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里,他们脏兮兮的晚上滑过一抹泪痕,泪眼朦胧地看着那锦衣华服的两人。
天知道,自瘟疫爆发之后,知府整日躲在衙门里,根本就不管他们!他们不知道朝廷上面有没有派粮下来,就算有,也全都被不良知府给私吞了!
衙役面如死灰地倒在地上,他本以为所有的官都是像他们知府那样,所以才敢冲出来……可他没想到,这一下子竟然撞在了老虎屁股上!
元祁衍狠狠地踹了他一脚,厌恶地喝道:“朝廷中正是有你这种人在,北陇的疫情才会严重到这个地步!”
不知是谁带头鼓了章,四周的人纷纷效仿,甚至还有人高声呼道:王爷千岁。
苏语嫣小心翼翼地将小女孩的尸身收到一起,她整个手都是颤抖的,就如同颤抖的寒风一样。她悲悯地看向众人,轻声问道:“你们谁知道她的爷爷在哪里?我去看看。”
坐在前面的一名少年蓦地站起身子,他虽然也是脏兮兮的,但不难看出,他身体结实,双眼熠熠发光。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行礼,便向苏语嫣鞠了一躬,大声说道:“王妃,我没有瘟疫,我可以带您去!”
苏语嫣看着他,眼眶再次湿润了。她连忙抬手抹掉眼泪,哽咽道:“就算你有瘟疫也没有关系啊,生病的人本来就已经够可怜了,为什么还要受到别人的歧视?我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救你们的。”
四周的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到了苏语嫣身上,他们眼里透出感激的光芒,有些人甚至感动到抱头痛哭。
元祁衍连忙拉住苏语嫣的手,不放心地吩咐道:“你去看了就回来,不要过多停留。等过一两日,后面的救援到了,这一切都会解决的。”
他抬手为试去苏语嫣脸上的泪水,目送她离开。
直到苏语嫣的身影转过拐角,元祁衍脸上的温情立马消失不见,他毫不客气地拎起地上的衙役,黑着脸往衙门而去。
那知府听说了外面的事情,此时正害怕地躲在桌子地上。他胖乎乎的手扶紧头上的官帽,身上的肥肉因恐惧而剧烈颤抖着。
砰地一声,公堂办案的桌子被人一脚踢翻,桌子在墙上砸出一个洞,而后又掉下来砸在了知府的头上!
知府顿时发出杀猪一样的声音,他惊恐地抱着血流成河的脑袋,迈着两只萝卜般的腿夸张地在衙门里跑来跑去。
元祁衍冷冷地盯着他,怒喝道:“你够了没有!”
知府立马停了下来,他将身体瑟缩成一团,低声啜泣着躲在墙角里。但是,很快便有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他面前,挡住了他的光……他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你在哭什么?你出去看看,外面满大街都是流浪的人!你养着这一身肥肉,还好意思哭!”
元祁衍狠狠地朝知府肥硕的屁股上踹了一脚,知府立马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道:“王爷,这不关我的事啊!他们这群懒惰的人,他们不干活,就等着朝廷发粮食,这哪里能有饭吃啊!”
元祁衍双手揪过他油腻的脸,怒道:“为什么他们不干活?还不是因为瘟疫爆发!”
知府颤颤巍巍地抬起头,泪流满面地说道:“这瘟疫爆发我也没法啊,这是天灾,我又不能让得了瘟疫的人都好起来……”
元祁衍听完,心里更加愤怒了!这知府太不要脸了!他恶狠狠地将知府那颗流油的脑袋踩在地上,喝道:“那朝廷要你这个知府来干什么?你不知道控制疫情么?”
他一脚将知府踹飞出去,冷眼盯着四周的衙役,沉声道:“现在,你们全部给本王出去办事!把健康的人和得了瘟疫的人隔离开。”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目光森冷地扫视着周围的人,只见他把门外那个为非作歹的衙役一脚踹飞出去,厉声道:“如果你们再敢仗势欺人,下场就跟他一样!”
衙役们屏息凝神,低着头飞快地跑了出去。走在最后面的那人在跨出门槛时,他突然停住身子,转头问道:“王爷,不知您想要以那条街为分界点隔离?”
元祁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此人约莫三四岁的样子,他生着一张国字脸,眉眼细长,眼中透着一丝凛然正气。
“本王初来乍到,并不是很了解,你说说你的意见。”
此人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他脑中回忆着北陇的地图,缓缓说道:“北陇北因为常年战火纷飞,所以那边本就贫苦不堪,而北陇南经济发达,南北分界的地方叫做长宁街。”
“小人建议,将健康的人全部聚集到长宁街以南,现在城池已经荒废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南边继续发展生产,正常生活。长宁街以北则让得了瘟疫的人过去,但为了防止发生暴动,小人提议把军队调动过去。”
元祁衍赞同地点点头,他看向这名衙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衙役紧张地抬起头,结结巴巴地说道:“王……王义之。”
“好,王义之,这件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三天之后,本王要看到成效,有没有问题?”
王义之忙不迭地点头,飞快地跑了出去。
元祁衍冷冷地瞥着缩在角落里的知府,心里涌上一股悲凉。这知府占在这个位置上搜刮民脂民膏,出了事却连个屁也不敢放一个!还不如一个衙役有远见!
此时,苏语嫣正被少年领着往灾区走去。少年一路上很谨慎,他为了防止灾民突然扑上来,一路上都伸出一只手横在苏语嫣面前,身体紧紧绷着,假如谁扑上来,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冲上去厮打!
一路走来,路上的人都好奇地张望着苏语嫣,这到底是个什么大人物,能让小虎子这样小心翼翼地护着?
越往里走,情况就越严重。从最初聚在一起的饥饿受冻的难民,变成了躺在路边奄奄一息脸色苍白如雪的人……苏语嫣的心情越来越沉重,连带着脚步也慢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