田野间的麦浪里传来,从深不见底的水井里传来,从熊熊火焰中传来,狗爷颤抖着后退,那些曾死在他手里的敌人们睁着无神的双眼想他走来,那些曾染在他手上的鲜血开始涌出想要将其吞没。
“狗爷,狗爷!”
李大兵的声音将沉浸在幻境中的狗爷唤醒,这位满头冷汗颤巍巍的老人扶墙而立扫视眼前无尽的黑暗,“大兵,你照顾好三仔子,我走不出去了”
“狗爷,你说什么呢?”看到这位道上行事果敢为人干练的老人如今似垂暮夕阳李大兵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三仔子,从老叔生意里挑些正当的接手,够你和大兵后半辈子吃了,别再像老叔一样贪心,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狗爷摩挲着三仔子的脑袋就像是少年离家时那位语重心长的树根爷一般。
“老叔,我们会出去的”三仔子紧紧握住狗爷的手却发现像是握住一块冰那样寒冷。
“狗爷,您放心,大兵一定护着您出去”李大兵拉动枪栓走在二人身前像是一名无畏的死士踏入未知的黑暗,他李大兵自打退伍后承蒙狗爷照顾,饮食起居样样被安排的稳稳当当,如今是报答的时候了。
“老叔,走,我们走”三仔子拉着狗爷的手跟在李大兵的身后,昏暗且空荡的走廊里只有纷踏的脚步声。
......
“晓溪,你听到什么了吗?”张政川朦胧间仿佛听见有人诵经,‘复次,须菩提,善男子、善女人受持读诵此经,若为人轻贱,是人先世罪业应堕恶道;以今世人轻贱故,先世罪业则为消灭,当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
飘渺之音直入耳中,张政川听出来那是金刚经中十六品‘能净业障分’,意为教导信徒弃恶扬善诚念心经,张政川觉得脚下踩的不再是满是灰尘的地板而是白云,是莲台,是世界纯洁美好之物,他觉得自己也不再是行走于黑暗之中,而是走在普照的佛光内走向幸福的极乐世界。
李晓溪蜷缩在墙边,手中的灯光忽明忽灭,被手持降魔杵的金刚扼在掌中的张政川逐渐失去呼吸但是他的脸上还挂着满足且有愉悦的笑。
尸体被扔在了地上,怒目金刚望向李晓溪,威喝声起,古涩的梵文像是魔咒让心神俱疲的少女逐渐陷入痴狂。她觉得自己仿佛跪在宏伟的寺庙之中,面前是庄严的佛祖金身,虔心跪拜的李小溪觉得一切真理就在眼前,而获取答案的途径就是拿自己作为交换。
阴影中,一记雷光乍起,刺目的闪烁惊醒了匍匐的少女。金刚怒目回首,身着八卦黄衣道袍的夜午正在掐诀念咒召来无数雷火。
金刚踏步而起,石板上陡生裂纹,巨大的降魔杵带着风声砸过与那惊雷撞在一块轰动不已。
“所以我就烦你们这些佛道神明,口里说着四大皆空却又想着摆弄世人”凌冽剑光自指尖而出,又是一记破风斩直砍金刚头颅。
降魔杵悬于金刚身前,双手合十默念经文的神明身上散放着刺目的金光,斩击与金光相融随即皆散于虚空之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放下屠刀?”夜午嘿嘿一笑祭出一杆黄幡,黄幡无风自扬上有咒印浮动“可以,先灭了你丫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