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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唉,谁管?夏局长整天想的是怎样再升一级,没工夫管。江局长想抓一抓,但他是副手,说了不算数,干着急没办法。”陈少华无奈地摇摇头。“大队、野外,现在职工家属怨声载道,国家拨的经费有限,好不容易动员大家集资,集资的钱又全部用来投在夜光杯厂,可是厂子积重难返,还是严重亏损,职工发不出工资,这样拖下去真成问题,尚小阳这帮想干点事业的孩子,举步维艰,得不到重用和支持,我真替这帮孩子捏把汗,如果他们将来都失去信心,那我们的地质找矿还有啥希望?”陈少华一脸忧虑。

“走着看吧,你也已经尽力咧,你一个人着急有什么用,走一步看一步,再想办法吧。”

“哦,对了,你有空去靳队长家一趟,探探他家的口气,分队的马跃对靳莉莉有那个意思,托我给他说个媒牵个线。马跃业务水平不错,到分队勤恳能干,肯钻研,最近写的一篇《黑山金属矿床地质特征及综合潜力》的论文,发表在全国性的《矿产与地质》杂志上,有见地有水平,引起了有关专家的关注,有趣的是,尚小阳研究的内容也是主攻祁连南部多金属矿床的,英雄所见略同啊。可惜的是小阳的东西晚了一步,这两个年轻人可是258队的后备力量,很有前途,过了这个年,队上准备在小洞沟成立一个新的找矿分队,分队长我考虑就从这两个人中选,选谁呢?都挺优秀,很难抉择。你先去靳家提提马跃,这件事如果能成,既可以稳住马跃的心,也是给258队留住了一个人才,是件大好事啊。”

“嗯,我这几天就去靳队长家转转,听说原来那丫头是看上童川咧,后来童川跟冯淑媛确定咧关系,那丫头心灰意冷,放出风说不在258队找咧。”

“那是她这么说,马跃小伙子有涵养,不张扬,肯努力,长得差啥了?我看跟靳莉莉挺般配,没准儿这事儿还真成了。”

“但愿能成,姻缘之事主要看缘分。”

“什么呀,我看这事小伙子只要诚心,事情就成了一半,我跟你不就是这样吗?”陈少华说着露出了笑意。

梁爱华朝里屋探探头,手捂在嘴巴上小声说:“那是我傻,不知道多做几个选择。”

“哎呀,结婚这么多年没看出来,你这心里还有点儿花花肠子呢。”陈少华笑。

“当初看走眼咧吧?”梁爱华逗他。

提起马跃,出乎意料,靳队长两口子异口同声地赞同,靳队长掰着指头对梁爱华说:“我前两个月去分队检查工作,他们分队长就跟我夸过这个小伙子,虽说家是农村的,各方面表现很不错,业务上肯钻研,思想上也积极要求进步,是个好孩子。这事我们大人没有意见,莉莉的工作我们来做,分队这几天就收队了,回来让他们俩见个面,先处处看。”

梁爱华没想到靳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心里自然很高兴。回家立刻给陈少华报告了好消息。

陈少华一听喜出望外,说:“我就说嘛,靳队长有眼光,错不了。”

第二天,梁爱华上班后不久,靳莉莉来到卫生所,一看到梁爱华脸微微一红。

“莉莉,你看病吗?”

靳莉莉扑闪着长长的眼睫毛,对她浅浅一笑,嘴角边露出两个小米粒大的酒窝,甜甜地说:“梁阿姨,我昨晚吃了一个梨,夜里胃有些不舒服,我妈让我来开点儿胃药。”

一听是她母亲让她来开药,梁爱华心里明白了几分,恰好检查室没有其他人,她打量着靳莉莉,夸奖她说:“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莉莉呀,你笑起来真漂亮,真是咱们258队名副其实的大美人啊。”

“什么大美人啊,梁阿姨,你夸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我说的是实话,漂亮就是漂亮嘛,有啥不好意思的。”梁爱华疼爱地看着靳莉莉说。然后她压低声音问道:“你妈跟你说啥咧吗?”

靳莉莉脸腾地变得通红,低下头难为情地说:“说了。”稍微停了一会儿,她轻轻问梁爱华,“梁阿姨,那个人真的像你介绍的那么好吗?我可不喜欢咋咋唬唬的小伙子。”

“你陈叔叔说咧,小伙子很沉稳,性格不张扬,这是真的。”

“那、那长相也像照片上那样吗?”靳莉莉有些害羞地继续问道。

“我见过两次,本人比照片上英俊脱俗,我不骗你,我想,你如果愿意考虑的话,等过几天他收队回来,我来安排你们在我家见个面,看有莫有共同语言,你们的成长和生活环境毕竟有区别,婚姻是人生一辈子的大事,一切还得看缘分,看好了再说也不迟,你说呢?”

“嗯,梁阿姨,就按你说的办吧。”

梁爱华给靳莉莉开了胃舒平,靳莉莉谢过之后去药房划价取药。

暮色苍茫,马跃随分队收队的车回到大队,一伙人忙着在队部门口卸车,尚小阳对他和徐兴宇说:“这么晚了,食堂早关门了,你们跟我去我家凑合一顿吧。”

马跃和徐兴宇异口同声地答应道:“太好了。”

徐兴宇说:“小阳,让你妈给我们做热气腾腾的擀面条,我肚子已经咕咕咕地提意见了”。

“没问题。”

陈少华从黑暗处走过来,对尚小阳说:“小阳,你告诉一下大家,你们刚收队回来的人休息两天再上班。”

“太好了,我马上通知。”

陈少华又对正在卸行李的马跃说:“小马,你的行李交给小徐先拿回宿舍,我找你有点儿事谈,你跟我来。”

“好的,好的。”

尚小阳对他说:“行李放下,我和徐兴宇帮你送到宿舍去。”

“谢了。”马跃说着扔下行李,跟着陈少华向家属院方向走去。

来到陈少华家,梁爱华正在厨房炒菜,一股扑鼻的菜香味儿传来,马跃立刻感到饥肠辘辘,禁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见陈少华带着马跃走进来,梁爱华高兴地说:“我说你们陈总下班没有按时回家,闹咧半天,是接小马去咧,刚到吧,快请坐,哦,你们去洗手间洗把脸,一路上辛苦咧,我的饭马上就好。”

“谢谢梁大夫。”马跃客气而又有些拘谨地站着说。

“小马,你别拘束,和自己家一样。”梁爱华说着,又急忙走进厨房。

陈少华带马跃去洗手间洗了脸和手出来,正好梁爱华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了餐桌,她热情地招呼马跃说:“快来吃饭,小马,饿坏咧吧?我的手艺不啥好,你就将就吧。”

“这么好吃的饭菜,闻着都香,我都快流口水了,梁大夫的手艺这么好,太谦虚了。”马跃夸赞道。

“哎呀,不瞒你说,小马,这么多年咧,我这做饭的手艺就是不见长进,只有今天你夸过我,我真的很高兴。”梁爱华乐得合不拢嘴。

陈少华笑:“哎呀,多少年了,终于遇到知音了,今晚怕是连觉都睡不着了。”

“那当然咧,终于得到肯定咧。”

两人的风趣和谐,让马跃紧张的情绪放松了许多。他心里仍有些忐忑不安,不知道陈总叫他来究竟有啥事。

“小马,你和陈总先慢慢吃着,我给我婆婆喂点儿饭。”

“来来来,小马,咱们吃咱们的,饭不好吃,你就将就点。”

马跃吃一口青笋炒肉,也许是饿极了,他觉得清香可口,真的很好吃:“陈总,我真的不是恭维,这菜炒得跟饭馆里的一样。”

“真的?这话梁大夫听了,那比过年都高兴,看样子她的手艺真提高了,是我总戴有色眼镜看她,以后也得表扬表扬她了。”陈少华心里很高兴。他吃着饭,把靳莉莉的事情告诉了马跃。起初马跃一愣,后来听到陈少华说靳莉莉答应愿意跟他见面,他激动的心简直跳到了喉咙口,半晌不知说啥好,饭在嘴里噎得无法下咽,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脸部激动得放光,说:“这……这太……太意外了,我、我是个农村来的人,人家可能看不上我。”

“农村人怎么了?农村人也是人,我也是个农村姑娘,当初你们陈总找我时一点儿也没有嫌弃过我。莉莉那个丫头表面挺清高,对人爱搭不理的,可是接触起来还是很随和的,你要机灵点儿,交往时多长点儿眼色,小伙子追姑娘嘛,嘴甜点儿,姑娘很容易动心的,你本人各方面条件都不错,我看没问题的。”梁爱华从里屋出来对他说。

梁爱华的一席话,让马跃信心倍增,激动不已,他朝思暮想的姑娘终于意想不到就要跟自己见面了。但兴奋的一刹那,他的脑子蓦地闪过一个阴影,心猛地一沉,曾璇,她若知道他收队,一定会缠着他,这件事情如果被她知道,后果不堪设想。一时间脑子有点乱,但一面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一再感谢陈总两口子对他的关心和帮助。他沉思片刻,对梁爱华说:“梁大夫,这件事情,我想还不知今后是否能成,咱们一个大院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一个小伙子好说,可是靳莉莉好歹也是队长家的千金,名誉也很重要,所以,能不能暂时保密,等将来事情八九不离十了,再公开也不迟啊。”

“你不用说,我也是这个意思,就按你说的,先保密,等你们处好了再说。”

马跃回到队部,一连两天没见曾璇露面,从白雪嘴里得知,在他收队的那天,曾璇接到家里的加急电报,姥姥病危,她已经请假,连夜坐火车赶回老家去了。马跃的心里真是暗暗叫好,天助我也,至少可以暂时安稳十天半月的,他想凭着自己的本事,只要加倍努力,尽快赢得靳莉莉的芳心,等曾璇回来发现,即使公布了隐情,到时生米做成了熟饭,靳莉莉想打退堂鼓也来不及了。想到下半年来,幸运之神似乎特别眷顾他,先是无意中偷看到尚小阳的地质论文,自己按照那个思路,抢先在《矿产与地质》杂志上发表后,好运就接连不断,参加西北地质学术讨论会,成为邓队长、陈总家的座上客,接着渴望的已久爱情又在此时悄悄降临,这事如果成了,他就是靳队长的女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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