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明杰——不,现在应该称他为“歌利亚”,现在那个家伙的每一次举手投足都可以让Limbo为之颤抖,骇人的不仅是他的躯壳,光是他那满是尖牙的大嘴都可以把雨觞的头塞进去。不过笙玥倒是出奇地冷静,甚至面对歌利亚的冲锋还在悠闲地剪指甲,雨觞手忙脚乱地准备着防御阵法,同时还不忘吐槽道:“那家伙就要撞过来了,你怎么还有闲心在这剪指甲啊?”
确实,歌利亚每踏出一步,周围的环境便崩塌一分,焦黑的大地被割裂开,流出红蓝交接的霞光,那只属于Limbo的光景只有在被破坏时才会完全展现出来。笙玥收起指甲刀,目光落在歌利亚身上,接着他举起右手,像指挥军队一样朝前方一挥,原本还近在咫尺的歌利亚瞬间就被“推”开十万八千米远,好像有一双无形的手将这条道路拉长了一样。“灵薄狱,上一次来到这里时还是和臧朽花一起,那时候听他讲故事是在下为数不多的乐趣。”笙玥似乎想起了自己的过往,自言自语着,“作为一个中立势力,灵薄狱带着的力量是与众不同的,无论是什么存在都可以在这里找到自我,只不过这个存在只限于精神幻想,一旦脱离了灵薄狱,处于这种地方的力量便会消失殆尽,很多强者为了能保住自己的力量,最后选择将原本世界的肉体给消亡掉,使自己永远成为灵薄狱的一员,”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游荡灵魂,“像他们一样。”
“也就是说,现在我们处在的境地,不是别的,而是我自己的精神世界?”雨觞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之所以能感知到寻神者的存在,极大的可能不是自己“抓到”了他,而是他以一种奇特的方式“侵入”了他的感知范围内,并把自己带到了这种地方。笙玥无奈地摊手:“可以那么说。毕竟现在你已经被灵薄狱给盯上了,不面对也没办法了。”
正如笙玥所说的一样,刚才还在周围游荡的灵魂此时如同发现猎物的鬣狗一样,尖啸着将雨觞和笙玥给包围起来,他们的躯体被狂风给打散,然后重组成一道灰色的屏障,短短几秒就将他们的所有退路都封起来了,唯一的一条出路,便是歌利亚冲锋的路径。雨觞见势头不妙,连忙喊道:“仟影!仟影能听到吗?我们被包围了,这是一个圈套!”
“没用的,”笙玥伸手挡住雨觞,一个咆哮着朝他们冲来的灵魂撞在笙玥的手臂上,霎时便化为乌有,“雨诺的修为还远不及在下,如果他能救你的话在下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雨觞果断放弃追问,看着笙玥反问道:“那你说的办法是什么?之前你说有办法能打败歌利亚的。”笙玥点头,缝合的嘴角微微上扬:“嗯。所以接下来在下说的所有话你都要铭记在心,这个关系到你是否能顺利逃出去。”
雨觞答应了他。
笙玥活动了下筋骨,抬手遮住雨觞的双眼,语气低沉:“要知道,雨氏作为一个瞳术师家族,想要和其他梦魇家族并论是不可能的,因为他们没有任何可以与之抗衡的力量,剥去瞳术的外壳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可是一旦有一个梦魇降临在雨氏家族上,那么那个人一生都是梦魇。”
“想要与深渊抗衡,那么就要拥有与之匹敌的力量!”
待雨觞的视野恢复后,映入眼帘的就是歌利亚那张巨大无比的面庞和锐利的尖牙,仅仅是谈话的功夫他就冲到自己脸上了!“笙玥!笙玥!”发现没有回应后雨觞连忙凝聚瞳术,可是那家伙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等他准备好人家都可以咬掉自己的头颅了。
本能,在恐惧和无奈的交杂下只有本能才可以救自己。于是雨觞把头扭过去,看也不看地将右臂抬起来,好像即将撞在他身上的不是一头凶猛的巨兽,而是一颗横空飞来的小石头。
咔擦——咯!
出乎意料的,骨骼粉碎的声音并没有传到雨觞耳中,他试探性地转移视线,只见歌利亚的大嘴咬在一只缠着铁链的生物鳞甲上,而那些鳞甲的来源,正是自己的手臂!“哇啊!”雨觞吃惊地甩手,这一动作随即将歌利亚甩开五米远,殷红的血液像泼墨一般泼洒在地上。
墨绿色的铠甲,缠绕在身上生锈的铁链,以及被缝合的嘴巴和紫色的瞳孔,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的雨觞差点没昏阙过去,这不就是笙玥的翻版吗?要论哪里不同的话,可能只有身上的碎披风和类似裂痕的胸甲了,不过整体看起来更像一个绿色的缝嘴娃娃。“冷静,冷静。”雨觞心里默念着,脑子飞快地运转,“笙玥既然没有回应我,那么就代表我现在要以这种样子对付歌利亚。这种样子应该就是他说的‘梦魇’,我作为一个瞳术师,有没有把瞳术融入其中的可能呢?”
说罢,雨觞将瞳极阵式召唤出来,随着大地的颤抖,原本以阵法形态出现的瞳极此时变成了一棵参天大树,粗壮的树枝和枝干如同一根根长矛带着撕裂声刺向歌利亚。歌利亚刚从短暂的晕眩恢复过来,就被数十根树枝贯穿了身体,并被钉死在地上。
“这是什么情况?我明明召唤的是阵法啊?”雨觞对身后的古树以及召唤出来的“物体”感到惊讶,没想到仟影教给自己的瞳术在灵薄狱是那么的强大啊,似乎是找回了信心,在歌利亚挣脱了束缚后雨觞后撤半步,右手端起做出一个蓄势的姿态,他的袖剑依然能出现在这个世界,而且已经随着他的外貌而变化了。黑雾从袖剑的凹槽中散出,随着凄厉的嚎叫变成了一个短柄镰刀!
血瞳咒!有一瞬间这个名字在雨觞的脑海一闪而过,雨觞摆弄了一下镰刀,心里念道:“原来这把刀叫血瞳咒吗?不过现在也管不得是好听还是难听的问题了。”在召唤出镰刀后歌利亚就发动了排山倒海的地刺攻击,雨觞收起镰刀,左手拍了下自己的腰,然后他的身体好像被抹去了一样变得透明起来,棘刺穿过他的身体如同穿过了一道屏障,毫无作用。
唰——
就在歌利亚还在茫然时,雨觞一个箭步就冲了过去,那些扑空的棘刺此时像发了狂不断地朝雨觞发起袭击,而雨觞就像一道鬼影不断地闪避它们的袭击,同时还挥舞着镰刀将身边的棘刺斩断,黑蓝的弧光将流动的血色劈开,青铜的鬼魅以闪到怪物面前。歌利亚大吼一声,举起蒲扇般大的爪子朝雨觞拍去,雨觞低下头,缓缓说道:
“瞳术·鲸吞!”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歌利亚的爪子将雨觞的身躯拍了个粉碎,而周围的屏障在这时开始崩溃,鬼魂们哀嚎着,挣扎着,可是就算这样它们也难逃被吸走的命运。歌利亚看着自己的爪子,忽然身子一震,一把黑蓝的镰刀无情地贯穿了他的胸膛,原本应该被拍成碎末的雨觞不知什么时候闪到了他的身后,瑰丽的紫瞳闪动着凶狠的光芒。“你不可以在精神世界杀死我。”雨觞缩了一下手,一个无底的黑洞在歌利亚的脚下赫然出现,那些被吞噬进去鬼魂在这时候便开始狂躁地往外爬,即是自己的下半身被黑色的树枝无情贯穿。歌利亚看着那些扒拉着自己肢体的利爪,支支吾吾地吐出一句话:“你……梦魇!与我是……同源!”
梦魇?原来现在的我是“梦魇”啊。雨觞左手握拳,不远处的古树立即甩出几根粗壮的枝干,“咔擦”一声插入地里。歌利亚想抽开手,却被死死地钉在了地上。“没用的。”雨觞冷冷地说道,“我的梦魇已经汲取了灵薄狱的自然力量了,你想靠着自身逃脱是没有用的。”回应雨觞的便是环绕在周围的暴起的树根,它们已经绕成了一个阵法,枝条环绕,直至雨觞的脚下。“瞳术师只有两次出手的时机,在看到对手前,以及收尾的绝杀。”
弧光撕裂了歌利亚的心脏,周围的树根贪婪地往歌利亚的身上靠,死去的尸体仍然存有大量的怨气,这些对于梦魇来说无疑是最好的补品。雨觞收起血瞳咒,看着眼前破碎的光景,陷入了沉思:
我该怎么出去?
……
白零葬上去探了探气息,这个面色惨白的男人已经脑死亡了,即使有着规律的呼吸也救不回来了。不过这对于任务来说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他拿出男人的ID卡,翻看了好一会后才嘘一口气:“这下总算是拿到真的了。”
世界历1900年,在佛罗伦萨的翰林区发生了一起惨烈的屠杀事件,这场屠杀事件的起因源于几个异教徒的狂热,他们散播了早已被禁止的纳米病毒,使翰林区近乎九成的人口死于变异者手中,而当时的正规军为了防止事态严重化选择了放弃该地区,并封锁了一切可通的道路,直到危机结束后三天才解除封锁,这时的翰林区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映入眼帘的尽是怪物的尸骸和残破的碎尸,闻到气味只有腐败的味道,据说当时有足足十个后勤人员因为忍受不了环境而当场休克,而这件事也因为“工伤”封锁了消息,最后消失在档案中。
“确定是本人吗?”在和平之翼的太平间里,白零葬和雨觞站在一具腐败的尸体前,看守的法医信誓旦旦地说:“这可是刚从事故现场抬回来的,要知道政府的人员可没人性了,居然当场烧毁所有遇害者的尸体,这下子可没有任何证据查到当时的病毒样本了。”白零葬打了个手势让他到此为止,上去翻开了白布。和他想的一样,她一定会把自己送的礼物收到礼服里,但她并不知道自己送给她的,只不过是一个套了美丽外表的窃听器罢了。
“哇!白零葬你居然藏了一个钻石戒指在这个尸体上?”雨觞一看是戒指,两眼都直了,“你这家伙居然那么大手笔,什么时候把小爷我的饭钱还回来?”白零葬叹了口气,说:“会的。”
想不到我们的相会,会是以这种方式。看着谢娜的尸体,白零葬的脸冷了下来,冷得让在场的工作人员都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