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紧紧抿着嘴唇,似乎在隐忍着某种痛苦:“暂时还能吊着一口气,但是……但是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嫣儿,你会离开我吗?”他微微扬起头,狭长的眼眸中含着一抹脆弱的情绪。
刹那间,苏语嫣的心脏仿佛被什么尖利的东西戳了一下,痛极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元祁衍是一个多么骄傲的人,可是现在,这个男人为了保护她而内力全失,她现在抛弃他,那她还算是人么!
“你放心,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她伸手抚摸着元祁衍清瘦的脸庞,眼里含着泪花,哽咽道,“我已经想清楚了,什么时候都没有你重要,等我们平安回去之后,我们就找个地方隐居,再也不过问世事。”
元祁衍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诧,他迟疑地问道:“嫣儿,我没有什么问题,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你确定吗?你的父亲在朝中手握兵权,你的哥哥是当朝驸马,他们绝不可能也无法退出朝廷,你真的要为了我抛弃这一切吗?”
苏语嫣怔愣了一会儿,是啊,倘若她为了自己一个人,那么自私地离开了,元旌泽称帝,宣侯府陷入困境,不就重蹈上一世的覆辙了么?
想到这里,她紧紧捏住拳头,眼里闪过一抹隐忍。她上一世经历过家破人亡的痛苦,这一生怎么可能坐视不管?
“我们把元旌泽从马上拉下来再退隐。”苏语嫣低头想了一下,淡声说道。
元祁衍无奈地摇摇头:“那么你有没有想过,陛下膝下能看得过去的皇子,就只有元旌泽,倘若元旌泽没了,我们又退隐,大宣的皇位由谁来继承?”
“七王爷啊。”苏语嫣歪头说道,“我听说,当年七王爷争夺皇位的时候差一点就能赢了陛下,说明他本身便有帝王之才,只要咱们想法子治好他的眼睛,他为何不能称帝?”
元祁衍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出口反对。虽然弟承兄位名不正言不顺,但不可否认的是,元旌泽空有一副好身份,却没有身为帝王的才能,倘若大宣交到他手里,只会变得越来越糟、民不聊生。
虽然七王爷的眼疾看了十多年的大夫也没有治好,但,他们此行就是去找鬼医的啊,只要有鬼医在,又有什么治不好的病呢?
“好了,你别想了!”苏语嫣撒娇似的抱住元祁衍的手臂,娇声道,“夫君,我饿了!”
元祁衍身体一震,微微睁大眼睛,心里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他和苏语嫣自成婚以后,虽然夫妻二人情投意合,但毕竟皇室的礼仪摆在那里,更多时候都是相敬如宾。
比如,苏语嫣很少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并且,她几乎都是唤自己王爷。不过……元祁衍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过,他发现,他竟然更喜欢夫君这个称呼。
“好,我去给你摘果子。”元祁衍宠溺似的捏了捏苏语嫣的鼻子,转身往果树林里走去。
苏语嫣双手环胸,凝眸看着元祁衍的身影。她并不确定鬼医给他们喂下的药有什么效果,至少到现在为止,她能够清楚地感觉到,体内的毒素已经被完全清除,并且,一点不适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精力十分充沛。
可是……为什么元祁衍走路却一晃一晃的呢?按理说,他虽然没了内力,但吃了鬼医的药,怎么着也恢复成一个正常人的身体了啊!苏语嫣隐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心里却又说不上才。
很快,元祁衍抱着一堆果子过来,放在地上,说道:“我在附近看看有没有溪水之内的,咱们洗一洗再吃。不过,你别饿坏了,如果我一炷香时间内没有回来,你就先将就着拿衣服擦干净了吃。”
说完,他连忙转身离开了这里。而苏语嫣心里顾着想刚才的事,也就没有理会元祁衍。
元祁衍离开果树林以后,便大步奔跑了起来,他身形矫健,哪里还有刚才一瘸一拐的样子?
没多一会儿,他就跑到了一条小河边。河水清澈见底,石头旁边的游鱼三三两两地结伴成群。
他凝眸看着清澈的水面,垂在大腿侧的手掌微微运功,一道白色的气形成,只见他用力打在河面上,霎时间,平静的河面激起千层巨浪,水底的游鱼纷纷被甩在岸边,已然濒临死亡。
然而,见到此番景象,元祁衍心里不仅没有一点高兴,反而涌上了一股浓浓的担忧。是的,他的内力又回来了,不仅如此,甚至比以前更加强悍了!
可是,要知道,他习的武功非常特殊,不仅会排斥外来的内力,并且,一旦被废掉,就必须从头学起,根本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凭着嘴巴里苦涩的药味,元祁衍很清楚,他在昏迷的时候被人喂了东西。就算这个人是鬼医,他心里也有一点不敢相信,一副药而已,凭什么能够恢复他的内力?这人也太神乎其神了吧……
他苦恼地摇了摇头,从小习武的时候,师傅就告诉过他,没有捷径可以走。他心里清楚,从他被废掉内力的那一刻,他必须苦练十多年,才会恢复。可如今一朝回到巅峰状态,元祁衍心里更多的却是担忧。
这个药恢复了他全部的身体状况,但他非常不确定,这个药是不是有什么强烈的副作用。以至于,他现在根本不敢告诉苏语嫣,怕最后到头来只是空欢喜一场,只能暂时走一步看一步。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抬脚准备离开这里。然,就在他抬眸的一瞬间,却突然发现,河岸对面竟然是悬崖绝壁!
他愣了一会儿,心里掠过一抹不详的预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刚才果树林那边也是悬崖绝壁!倘若依照如此猜测的话,那么,他们现在极有可能被困在了崖底。
元祁衍的心头涌上一抹凉意,使他感到非常不安。如果没有人来救援,他们绝对不可能离开这个地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