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顿时陷入了寂静中,文武百官们低着头不敢说话,宫女太监们的表情全都变得怪异起来。依着宫规,所有年轻的宫女在二十五岁之后就要被放出去,如果自愿留下的,到了六十五岁也要被放出去。出去之后,终身可以领用俸禄。
在这宫里当差的人,全都知道避暑山庄的那一宫人是什么身份。没错,他们的确当初跟错了主子,但他们又没有犯下什么错,凭什么要一辈子囚禁在那里?
皇帝还没有察觉到周围人的异样,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想法中,绝对不能放那些人出来,谁叫他们当初跟着先贵妃为非作歹!
好在皇后感觉到了四周的暗流涌动,她心里暗叫不妙,连忙出来打合场,笑道:“真是的,陛下与南平王许久未见,怎么一上来就说宫人的事儿?本宫瞧着啊,南平王妃身边那姑娘倒是水灵得很,可是南平王新收的红颜知己啊?”
一瞬间,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云见月身上。云见月愣了一下,不自在地往苏语嫣身后瑟缩了一下。
元旌泽眯了眯眼睛,他狭长的眼里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嫉妒。呵,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啊,这元祁衍的桃花运这么就那么好!
“母妃此言差矣,南平王妃进王府也有好几年了,这些年来皇叔一直无所出,也没听过什么纳妾的消息,怎么可能就冒出来个红颜知己?”元旌泽凉悠悠地说道,话里话外皆在讽刺苏语嫣善妒。
苏夜在朝臣之中站着,越听越不顺耳。他索性站了出来,在皇帝面前福了一礼,皱眉看着元旌泽,说道:“殿下倒是奇怪得很,臣思量着,殿下至今还未娶妻,为何整日盯着南平王府的事情?”
“你!”元旌泽气得咬牙切齿!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他又不敢直接上去揍苏夜,只能把怨气吞进肚子里。只见他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不精彩。
“好了!”皇后眼见这两人就要吵起来,轻喝一声,皱眉道,“泽儿,驸马这话说得在理啊,韵雅都出嫁了,你也不正经地给本宫找个儿媳妇!”
这回,朝臣中的忠郡王脸色就开始变得不好了。他们家的谢清玲怎么说也是元旌泽的侍妾,虽然是个庶女,但他们也希望谢清玲能够努力往上爬啊!皇后这一句话,不就明摆着在说,你们家谢清玲没戏么?
不过,除了忠郡王臭着一张脸以外,其他臣子脸上倒是浮现出了跃跃欲试的欣喜。
皇帝在御花园为南平王夫妇摆了接风洗尘宴,但凡京中的官员都可以携妻儿老小过来,男人们的宴席在北园,女眷们则在南园。此番宴席的声势浩大,连普通老百姓也知道了,纷纷赞叹皇帝情深义重。
但又有谁还记得,那个身处边境战乱地区,一身粗布麻衣的七王爷呢?
皇帝将面子做足了,皇后自然也不能少。还未至饭点之前,她便将苏语嫣拉到御花园的暖阁叙旧。渐渐地,来的人多了,宴席的主角在暖阁,她们自然也蜂拥而去。
暖阁本是为游玩御花园的妃嫔建造的,桌椅门窗皆是精巧的雕花,一入门便是一座宽大的屏风,绢布上画着飞天仕女图。桌上的茶壶茶杯皆为小巧的金杯,梁上刻有两只金色的蝴蝶,蝴蝶的翅膀上垂下两帘轻纱。
皇后与苏语嫣共同坐在主位上,一左一右。正当她们聊得正尽兴时,远远从门外传来一道娇呼声:“好啊,如今母后与与我小姑子好了,你们俩却双双把我给忘了!”
元歌韵穿着一件深蓝色宫装,娉婷袅袅地走来。她身旁跟着一名奶妈,手中正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皇后嗔了她一眼,笑骂道:“看看,这丫头真是被本宫宠坏了,没规没矩的!什么你的小姑子,南平王妃也是你的皇叔嫂!”看起来宣侯府与皇家是亲上加亲,但他们这样扯着,却反而谁也捞不到好处。
苏语嫣看着元歌韵,许久不见,她身子圆润了些许,想来是怀孕之后还没有恢复好。苏语嫣好奇地走到奶妈面前,瞧着那襁褓中的糯米团子,笑道:“韵雅啊,我瞧着这小不点倒是像我哥多一点!”
元歌韵一眼便瞧出苏语嫣眼里的欢喜,她将孩子从奶奶手里抱过来,送到苏语嫣面前,嗔道:隔几日不见你,你的脸皮倒是越发厚起来!你说我家哥儿像驸马,不就是在拐着弯儿说孩儿像你吗!
暖阁内传来一片欢声笑语。后面进来的人听见元歌韵这话,也没忍住跟着笑起来。
苏语嫣逗弄着婴儿,这小孩儿格外惹人喜欢,他不哭不闹,就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瞅着苏语嫣。待苏语嫣拿手指戳他肉嘟嘟的脸蛋时,他便咯咯大笑起来。
皇后抿了一口茶,说道:“既然王妃这么喜欢小孩儿,怎么不赶紧与南平王生一个?就算你身子没有调养好,你也该多给南平王纳己房妻妾啊!这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暖阁里的女眷听在耳里,低着头默默喝茶。这皇后说得好听,那她怎么不给皇帝张罗?她在后宫中把那些不受宠的妃嫔压得出不了头,皇嗣中能看的过眼的也就她膝下的儿女而已。
但皇后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正常,她轻笑了一声,看着乖巧地坐在一边的云见月,继续说道:“这姑娘生得这么好看,本宫瞧着收进王府就很不错!”
云见月愣了一下,她连忙放下手中的茶杯,急切地说道:“皇后娘娘,您误会了!小女子不过是江南一家普通商户的女儿,外出游玩时碰到王妃,王妃觉得与小女子有缘,便将小女子收为义妹,带来京中养着。”
刚来的谢惜花在云见月脸上瞥了一眼,冲皇后笑道:“皇后娘娘倒是为南平王操碎了心!只这云小姐是普通商户的女儿,入王府做侍妾恐怕也不符合规矩吧?”
云见月连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商人的地位在大宣是最低的,只不过江南一带大多数人都经商,所以在那边的地位阶级并没有那么明显。但在京城,那可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