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亚号是中转站最大的武装航舰,拥有极高的机动性的同时还附带最优秀的终端防火墙和控制系统,平日覆盖反隐迷彩周游在中转站的上空,一旦地面上的典狱长处理不了突发的事件,盖亚号就会出动,进行无差别的轰击。
而这里的主人,便是第三个典狱长尤里。作为半改造人,他的神经中枢和盖亚号的网络链接在一起,同时还可以访问中转站的每一个终端,和其他两位典狱长比起来,他更擅长后勤类的工作,毕竟技术性人才在如今可是不可多得的存在。“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你怎么来了?”尤里一如既往地查询着每家每户的终端使用情况,时不时端起桌上的红茶和一小口。维克托把随身带的钥匙放在桌上,开门见山地问道:“普利森的死,你知道吗?”
“知道,”尤里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身掷出一把生锈的钥匙,“所有的钥匙都和典狱长的生命签了契约,一旦死亡,上面的符文就会失去色泽。”维克托把椅子挪到自己身边,卸下长刀叹息:“我们的结局最后都可能和他一样,无声无息地死去。”
从他们执行命令的那一刻起,就注定被权势者抛弃。
“我记得自己还是行刑者的时候和普利森共事过一段时间。”尤里也把自己的钥匙拿出来,和维克托的并在一起,两把钥匙的凹槽立即合并成一个破碎的建筑模样,样子形似高塔。“他刚来的时候还是个什么也不懂的臭小子,西斯特让我带着他熟悉工作,我原以为他是个很很难缠的村口毛孩,没想到他比任何人都要勤奋,每一次出任务,每一次肃反都是他冲在前头,有时候还会教我有关与人相处的学问。他最常对我说的话是什么来着……哦,‘我这个人很穷,什么也不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干好自己的本分,然后在实践中学习。’这句话一直到我罢免自己时他仍然执行着,他确实是一个笨人,可是他一直都坚持自己的想法,就像古寓言说的:一个人如果坚持自己的愚笨,那么他就会变得聪明。”
“包括这次的行动。”维克托垂下眼帘,“就算牺牲自己也要揭开寻神者的阴谋。”尤里叹了口气,把并和的新钥匙塞到维克托手上:“亚当斯遗迹还存在,它的力量依旧吸引着那个人,我们要做的就是尽力阻止灾难的发生。”
“所以你这是——?”
“我们的‘钥匙’是打开遗迹的必要物件之一,其次还有‘亚当斯之心’,这两个是打开遗迹的关键物品,寻神者已经拿到了3/1的钥匙,接下来他一定会把目光投向我们两人,我只希望能尽力拖住一点时间,至少目前是这样。”
“格拉努,这是钥匙原本的名字,最开始是自由之神由迦·哈斯坦所锻造,后来为了掩埋遗迹将其分为了三份,分别对应‘谦虚’、‘公正’和‘智慧’,这三把钥匙经历了几个世纪后传到了拜伦家族的手里,靠着传承保留着。”尤里说着,便从半机械化的手臂中拿出了一把钥匙,“我分析了它的构造,做出了一把近乎媲美原版的钥匙,能够拖住是最好的,假设让他拿到真正的力量,我们的下场也和普利森一样。”
维克托点头:“希望有用。”他拿过并和好的格拉努之匙,拍了拍尤里的肩膀。“后会有期。”他如此说道。
“你好,外卖到了!”
啻胧尘把标签贴纸粘在墙板上,出门拿了午饭后又埋头工作。躺在床上的韵风不解地说:“汝天天吃这种东西,难道不会吃坏肚子吗?”啻胧尘不以为然:“跟自己的工作比起来,这不算什么。相比之下我能掌握的情报已经变多了,距离我的目标又进了一步。”
“寻神吗?”韵风从床上蹦起来,“别忘了已经有人提前一步赶上汝了。”啻胧尘说:“无所谓。拉德和众议院都没了,就代表掌握权力的机关全部消失,寻神者得到的权力就加强很多,而且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的话引起的波动会影响寻神者不利,最后来收尾的还是我们这些人。”
“也就是说典狱长已经不是尔等的目标了,最后的目标是那个神迹?”
“嗯,我必须要了断过去。”啻胧尘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上的黑纹,想了想还是缠上绷带,“我讨厌这副身躯。”
韵风默然。许久他有意无意地说道:“小子,等会帮忙出去买份糖醋排骨,本座带给兰斯洛特他们。”啻胧尘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知道了。”
今天里诺查德的天气阴沉,黑压压的天幕仿佛要把人吃掉一般。啻胧尘买好排骨后,抬头望了下天空,再过不久就要下雨了。她摸了摸脖颈,把零钱装进衣袋里装,接下来就该回去处理事务了。
滴答,滴答……
开始下雨了。
人们慌慌张张地往周围的建筑底下靠去,有备而来的人披着雨衣打着伞悠然自得地走在街上,银色的连珠打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转瞬即逝的水花。啻胧尘戴上兜帽,行走在匆忙且暗色的人群中,她不再思考什么,也不想思考,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找个地方就此睡去,没有任何顾虑。
所有人都在寻找避雨的地方,只有她一人独自行走在雨帘中。
一阵呜呜的叫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在一个垃圾堆里有一只橘黄色的猫咪在低声呼喊着,半绿半黄的瞳孔里闪着泪花。“是受伤了吗?”啻胧尘想着,往前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小猫警惕地看着她,尾巴竖得高高的,啻胧尘走到它跟前,与它对视。
孤独地活在这个世界上,肯定很痛苦吧。啻胧尘从衣袋里拿出一杯奶油布丁,撕开包装递到它面前。猫咪盯着眼前的食物,被雨淋湿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啻胧尘脱下外套,双手撑开为它挡雨,见对方没有恶意猫咪才敢上前,低着头小心地添了口布丁。对于每一只猫来说,蛋白质高的食物无疑是佳肴,没过多久一杯布丁就被扫空了。啻胧尘看着它舔着舌头,用力地甩去身上的水花,露出久违的微笑。不知怎的心里涌上的怜悯让她感到些许的温暖,她轻轻地把猫咪抱起来,用外套盖住它以防雨淋。“不介意的话,我带你去一个舒服的地方休息吧。”啻胧尘摇摇头,甩去头发上的水滴。
把东西给韵风,然后目送他离开,接下来就得打理一下“新客人”的容貌了。由于长时间的漂泊,猫咪身上都是邋遢物,光是洗澡吹毛就花了一个半小时,剪完指甲后啻胧尘把自己的晚饭分一半给它,自己则去洗澡了。
啊,似乎忘了一件事。
洗完澡后啻胧尘才发现问题的严重性:自己只有一套衣服。原本靠着一件防水外套可以免洗几件衣物,但是为了给猫挡雨自己倒是淋了个落汤鸡。望着被热气包围的潮湿的衣物,苦恼的啻胧尘呆在原地,以至于擦干的身体再次被花洒喷出的热水淋了个遍。“大意了……”她小声地嘀咕,潮红爬上俊俏的脸蛋。
好在还有几条干净的浴巾,晾好衣服后啻胧尘轻手轻脚地坐到床上,猫咪很乖巧地躺在她的腿上休息。“叫你什么名字好呢?”她把视线从工作台上移开,纤细的手指扶着猫咪柔软的背,“让我想想,叫你‘竹葵’吧,我没怎么读过书,就见谅一下。”猫咪满足地“呜呜”两声,好像是认同了这个名字,啻胧尘笑了笑,戳了下竹葵的小耳朵:“小懒猫,就知道睡。”
此时,外边响起了敲门声。一人一猫不约而同地警惕起来,啻胧尘先前跟酒店的工作人员说过晚上七点后就不必找她了,再者说白零葬他们不在本地,知道她房间号的可能是——竹葵从她的大腿上跳下,而她也朝自己的刀走去,尽管这有点大材小用了。
咔哒。
“那个,我听说啻胧尘小姐住在这里,所以——”看到是一个只裹着浴巾,扎着单马尾的女孩,维克托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取之而代的是惊愕的脸,“啊,啊,这……”他手忙脚乱地解释着,舌头向打了结一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啻胧尘挠了挠缠在右眼的绷带,轻描淡写地说:“进来做吧,我这里还有咖啡。”
虽然从一些贫民口中得知了她的去向,但是看着面前的少女维克托居然有些不知所措。啻胧尘把泡好的咖啡放到他面前,面不改色地问:“你怎么会来找我?”维克托端起咖啡猛喝一口,说:“先不说这个,你这身是怎么回事?”啻胧尘“哦”了一声,指了指晾在外边的衣物:“我只有一套衣服,如果脏了或者弄湿了就要洗,所以一个月来会有几天都没衣服穿。不过没关系,我自己可以自理,就怕像你这样的人来登门造访。”她看着被咖啡呛到的维克托,脸上露出微妙的表情。维克托擦了擦嘴,连忙把话题切换:“事情是这样的,最近我们掌握了一个大型毒品贩卖团伙的动向,从而查到一个叫‘忏悔录’的宗教帮派,这个帮派靠着特制的毒品控制吸毒者的思想,从而将他们变成自己的信徒。我们本想通过剿杀的方式端掉他们,可是他们有一个负责保护组织的团队,名为‘狂躁’,其中的成员都会变成怪物,也就是‘梦魇’。所以我想让你帮忙,尽量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因为这次行动的成员大部分都有自己的家庭,如果有所损失我会有些过意不去的。”
“梦魇……有人开始发掘这份力量了。”啻胧尘皱眉,眼角的余光无意间瞟到放在角落的刀,那把斩杀了数百个“梦魇”的刀。许久,她站起来,解开发结让头发自然垂下:“如果是为了那些无辜的人,我可以考虑,到时候约个地点见吧。”维克托顿时欣喜:“真的?那我们约好了。”
“但是我有条件的。”啻胧尘走到床边,将竹葵抱起来,“我的小猫要你来看着,它很听话的。”维克托看着昏昏欲睡的小猫,笑了笑说:“好的。”
“话说你这样子真的没关系吗?”
“也没人会像你一样登门拜访我。”告别时啻胧尘还吐槽了下维克托,维克托不好意思地笑着,淡出了她的视野。等维克托走后,啻胧尘看着墙板上的资料,暗红的能量逐渐涌出体外。“居然会有人这么做。”她扭过头,将灯拉黑后丢掉浴巾滚进被窝里,与其纠结这些琐事,还不如好好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准备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