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井县因为常年匪患,算是京城最穷的一个县,燕水乡也在云井县。
苏语嫣记得前世时,军队驻扎在云井县北面,这次应该也是。下了马车,她立马就朝北边奔去,远远就看到旗帜在空中飘扬。
可是,苏语嫣刚靠近驻扎的营地,身前立马横过来一截长枪,瘦黑的士兵厉声道:“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是南平王府的丫鬟,你去跟南平王禀报一下,他会让你放我进去的。”苏语嫣神色焦急地说道。
那士兵白了苏语嫣一眼,脸上尽是嘲讽的表情:“你真是撒谎连脑子都不带,谁都知道南平王不近女色,打个仗还带丫鬟?你再不滚我就打你了啊!”
“你,”苏语嫣怒瞪着那士兵,焦急之下,直接拔下头上的白玉簪,说道,“这是王爷送给我的,你给他看他就明白了。”
那士兵哪见过此等好物,黝黑的眼珠子转了一下,一把抢过苏语嫣手里的簪子,慌忙塞进怀里:“你快点滚!”说完,士兵还恶狠狠地推了苏语嫣一把。
苏语嫣哪里是肯受欺负的主,立马上前,翻转两下挟住士兵的双手,挥出银针扎进他的手腕处,厉声道:“你想干什么?”
那士兵只觉得浑身似乎有蚂蚁在叮咬,痛苦不堪,连连求饶。
可是,还不等士兵把簪子交出来,远处一个将军模样的人飞快走过来,伸出手重重地敲在了苏语嫣后脑勺!苏语嫣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王爷,我真不知道她是您的人……当时她正挟持了一个士兵,我还以为是敌人。”
耳边渐渐传来一个男人絮絮叨叨的声音……
苏语嫣只觉聒噪,不耐烦地睁开眼,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床边的元祁衍,面色冷硬,浑身散发着可怖的气息……
而地上,跪着一个不停认错的男人。
“我簪子呢?”苏语嫣满腹委屈,噘着嘴,扯着元祁衍的衣袖。
“扔了,”元祁衍面色发青地瞪着苏语嫣,怒道,“就为了一个簪子,你就跟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动手,你……你打得过么?”
说到最后,元祁衍的声音软了下来,眼里满是无奈。
“可是我打过了呀,”苏语嫣丝毫没有认错的态度,扬起头指着地上的人,娇声道,“要不是他突然跑来,那人就被我制服了!”
此话一出,地上那人脸色顿时惨白,浑身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下去吧。”元祁衍命令道。
那人顿时如释重负般,慌不择路地跑出去。
元祁衍仍旧背对着苏语嫣,坐在床边,面色冷硬,不知道在想什么。半晌后,他冷声道:“来干什么?”
一路从京城追到安井县,穿过重重人群,再到士兵的为难,最后却只换来这么一句冰冷无情的话……
苏语嫣鼻头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她慌忙用衣袖擦掉,把头转到另一边,尽量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说道:“跟丫鬟走散了……你找个人,把我送回去就行了。”
才不管这个元祁衍死活了呢!
元祁衍察觉到了异样,转过头,凝视着那张倔强的脸……他慢慢伸出手,盖在苏语嫣泛红的眼睛上,轻轻把她揽在了怀里。
那本来已经控制好的眼泪,又如决堤般掉了下来。
“上阵杀敌是我们男人的事,你在家待着就行,”元祁衍的眼里浮出一丝怨怪,像为了惩罚似的,把苏语嫣抱得更紧了些,“你知不知道,看到你昏迷来到我面前的那一刹那,我有多害怕?”
“那种感觉,就像十年前,我看着我母亲轰然倒塌在我的面前……”元祁衍的声音开始颤抖了起来。
苏语嫣一脸委屈地抬头,噘嘴道:“你知不知道,雾山的匪患根本除不掉,而且有可能丧命!你为什么要来啊?”
“昨天老三不是在清波园上说,他们闹事到了京城吗,”元祁衍仿佛并没有察觉到危险,风轻云淡地说道,“保护好京城的百姓,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
“就算知道前路艰险,我也一定要去。我叫人送你回去吧,你在这里我反而会分心,更加危险。更何况,你出来太久,恐怕宣侯府那边也不好交代。”
“不!”苏语嫣一口就拒绝了,目光炯炯地盯着元祁衍,说道,“相信我,我可以为你出谋划策。我不会有事的,又没有跑到前方作战。”
元祁衍紧紧皱着眉头,还要再说些什么,房门却突然打开,一名士兵急急忙忙地说道:“王爷,大事不好了!三皇子正在点兵,准备杀上雾山去!”
“胡闹!”元祁衍怒不可遏地站起身,大步往外面赶。
苏语嫣也不好耽搁片刻,掀开被子穿好鞋袜,匆匆忙忙跟在元祁衍身后。
演武场中,几十万的士兵昂首挺胸地站在下面,点将台上,元旌泽手握旌旗,身披黄色铠甲,朗声道:“有没有信心把土匪一锅端!”
“有!”下面回答的声音气势如虹。
“想不想建功立业!”
“想!”
“想不想保护京城的百姓!”
“想!”
震天的气势惊住了苏语嫣,内心也不禁跟着汹涌澎湃起来。她前世一直养在高门大院中,从未见过如此有血性骨气的场面!
就在这时,元祁衍冷着一张脸,气势汹汹地喝道:“老三!”
“副将,在外不提亲戚关系,现在我是主将,你不该对我这样呼来喝去的!”元旌泽转过头,冷脸说道。
呵,还真是拿个鸡毛掸子就当令箭使啊。苏语嫣环胸站在一旁,心里不禁冷笑。
“我十多岁就在沙场上拼杀,军令如山我知道,”元祁衍死死盯着元旌泽,厉声道,“可是,如果主将做的不对,会令上万的将士失去性命,我就该指出来!”
元旌泽的脸色十分不好看,眼神如刀剑一样冷漠锋利:“可我偏要开打呢?”
“我们一定会凯旋而归的,”元旌泽府上的幕僚站出来,胸有成竹地笑道,“南平王既然如此瞻前顾后,不去就行了。到时候,军功我们也不会分给你一杯羹的!”
元祁衍听在耳里,胸中气血翻涌,只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幕僚!堂堂几万将士的性命,一场战争,竟然被他们拿来争名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