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的回响还没散去。
焦郎木然的扯着绳头走在前头,身后拴着的小人赤着脚,一步一动,就是有点跛。
“那啥,那个,我们吧。”
焦郎牙关直转弯,一路上都没说出个完整意思的话。边上的两个男孩也是互相扯拽,谁也不知道还能说啥缓解一下这样的尴尬。
他们好不容易走到了个没人的地方。焦郎先松开了绳子一头,寻思让小东西舒服些。
可还没等他张口,这个得了空的小黑影,唰的一下就闪了老远,蹬蹬几步好悬都能起步飞上天,哪里还有什么瘸脚的样子。
焦郎二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边上的瓜皮眼疾手快的跟着追了去。
他俯身一把就缠住了拖地的绳子,反手搅在胳膊上用力蹬地一薅,瞬间就把那个小玩意儿给扽在了地上。
“嘶——”那小东西就这么被摔进了水渠里,呛了几口水后,疼得只剩了哼哼。
瓜皮扯着绳子将他拖回来绑在柱上,扯了自己身上的布条子团吧团吧就堵上了嘴。
原来还有着几分人模样的,现下倒是成了落水狗。
他回身退了几步在桶壁边靠着倒着气儿,实打实的说,“这玩意儿跑的还真快,耗子精转世的吧。”
焦郎上前晃了晃手,那双黑漆漆的眸子盯着他,但又不是他。
“我们没恶意的。”焦郎认真解释道。——没恶意你绑我?
“我们其实是想救你的。”——你家救人这么救啊。
“我那个…”——你想咋地。
“废话那么多呢。”瓜皮上前,双手一顿搜索,就连那湿乎乎的头发里面都探了个遍,但一无所获,“嘿,见了鬼了。”
他又重新摸索了一遍,可忽然之间就红透了整张脸,连连退后,惊恐的指着说道。
“他…他没有那个东西!”
“不能啊,咱之前看到了呀。”焦郎不信,撸起袖子就要摸一番。
可还没伸出手,他回过神,连连看向瓜皮和三七,饶是惊恐。
“他……她???”焦郎睁大了眼,“可他是在男人圈里拍卖的啊!”
“还不快点给人家松开!”
焦郎一下就闪到了小家伙面前,连忙万分小心的呵护道,“走开走开,好不容易捡了个便宜,一堆糙手别碰坏了我未来媳妇!”
“媳妇儿你没事儿吧。”焦郎心疼的给她擦了擦斑驳的脸,小家伙却没领情,差点就咬住了他的手。
“你这媳妇太野了,焦爷您降不住。”瓜皮反唇讥讽着这个见色忘义之辈。
三七也跟着点头附和。
“是啊焦爷,如今世道乱,我们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你慈悲,可再身边栓个嘴,那不俩人都得饿死了。”
“我不怕饿。”焦郎腆着圆肚。“世道乱,这要是扔在街边,指不定怎么死的呢。”
“怎么死也比跟着我们强。”瓜皮不愿意带着这么个拖油瓶。想起袁叔的话,他挑着重点又复述了一遍,“半路来的养不熟,您何必呢。”
“那我这钱就白花啦?”焦郎瞅着那张脸,也说不上那些怜香惜玉,舍不得之类的话,就觉得自己花了钱却没听到响。
“带着吧。”三七选了个折中的法子,“等哪日谁家要丫鬟了,咱们再卖了,反正你也是捡了个便宜,就当赚个差价。”
“倒买倒卖我自当没意见。”瓜皮没再执着,抬步就走在了前面,“就怕到时候,焦爷您养出了感情又舍不得卖了。”
“别听他的。”焦郎扒拉着三七的兜,把剩下来两块的秋梨糖塞进了小家伙的手里,“还有那啥,那个胰子,你给我拿一块。”
“焦爷您没搞错吧,这还没带回家呢,您就开始往里搭东西了。”
“快点儿,哪那么多话。”焦郎夹住胰子,又将三七给摸了个遍,“那啥,你以后偷点什么首饰香粉的。胰子也换个香胰子,这没味儿都。”
“你媳妇刚才说话了,你听没听见。”三七凑近后,若有所思的问道。
“说啥了?”焦郎只顾着自己说,没听到谁说话,连忙问道,“她刚说啥了。”
三七清了清嗓子。看他上了钩,随即捻着喉头,故作姿态娓娓道,“她说啊~~大郎~~喝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