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满是忧色地瞅着苏语嫣:“虽然我觉得世间大多数女子都是俗物，比不上你万分之一的风采，可怕就怕陛下吃多了山珍海味，瞅见清粥小菜就想换个胃口。”
司徒秋水以前虽然大小姐脾气重了些，但她从小接受的教育资源，绝不是一般人可比，所以，很大程度上来说，她是一个聪明人。
虽然她刚开始看苏语嫣很不顺眼，但世间久了，她却不得不由衷佩服这个女人的才学与见识。
而自她送完娘亲安葬后还不违约地回来，苏语嫣也从心里开始真正接受她。
苏语嫣摇摇头，笑道:“陛下与我的感情哪有那么脆弱？如果那些大臣想要自家娇生惯养的女儿来这深宫里过一辈子的寡妇日子，那他们就尽管送来好了。”
司徒秋水却并不知她这份自信来自何处，依旧担忧不已:“可就怕这些人其中难免有几个狐媚子啊！”
“那你想让我怎么办？”苏语嫣微微一顿，直勾勾地盯着司徒秋水的眼睛，“难道你让我去找陛下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是在朝会上撒泼耍蛮？对那些大臣破口大骂？”
司徒秋水一愣:“这……这都不妥，有失您的身份。”
“那不就行了。”苏语嫣重新躺回榻上，悠哉悠哉地摇着折扇，“自古以来，哪个男的不是三妻四妾？娶妻当娶贤，善妒的女人怎么能称之为贤惠呢？更何况是一国之母。”
“秋水啊，你就是家境太好了，你父亲深情专一，家中没有姨娘，你也没有庶妹庶弟，所以无法体会内宅争斗。你记住了，有些事情，不管你多不情愿，但表面上的模样一定要做足。”
司徒秋水睁大眼睛，有些不是很懂。
当然了，如果她懂得的话，也不至于从一开始就被苏语嫣算计，从一个最有可能成为皇后的女人，变成皇后身边的宫女。
苏语嫣只幽幽叹息一声，挥手让她退下:“好了，我休息会儿，你出去吧。”
司徒秋水低声应是，倒退出了宫殿，末了，不知突然想起什么，折身往外殿走去。
先前她不在的时候，青荷便代替她掌事宫女的职务，如今她回来了，青荷自然要矮下去一头，成了外殿的掌事宫女。
虽说都是统领宫女的掌事级人物，但内外殿的区别可大了去了。
外殿主要负责扫洒一类的工作，属于吃力不讨好，而内殿只消伺候主子衣食起居便可，这挨的主子近了，隔三差五有个赏赐也说不定。
她在御膳房寻着青荷，这丫头正在看着锅里煮的紫米粥，瞅见她进来，略略吃惊:“司徒姑娘怎么来了？可是娘娘有什么吩咐？”
虽然她们二人地位悬殊，但青荷从未有过任何怨言，反而对司徒秋水恭敬得很。
青荷家境普通，父母务农，上有兄长下有幼弟，家里头养不起了才把她送去当奴婢的，能和西凉第一才女共事，这简直是莫大的荣幸啊！
司徒秋水摇了摇头，身子稍稍朝青荷凑近一点，低声耳语道:“我听说，我不在的那段时间宫里来了两个新人，娘娘防备这两人得紧，不知这两人是个什么情况？”
青荷忙道:“这两个姑娘一个叫阿漫一个叫静思，这几天我盯她们两个盯得紧，倒没出什么幺蛾子。不过……”
说到这里，她微微一顿，眉头拧紧，声音刻意压低:“不过，那个叫静思的丫头，似乎和东门的一个禁军有点郎情妾意的意思。”
司徒秋水神色一动，不动声色地看向青荷:“这件事你怎么看？”
青荷想也没想，如实交代:“虽说宫中严禁宫女与侍卫勾搭，但我想着，既然静思心有所属，想来她应当不会对娘娘造成威胁。”
“错。”司徒秋水无奈摇头，“我且问你，禁军都是什么身份？”
“官宦子弟，他们的父亲都是五品以上的大官。”青荷答道。
“那不就行了，一个普通的宫女何以引起官宦子弟的注意？这个静思，你得多费心思盯着点。”
青荷恍然大悟，连忙点头应是。司徒秋水又叮嘱了她几句，正准备离开，然，就在这时，一个眼生的宫女却惊慌失措地跑来，远远便听见她的尖叫声。
“青荷姐姐！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阿漫没了！”
青荷和司徒秋水面面相觑，两人皆脸色一变，慌忙出门。
“你先不要急，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宫女吓得脸色惨白，低声啜泣:“阿漫昨夜便一直没回来，静思说她有事，让我们自己帮忙圆过去，不要向青荷姐姐揭发，结果……结果方才小德子去井里提水，竟捞上来阿漫的尸体！”
“我去看看！”青荷握紧拳头，连忙朝宫人所奔去。
小宫女也欲跟着前去，然，她前脚刚迈出，手臂蓦然被人紧握住，一转头便对上司徒秋水凌厉的眼睛，吓得她浑身一颤。
“静思在哪里？”她压低声音问道。
“她……她已经被吓疯了……”小宫女慑于她的气场，说话都结结巴巴的，“静思看到阿漫尸体的时候就疯了，一个劲往石头上撞头，现在正在昏迷中。”
司徒秋水放开她的手臂，从容不迫地吩咐道:“马上去太医院请一个太医过来，叫青荷控制好那边的场面，没有娘娘的吩咐，不可走漏一点风声！”
说罢，她便拂袖匆匆离去。
苏语嫣正在榻上休息，睡得昏昏沉沉的，迷糊间，似乎有人推搡了她几下，她不得不睁开眼睛。
对上司徒秋水焦躁的眼神，她心里咯噔一声，直觉有大事发生，连忙坐直身子:“怎么了？”
司徒秋水将方才得知的事情娓娓道来，越说到后面，苏语嫣的眉头就拧得越紧。
末了，司徒秋水长叹一声:“这事发生得突然，暂且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苏语嫣“嗯”了一声，掀开身上的毯子，起身下床:“带本宫去看看吧，你去趟慎刑司，把阿漫和静思的档案调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