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初年,据有伊吾道之南段。由于当时“国政尚新,疆场未远,禁约百姓,不许出蕃”,以今甘肃、新疆交界处的星星峡为界,彼此隔绝,互不往来,莫贺延碛道因而封闭不通。唐朝为了防控此道,乃在唐代境内的星星峡山以东至瓜州常乐县之间分别设立了五处烽燧,加以州动身,傍着莫贺延碛道之东侧向北,在唐玉门关以东10多里处渡过瓠庐河。第二日,继续向西北行,他在戈壁途中惊见海市蜃楼的奇特幻影。晚上抵达第一个烽燧,取水被捕,后得到守将王祥的帮助。第三日晨,离别第一烽,按王祥的指点,傍着莫贺延碛道北行,远远地避开第二烽和第三烽,径直向第四烽走去。第四日晚,经过两天一夜的日夜兼程,终于抵达第四烽,也就是今天的双泉烽,又名大泉。第五日,在守将王伯隆的指引下,自第四烽出发,径直取道野马泉。日行百余里,没有找到野马泉,反而将水囊不慎打翻,用水失尽。无奈之下,玄奘返回第四烽取水。东行了十多里后,他忽然想起自己“不达天竺绝不东返”的誓言,掉头继续西进。最终因无水补给,意识恍惚,在沙漠里迷路。第六、七、八、九日在沙漠里坚持行进,四天五夜滴水未进,最终昏厥在沙漠中。第九日的半夜,忽然被一阵大风吹醒,玄奘勉强上路。在老马的嗔知下,终于找到一潭清泉。玄奘喜出望外,扑向泉水痛饮,人马得到复苏,体力恢复。第十日,他在泉边彻底休憩。第十一日,玄奘“盛水取草”后,继续向西北沙漠进发;第十二日,到达伊吾,也就是今天的哈密。
唐代的冥祥在《大唐故三藏玄奘法师行状》说:玄奘是从瓜州趋西北、过莫贺延碛而抵伊吾的。学术界一般也都认为玄奘是傍靠着八百里的莫贺延碛道行进的。这是玄奘法师西行求经之路上最为艰难,最为险恶的一段路程。唐代刘轲在《大唐三藏大遍觉法师(玄奘)塔铭》中说,玄类西行的艰难密集出现,最生动地体现了玄奘百折不挠的精神,给后人留下一连串荡气回肠的故事。
学者李正宇根据他对玄奘行进路线图,对玄奘行进中与莫贺延碛道发生交叉与分离的情况,做了进一步的分析,也许会对我们理解这一过程颇有帮助:
一、玄奘是从玉门关上游即玉门关以东10里多渡过瓤芦河的。玉门关作为关卡,必定在瓜州至常乐县城的官道上。玄奘从玉门关以东10里多的地方渡河,这就意味着在开始的一段行进中,玄奘是在官道以东前进的。结合附近地形具体看,则是从锁阳城出发,依傍官道东侧向北,在马圈村及桥子村之间度过瓠庐河;又西北,经土疙瘩湾向北,人十工山南干沟(又名“桥子口子”),循南干沟穿过十工山,向西北直趋第一烽(沙井子)。从南干沟出山往第一烽,应当经过今瓜州县十工农场及瓜州乡一带。这一带,在唐代尚未开发,玄奘当年过此地时,仍属荒地及戈壁,时常会出现戈壁幻影。
位于锁阳城西北、芦草沟北岸的八楞墩烽燧遗址。
二、玄奘到第一烽旁边的水泉取水,被守烽者发现并押送进烽燧,校尉王祥问明情后,心生敬佩之意。第二天早晨,“使人盛水及耖饼”,并亲自送玄奘十余里,嘱咐玄奘径直走向第四烽,告诉第四烽的王伯隆将会给予帮助。这个时候,玄奘的经行路线同官道发生了交叉,此第一烽为第一次。从第一烽向第四烽,相距220里,少则二日,多则三日可到。玄奘之马驮有足够的干粮及饮水,两三天的需用应当不成问题。第四烽在第一烽西北,最直捷的路线当然是循着官道西侧而行。
三、次日晨,玄獎从第一烽出发,大约到第二天夜间才到达第四烽附近,玄奘怕被王伯隆扣留下来,想自己偷偷地取上发现,射来“飞箭”,同样被带进城堡盘问。玄奘告诉王祥的托付之言后,果然得到王伯隆的关照。次日/王“更施大皮囊及马麦相送”,并且嘱咐玄奘不必再循官道到东北的第五烽,可直接去西北方向的国境线,行百里就有一个野马泉,补充水后一切就安全无恙了。王伯隆的建议,是说可以从莫贺延碛道以西不设防的地方直接走出唐界,直奔伊吾国境。我们知道,第四烽西北80公里就进人了伊吾国境,而且这一地段之内唐朝不设防务,第五烽又远在东北。这说明野马泉必在官道以西。《玄奘传》说野马泉距离第四烽“百里许”。考虑到此泉应当与伊吾国境相去不远,所以寻找野马泉也必须在大泉西北的地方。在今照西车站附近穿过照壁山,到达红柳河,路程恰好为“百里许”。红柳河是山间季节性河流,平时虽无长流水,但多有泉水出露。王伯隆所说的“野马泉”,也许就是红柳河附近诸泉之一。红柳河以西,便入伊吾国境^玄奘到第四烽时,与莫贺延碛官道发生了第二次交叉。
一水悬天疏勒泉
下午五点多,天空突然放晴。我们从南向北,一出截山子山口,就发现夕阳西下的阳光格外地彤红。我们加快步伐,想在傍晚时分赶到白墩子,一领戈壁夕阳下古代烽火台的风采。
北出县城,就看到淡青色的天空下,一根根高大密集的白色风能发电机密密麻麻地耸立在戈壁上。瓜州的风远近有名,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我的朋友、中央电视台知名军事记者代英森在甘肃省军区工作时,曾于1986年7月到瓜州出差,就遇到了一次罕见的大风。那是下午四五点钟,天际上的黑云忽然压了下来,接着扬起的沙尘在公路上刮得飞沙走石。眼前一片昏黄,大风在混沌无垠的戈壁滩上咆哮着。汽车被迫停在了路边。只听得石子把汽车打得噼里啪啦响。原以为过上一阵就会停息,谁知道,这风一直刮的没完没了。几个小时过去,风还是一个劲地刮个不停。他们怕另一辆车失散,于是就想下车去关照一下,但车门被风刮得怎么也打不开。费了九牛二虎的劲总算出了车门。但强劲的大风把人吹得差一点跌倒,沙石打得人满脸疼痛,眼前什么也看不见,根本站立不住,他们不得不赶紧缩回车里一夜过去了,到第二天上午,大风才停了下来。在车上蹴了一夜的他们,下车一看,都惊呆了:吉普车绿色漆皮被打了个精光,只剩下坑坑洼洼的暗红色底漆。车窗玻璃成了毛玻璃。几步之遥,就是另一辆汽车,但在昨天的大风里居然找不到它。
时代变了,具有时代特征的文明产物已经在装扮着这里的环境。现在大力发展风能发电,已经取得初步成果。据说,瓜州和玉门等地的风能建设到2015年,将可达到三峡水库发电量的2/3。
我们迎着耀眼的阳光,沿着古代莫贺延碛道的大体方向,在312国道向西北飞驰。过了地窝铺、大梁不久,大约行进到25公里左右的时候,经过了一个叫石窑子的地方。160多年前的1842年10月11日,林则徐在安西住了一宿后,继续西行。行十五里到地窝铺,仅有住户一家,又行二十里到大梁,住户也有一家。再行十五里到石窑子。他记载这里“有土屋两家,饭罢又行。”林则徐从石窑子“又走了三十里至白墩子,时已更余,(半夜)矣”。从县城到白墩子不过九十里,但走了整整一天时间林则徐说:“实有一百二十七里。自安西(州)以西,路皆沙碛,往往数十里无水草,碎石之下有石底,车行戛戛有声,夜在车中宿。”
行40多公里后,汽车离开公路,下到了便道上,在土窝里挣扎了一会儿,我们便到了一汪清澈的湖泊前。戈壁滩上竟然有这样碧波荡漾的生命之水。我们几人迫不及待地跳下车,端起照相机,寻找较好的角度。没有到来之前,我以为白墩子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不起眼的土堆而已。没想到,这里是一处颇有情趣的地方,它既有西部荒蛮沙漠上的悲壮气势,又有江南田园水乡的柔媚情调。只见远处的高地上坐落着一坐饱经风霜和历史沧桑的城堡,古堡下面是深蓝色的湖水,几只野鸭子在水中安详地游弋。湖边是苗壮茂盛的芦苇,正在随风仰头飘荡。这座泉水原来叫疏勒泉。清代著名学者洪亮吉在嘉庆四年(公元1799年)被发配伊犁,途中曾在这里逗留,写下过一首《硫勒泉》的诗句,诗句写道:“一水悬天上,遥知疏勒泉;浴波童类鹤,铲岸屋如船。齿发冲冰坠,功名煮弩传;从戍本吾愿,前路莫潸然。”据说作者在《与安西州守胡纪谟书》中说:“昨握别后出州城西北行九十里至白墩子宿,墩边地势高下……左侧有泉,宽二十余步,土人呼为疏勒泉,日用灌溉皆资之……”从诗句中可以看到对白墩子环境的描写,也抒发了作者当时伤感暗淡的心情。诗中说的疏勒泉就是今天的白墩子泉。我们攀登到高地上,古堡只有几十平方米大小。从外部看,还比较完整,但里面已经残缺不堪,在古堡的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玄奘之路”,这是2006年中央电视台组织的“玄奘之路”活动留下的标志,不少在事业上卓有建树的白领们,花上时间、精力和巨额费用,沿着玄奘走过的路径徒步行走,体验当年玄奘征途的艰险。
白墩子是唐代玉门关外的五座烽火台之一,是过往这条丝绸之路的重要关口。从这里的地势看,它居于这一带的最高点,居高临下,便于瞭望。重要的是它盘踞着攸关生命的一潭泉水,也由此扼住了过往行人的咽喉。在此"建立烽燧守望,真是颇具眼光。白墩子的东面是大片的丘陵,还残留着一道道的壕沟。土丘上还有一些弹孔的痕迹。据介绍,这里曾是当年红军西路军血战过的白墩子战役的战场。那是1937年4月,西路军打响了进攻安西县城的战斗,但由于敌强我弱,虽然奋战了一夜,也没有能攻下县城,不得不向通往新疆的必由之路王家围子转移。他们连夜涉过黑水河,一口气跑了90里路,到了白墩子。想不到敌人一个旅的骑兵追杀了过来。为了保护总部和直属部队,一个营的兵力进行了阻击,牺牲了不少战士。这是西路军在安西的最后一战。
当我们即将离去时,整个烽火台和芦華丛已经被夕阳镶嵌了一圈金边。很快,通红的天际把烽火台和山冈渲染成了一幅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