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
“‘神射手’今天怎么失水准了,这样的球竟然都投不进。”林尔一边跑去捡球,一边观察今天失常的林一。
林一走到球场一边,靠着场边的铁丝网,调整呼吸。她扫视了一下球场,发现已经很久没见到那个打球的男生了,有些怅惘的情绪慢慢在滋生。
“怎么了?不是说这个夏天要练到2万球的吗?今天还1个都没进呢。”林尔感觉到林一明显兴致不佳,拿着球到她身边站定,用指尖转着球玩,“是跟你那‘双子座’老板有关吗?”
林一听到这话不自觉地笑了,她曾跟林尔吐槽,双子座不适合当老板,太自恋又自大,活在自己的世界,总是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想得多做得少。武阳是个双子座,林尔也是。所以有时候,林一经常开林尔的玩笑,让他时刻保持清醒,不要做个“双子座”老板。
“是啊,你们‘双子座’真的是伺候不起。”林一擦了擦脸上的汗,若有所思。
“伺候不起就不要伺候了呗。”林尔收起球,也靠在铁丝网上,“你说你,这都当保姆当了多少年了,何苦呢。工作这么多年了,还是这点工资,我的新工作工资都快跟你差不多了。你这拿着一份工资干着十份工作,还吃力不讨好,你说你这都图啥。”
“怪不得老妈说你傻,整天就知道工作,都没时间去谈恋爱,愣生生把自己熬成了‘老姑娘’。”
“有时候我也有点看不懂你,要不是真爱,那你就是真傻。”
林一抬头看看,天已经开始慢慢暗下去,“真爱是不可能了,我买房子的时候,你知道我们老板是怎么说的吗?”
林尔停下转动的球,看着林一,听她说。
“在我买房前,他说,你要是真的买房子,我给你把工资涨到1万;等我买了房子,他说,以你现在的工作能力,还不配这个工资。”
林尔听到这句话,气得跳脚,“不配?就他也配说这个话,这个公司你说你给他干了多少活,他好意思这么说。”
“老姐,那你是为什么还待在这个破公司,去哪里不行。”
林一努力找天上的星星,但灰蒙蒙的天空,愣是什么也找不到。
“刚得知老爸生病的时候,我们老板跟我提出了创业的想法。在面对老爸生命随时可能逝去的极度绝望时刻,创业给了我另一种生的希望。让我在进出医院的时候,还有一些忙碌的信念和追求。”
“虽然后来,老爸和老妈都怨念我,说我不肯离开杭州,不肯回家去,实在不孝。”
“可是,谁能知道我回去后会是什么样的生活呢。我不知道,也不敢想,是真的害怕回去,那种‘一无所有’的生活,没钱没男朋友还快没有父亲……还有流言蜚语的充斥。”
“我已经在渐渐失去父亲了,我至少还有一份工作在努力中,我还得活下去,我活下去还有意义。”
“可以说,是这份工作把我拖出对死亡恐惧的沼泽,让我快速转移注意力在新的生活里,不至于只沉溺在不好的情绪里。不管怎样,我还是很感谢这份工作的。忙碌让我安心,不然一停下来,就会想起父亲是怎么一点点衰弱下去,是怎么在我面前咽气,那个过程真的太难熬了。”
“在父亲病危那段时间,我们老板还给我发了一份‘预支工资’当作慰问金,虽然钱不多,但也是一份恩情,我必须要对得起我的良心,还恩给他。”
林尔从没听林一说起过这段事情,沉默了良久。
林尔把球传给林一,“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该还的也已经都还了,是时候要换一个环境了。”
“你看你,都买了房子了,总要考虑一下房贷的问题吧,就现在这个工资,房贷怎么还得起,还是重新考虑一下工作的事情吧。”
林一拍拍球,“说得也是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是时候要考虑考虑了。”
虽然林一说要考虑考虑,但工作的惯性却让她还是按时按点完成工作任务,完成了招聘任务,林一又马不停蹄做新员工培训。林尔时不时提醒林一,有什么好的新岗位不要错过,林尔每次都是说等等,等忙过了这阵。等着等着就到了毕业季,林一又跑去学校做校招,一场一场宣讲下来,看着一个个报名应聘的学生,林一都忘了自己也是应该去“面试”的新人。
不管年轻的时候有多敢闯,多热血,年长了,尤其经历了生老病死,却越来越想“安稳”下来,越来越缩在熟悉的环境里不敢往外冒头,谁能保证下一份工作就更顺心更好。打破的工作和生活的节奏又要花多少时间去调整去磨合去适应?这也是为什么林一越多过一天越没有动力去换工作。
等忙过了毕业季,天气已经很热,林尔也懒得再去说林一工作的事情,只是时不时会给林一发一些好的岗位信息。
这一天林一难得看到一个心动的岗位,正打算打电话咨询一下,却接到了母亲苏梅的电话。
林一看到苏梅电话号码的时候,心紧了一下,自从父亲患病后,苏梅就愈加迷信。在苏梅看来,父亲会离世,是因为祖上积累的脏东西害了父亲,而这脏东西无所不能,它会顺着电话线蹿到任何角落。所以苏梅很少给林一打电话,说是怕脏东西顺着电话线爬过来了。
而这个时候,苏梅会给林一打电话,说明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