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蘅不敢吵闹,怕招来李元琛,那就不是身体不舒服这么简单的事了。
他对着墙,使出全身力气一头撞了下去。
他不知道这样会不会回去原来的世界,又或是根本没什么用。
事实比他想象的好一些,他一下就昏迷了过去。
“醒醒,醒醒!”
黑暗中,他听见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呼唤声,循着声音找去,渐渐看到了一片光明。
沈泽蘅睁开眼。
是李元琛和江埏。
而他也并没有在自己房间的床上,而是在医护室,头上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了。
“以后身体不舒服可以喊人帮忙,不必用这种方法。”江埏叹了口他气,无奈地说。
“都是夜里了,我不想麻烦大家...”沈泽蘅低声解释。
“让你怎么做就怎么做,还顶嘴?”李元琛冲他吼道。
“对不起...”
他低着头,不敢看这两位大人物。
江埏拍了拍李元琛的肩膀示意他先出去。李元琛看着沈泽蘅,皱了皱眉,还是转身离开了。
江埏坐到床边,轻抚着他的头,
“你外公也是担心你,你不要记恨他。”
“我知道,不会的。”
“嗯。”
沈泽蘅心情清楚,江埏是人族,而他是魔族,尽管江埏对他已经很好了,但他如果触及了他的底线,那他照样会吃不了,兜着走。
新年前夜,沈泽蘅依旧被关在医护室输着营养液。
他看着窗外盛放的烟火,比起平时,此刻的他好像显得更加孤独。
天已经黑了下来,但城内灯火通明。街道上没有人,人们都在温暖的房子里,烤着炉火,吃着大餐。
他不再继续往下想,无论是在这里,还是原来的世界,这样一家人团圆幸福的生活始终是他向往的。
伴随着一阵绚丽的烟花,新年的钟声在此刻敲响。
他看着窗外,仿佛听见了人们的欢庆。天空中又飘起了小雪花,这样的场景还是他第一次欣赏。
在他的印象中,在这个世界里的大部分新年都是在地牢里,或是什么不起眼的角落度过的。
钟声结束没多久,烟花没有之前那么多了,但部分爆竹依然在响。
正当他在发着呆时,江埏喝的醉呼呼地推门而入。
“师父?”
“嗯,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江埏一手抓着酒瓶,挤着坐在床上问到。
“新年。”
“对,今天是新年了。那你给我准备什么礼物?”
沈泽蘅满脸疑惑,他一个魔族禁犯能有什么东西?
他呆呆地望着江埏,江埏是自找没趣了。
“唉,你看你这个不孝的徒弟啊。”
“对不起...”
沈泽蘅心里也没觉的多自责,只当他是喝醉了。
“算了,我有东西给你,你跟我来。”
沈泽蘅掀开被子,准备跟着江埏离开,但手上还扎着吊瓶针。
他不敢随意拔掉,之前有一个没经过李元琛的允许就拔了吊空的吊瓶,无故挨了一顿揍。
江埏看他半天不动,回头催促,注意到了他手上的吊针。
“唉,元琛也真是的,自己的亲孙子,何必呢。”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拔掉了吊针。
沈泽蘅跟着江埏到了宴会大厅。
大厅内金碧辉煌,长长的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食酒水。
大大小小的将军首领头目人族精英都聚集在此,欢庆新年。
所有人都在举杯庆祝,交谈着。当看到江埏领着沈泽蘅走进去的时候,全都安静了下来,目光死死地盯着他们。
江埏走到中间,大声说:
“来,所有人,安静一下!”这声音使本就已经不是很吵闹的大厅里每个人都听得清楚。
“现在,我要宣布一件事。”
“从今年开始,我决定安排小蘅在医疗部工作。”
话音刚落,底下便议论纷纷,很快,便有了反对的声音:
“我反对!怎么能让一个魔族负责我们的医护!”
紧接着,又有几个人附和着。
“安静!这是命令,不是在和你们商量!”意外的是说这话的竟是平时最厌恶沈泽蘅的那个外公。
李元琛乃是人族大统领,联盟领袖之首,说话很有分量,尽管不是所有人都同意,但底下没有一人再敢反驳。
本以为到此应该就结束了,还谋得一个好工作,但沈泽蘅想得太简单了,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全年无休,早八晚八,包吃包住,每天一碗白米饭或是一个馒头,连个菜都没有,也就算了,关键是周末还没饭吃!住的地方依旧是他之前那个小隔间,一张床一个桌子,再无其他。工资就不谈了,毕竟一分没有,也没什么好谈的。
沈泽蘅感觉自己就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天的宴会上,李元琛会帮他说话了。
其实那是帮他自己说的...雇了个免费劳力罢了。
皇城的第七层就是医疗部。
一整层,里面分类也很多。医护室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房间罢了,还有诊疗系,术法诊疗系等等,而沈泽蘅这次被分在了制药研究系。
他的工作很简单,也不简单。
就是负责针对新的病毒和毒药研制解药,把新的草药制药等。
做这些,背完那些书确实就够了。
他就这样兢兢业业干了一年多,黑眼圈就从来没消下去过,每天也就吃点东西,勉强维持着生命。
比起原来整天担惊受怕地活着,他现在确实安定了不少,也没人再动辄把他关去地牢,毕竟那么多工作,他不干就得其他人分摊了。
不仅如此,有时还要负责把新配的药剂样品送去地方的医疗所。
实在是辛苦!
不过也正因如此,一年后,他被升职调剂组组长。
这次,是所有人的决定,没有一个人反对。
这些日子,沈泽蘅只是在外出的路上偶尔听见有人说着北境王的故事。
神族四大主神之首,北境王沉肆天,镇守茫茫极北之境,据说有着逆转时空的绝世神力,能让晴天突然骤雨,能使江湖河水倒流,左手一挥日月颠倒,右手一抬天地沦陷。
这段有关沉肆天的传说沈泽蘅确实觉得有些扯了,这怎么可能呢!
只是,现在的北境王确实也还未拥有这样的能力。
一眼望去皆是白茫茫的一片,冰封万里,朔风凛冽。
无边雪色之中,几个身影缠斗在一起。
几名黑衣人同时冲向中间那个最为高大的男人。
只见混乱中一道浅蓝色光刃极快地闪过,只是刹那间,便已是尸首满地。
站在那群黑衣人身后的女子冲那个男人怒吼道:
“你以为你真的就是这北境的王了吗!在你还没得到传承之前,你永远都只是个蝼蚁!”
她的语气中隐隐透着恐惧,但眼神中透露出阴冷的杀气却怎么也无法掩饰。
那女子和那群人穿着同样的黑衣,用一块黑布蒙住了半张脸。
“那你就是个连蝼蚁都不算的废物。”
男人手中凝气,一个透着淡蓝色的光球若隐若现。
只见他将那光球向女子的方向甩出,那女子站着的地方瞬间爆裂开来,雪雾漫天。
待再次能看清时,只不过是地上多了一具尸体罢了。
这,就是沉肆天。
“老大,你回来了!诶,你这身上怎么又脏了?”沉肆天回到府邸,漠竹赶忙迎了上前。
“几只小虫子找麻烦。”
“又是馨瑶那群人?”
“没看清,蒙住脸了。”
“老大,现在关键时刻您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啊。”
“我自有分寸。”
沉肆天回到静室,便凝神运气。
这段时间正是他即将要接受传承之际,他祖辈的魂力全部寄存于这座府邸静室内的刻龙柱上,他需要在这里修炼直至将这些力量全部吸收,他才能够成为真正的北境之王。
而觊觎这些力量的另一人,便是他同母异父的妹妹,馨瑶。
照理来说,没有家族血统是无法融入这传承千年的魂力的,但馨瑶却是蛮横无理,不知从何处习得一种邪术,能够将正统的魂力转化,纳为己有。
再过几天就是真正接受传承的日子了,沉肆天的心情没有什么波澜,倒是一直跟随他的漠竹,在府邸的上上下下,前前后后做足了准备。
尽管他已经布置了大大小小的机关陷阱,却还一直惴惴不安。
“老大,你说,要是那馨瑶在你传承的时候突袭过来怎么办啊!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
沉肆天只是瞥了他一眼,并没有理睬。
“不过老大,你放心,我肯定会护你到最后的。”
“我需要你护?”
“诶诶诶,说错了,老大你这么厉害,自然是不需要的。我只是帮你挡住麻烦。”
要说漠竹也是北境神族的贵族出身,从幼时便跟在沉肆天的身后,尽管曾经也被沉肆天揍得在家躺了好几个月,但好了之后又颠颠地贴了上去。沉肆天也就没再拒绝,只当是多了个跟班。
传承之日,当沉肆天坐在刻龙柱前,只是稍稍凝气,刻龙柱上便透出深蓝色的光,那光的颜色浓重,蕴藏的力量巨大。
沉肆天体内之气与刻龙柱上的魂力刚触碰到一起时,极北之境天地色变,瞬间天上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狂风骤起。
漠竹守在院内,看着天空,他知道,是传承开始了。
这种法阵中途无法停止,一旦被打断,轻则受度者内伤需调息数年,重则即刻遭到反噬身亡。
就这样,持续了三日,天色依旧没有一丝改变,看来是沉肆天还在继续。
不过,这种传承一般都是需要几天的。
具体要看那刻龙柱里的魂力有多少,多的话十里半月也不是没可能。
第五日,漠竹确实有些放松了,本以为前几日都安然无恙,那馨瑶已经放弃了。
谁知,在第五日的深夜,馨瑶潜进了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