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耳欲聋的钟声响起,公孙泽把眼睛睁开迅速换上衣服,听着路明非的骂骂咧咧,看见他用被子把头包住。
“这是紧急集合的钟声,明非起来快走。”公孙泽催了他一下。路明非没有搭理他,他无奈,摇了摇头,转头出了宿舍,刚冲出门就听见了刺耳的蜂鸣声,像是猫用它长长的爪子刮黑板一样刺耳,公孙泽没有犹豫,冲向了图书馆。
路明非进来了,他在一个个点着数。
“学生14人,A级12人,S级2人,教授团27人,人都到齐了。”曼施坦因教授对施耐德教授低声说。
“时间不多,我们立刻开始。”施耐德教授点点头,拖着他的气瓶小车走到墙壁前,扫视众人,他的眼神有点阴沉,呼吸低沉而又急促,面孔狰狞让人望而生畏。
“各位同学,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就是现在。情况是我们有两名执行部地成员陷在中国三峡水库的青铜城里了,那是一处龙穴,我们刚刚从中获得了重要的资料,但是不知道什么样的机关被触发了,所有的道路都改变了。他们的氧气瓶每一秒钟都在减少。你们每个人都有龙族血统,有的人的学员来自那个龙穴的主人,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我这里有执行部成员亚纪在水下获得的龙文资料,我希望你们集中精神阅读它,思考,回忆,看你们能否对揭开青铜城地迷宫提供些帮助。请尽快!尽快!他们的氧气瓶支持不过20分钟了!”施耐德教授猛地拍掌,书架向两侧分裂,露出足有百英寸的巨大屏幕,学生们面前的桌面自动翻开,一台台个人显示器露了出来。
一声声“嘀”地声音传来。路明非四下张望一下,诺诺正在一张白纸上高速的涂画,楚子航和恺撒的脸阴沉的可怕,邀请他进入新生联谊会的奇兰双手捧着额头闭上眼沉思……路明非缓缓看回自己的屏幕,耳边还留着教授团的低声争论。
他觉得来不及了,这么多人就算再怎么皱着眉头都是没用的……
他脑海中爆出一朵火花,为什么来不及,只要……作弊!
“轰”的一声,所有人突然觉得温度有些高,一串晦涩的龙文在众人耳边炸响,所有人都惊疑不定地看着公孙泽,他身上燃起乳白色的火焰,黄金瞳闪着炽热的光芒,似是要把一切都融化。
“那不是龙文,”他低沉的声音响起,似是在喃喃自语,却让所有人都听的清晰,“那是龙王的权柄,换言之,那就是一棵普通的绘画,但龙王赋予了他『机关』的意义,所以他才是机关,是地图。”
此时的路明非在搜索框中输入了“Black sheep wall”。
“我解开了!”他们二人同时大吼,新的地图立刻显示在大屏幕上,地图的区块正快速的移动,旧的道路消失,又看到了新的道路,演变只用了几秒钟,却让所有人都寂静无声。
……
远在千里之外的三峡。
叶胜在水下忽然大喊一声,声音嘶哑,歇斯底里:“钥匙!”
摩尼亚赫号的船舱中,叶胜嘶哑的声音忽地响起。
曼斯一愣,险些让嘴里的雪茄掉到地上:“钥匙,对!钥匙!钥匙会有办法!”
沉睡的婴儿很快被送到前舱,他在显示屏的面前睁开眼睛,眼底流淌着一抹淡淡的光。
突然,他大哭起来,船舱中人的心直坠谷底,曼斯腿一软向后倒去,旁边的塞尔玛反应迅速才将他扶住没让他就此坐倒。
(后面关于叶胜亚纪等人在三峡的剧情不写,毕竟跟原著不会有大的出入。)
卡塞尔学院的控制室,公孙泽听见路明非喊的“好大只”,吓了一跳,用食指和拇指摁了摁额头。刚刚的言灵释放让他有些头疼,他能透过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直接看到地图,那对他精神的消耗很大。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像是有人要离开一样,他不敢说,好像说了那些本来要走但还没走的人就会突然消失。
屏幕闪了一下,亮了起来,一个安详的老人面孔出现,一头银白色的头发梳的整整齐齐,他的脸上皱纹遍布,但线条依旧坚硬,没有半分苍老透出,他银灰色的眸中映着微光,枯黄的双手交叉,双肘搁在椅子地扶手上,笔挺的黑色西装让他显得光彩夺目,左胸的口袋里插着一朵好像还带着水的玫瑰花。他是昂热。
公孙泽看见昂热,一下子站了起来,他咬着牙,有想问的事情,但他不敢问,他的手紧紧抓住桌子的边缘,森白色的骨节突出,学生们因为他突然的动作而窃窃私语,教授们没有理会这个此时看起来像S级的神经病,挺直了腰板。
“昂热……”公孙泽咬紧牙关,他不敢问,他真的不敢问,但他看到昂热对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有自己的答案了。”平淡的话语中显露出一丝关切,语气中尽是温柔。公孙泽一下子感觉全身软弱无力,整个人向后摔在了椅子上,巨大的惯性带着椅子一起向后倒去,幸好后面的同学将他扶住。
昂热顿了顿:“我正在飞往摩尼亚赫号的直升飞机上,它已经平安地落在三峡水库的二级船闸里。感谢诸位的努力,现在解散。”他脸上挂着和蔼的微笑。
控制室沉默了一刻,然后沸腾起来,学生们高举着手在空中击掌,楚子航那个面瘫也很明显松了一口气,新生联谊会的奇兰一众围住了路明非,但路明非不想庆祝,他站起身想要扒开周围的人去问公孙泽到底怎么了。他看见公孙泽暗淡的瞳孔里闪动的一丝绝望,那不是他会有的眼神,他一直都神采飞扬,自信而又优雅,高贵而又不失风度。他终于坐到了公孙泽的旁边,还未等他开口问,公孙泽先说话了:
“有人离开我们了。”他就说了这一句,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学生都静了下来,这股沉默迅速的蔓延了整个控制室,施耐德教授见气氛不对,赶忙说着“解散”。
学生们平静了一瞬,成群结队的撤离了,每个人都对昂热校长挥手点头表示尊敬。等到路明非拉着公孙泽走到门口的时候,才听见昂热对他说:“谢谢,路明非。我想提前告诉你,你的3E考试成绩是十年来最高的,你保住了你的S级,我特别授予你校长奖学金。”
路明非担心公孙泽,只是点点头,没有理会黑屏的屏幕,也没理会同学们的吃惊与诧异。两个货真价实S级新生用不同的方式解读了在他们看来无解的地图。
远处钟楼上忽然传来了轰响,那尊一看就很古老的青铜大钟缓缓地摇晃起来,钟声响彻整个校园,控制室的同学连带着刚从控制室出来的人明白了公孙泽刚刚神经病一般的举动。所有的学生包括宿舍里的都走了出来,从宿舍走出来的男生还穿着棉质睡衣,女生也穿着纯白的保暖衣。
公孙泽点燃了一根白色的蜡烛放在草坪上,天空中有数不清的鸽子在飞舞,发出咕咕的叫声,一点凄凉,半分哀怨。
公孙泽站在草坪上,仰着头看着天上的鸽子,伸手接住了一根掉下来的羽毛。他才刚刚意识到他来这座学校是干嘛的,即使他一开始想的是寻找父母死亡的真相,寻找救治绘梨衣的方法,但这一切在他声纹验证通过的那一刻就变了。这座学校不管有什么样的社团什么样的活动都不会让人好奇,因为有昂热那样为老不尊老不正经的校长。但校长这人越老越妖,他把属于这座学院的果敢和决绝,把属于混血种的仇恨和肃杀都掩埋在了各种光鲜亮丽的活动之下,他们的第一要务就是屠龙。为此他们要最好付出一切的觉悟,在宿舍的小衣橱中时刻准备着黑色的西装和白色的方巾,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参加葬礼就要用到。外出备的旅行箱也该时时刻刻在角落放一块够大的白布,指不定哪天这块白布就起到了用场,穿着自己为葬礼准备好的黑西装,盖着自己备好的盖遗体的白布,以死人的身份出现在自己的葬礼上,这就是这所学校对人最大的尊重。
楚子航把手放在公孙泽的肩膀上:“别太难过。”当公孙泽转过头时,楚子航看到的是一双炽热的黄金瞳,他微微笑了笑,“你自己想通了,很好。”公孙泽点点头,瞳孔由金黄色变回了原本的冰蓝色:“我以前没有做好觉悟,现在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