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为少不尊长，我更该替你父母教训教训你。”王九昌说罢就厉声下令道：“全体整装！”
随着他的命令，他身后的蒙面人们很快就变换了阵势，眨眼间，一把把弩箭已经对准了我们。
我定睛一看，他们手上的弩和诸葛亮发明的不太一样，可还没我仔细琢磨，王九昌一声令下，齐刷刷的箭雨已经射到了我们跟前！
龙一把撞开我，金银双开弓左右飞舞，他迅速地挽起一个个剑花，挡下大面积的箭雨，我在他身后将落网之鱼击落。
弩箭毕竟是冷兵器，他们需要换上新的弩盒，我趁机抓住最后射过来的一支，顺势在手中一览，细长的箭身和没有箭羽的弩尾，让我一下想到了来之前在自家院子被陆图射中的那一箭。
“这是经过屈家人该造过的诸葛连弩！”我惊喊出声，龙只匆匆看了我一眼便迅速挥起剑挡下下一波进攻。
“小子，识货。”王九昌冷笑一声，伸出一根手指对着我们的脸，“不枉我们安插在屈家的棋子苦心积虑多年才学回来的屈家道术，哼，现在知道这种技术的都不该活在世上了，屈家的少主是我们杀的第一个传承人，但不会是最后一个。”他眼神一瞬间变得狠厉起来：“杀了他们！”
可恶啊，我心里着急似火，明显感觉到进攻更加猛烈，我和龙已经开始咬紧牙关，四肢都在颤抖，连续的杀伐让我们的身心没有丝毫停歇，连麻木的知觉都快要疲惫到断开。
“不过一个胡家的少爷，是单传又如何？龙，你至于护这么紧吗？”王九昌又开始发话，字里行间简直跟陆茗一个格调，不愧是一丘之貉。
王九昌眉眼微挑：“龙，你本不该存在这世上，更不该从明朝跟胡家人到现代还跟到了这里。”
龙没有回答王九昌，他的表情没有丝毫松动和改变，但他手上的剑法越舞越烈，我趁空隙眼观脉路，他的心跳的很快，手上的动作仍然很沉稳。
手上立天“哐当”一响，斩落了大量的羽箭，来不及挡住的羽箭堪堪躲过，却仍被不少箭锋划伤，我们在这样的进攻下，竟然不能摞动分毫，王九昌缓慢地摇了摇头，竟长叹一声，微微转头对身后的人说：“换那个吧，别跟他们耗时间。”
趁他们停下攻击的间歇，我和龙大喘着气，身上的衣服已经被血液和汗水浸透，散发着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味道，随着我们大口大口的呼吸，进入我们的身体，感染着呼吸道，让我很想吐出来。
汗水从额头上流下，流进眼睛里生疼，我忍着全身上下的疼睁开眼睛，而这一看，就是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我们。
枪？
我来不及思考，就听“砰！”的一声，我没有任何反应就被猛地推开！
子弹的速度是弓弩遥不可及的，龙这次没躲过，他将我推倒，自己也倒在了我身前，血淋淋的肩膀告诉了我刚才一秒钟之内发生的一切。
“龙！”
龙还在坚持着，他的牙关在微颤，眼神凶戾地站起身来，我连忙撑起去看他的肩，子弹陷在他的肩膀里，是精准的一枪一洞，没有旋转，不然龙的肩膀这一下就会直接废掉！
眼见他们又抬起了枪，我大脑急速思索着对策，忽然摩挲匕首的左手触碰到了一个瓶罐，心脏猛地一震，自叹：东西都留给小司了，没想到自己留的一手真能救我们一命。
王九昌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们，直线对准我们的鼻尖，我趁此时，手搭上龙没有受伤的肩膀，用力捏了一下，这是给龙的信号。
“开枪！”王九昌一声令下，我同时大喝一声：“起！”
以心控眼，可掌时间万野！
我将所有的精神调入眼中，子弹飞出枪口的速度都像被放慢，我在一瞬踏上龙早已准备好弯下的背，他猛然起身将我送起同时向另一边扑去！
我们躲过所有射向原来所处位置的子弹，高高飞起，我在空中再一次提气轻身，转瞬间已然扑到了黑衣人们的头顶，左手拿出刚摸到的瓶子，拇指迅速顶开盖子，顺势照着蒙面人的眼睛用力一挥！
“啊！”“唔！”
“什.....什么！真是什么啊！好疼啊！”
红色的粉尘在凌晨的黑暗中看不清，但他们的反应我看得是一清二楚，良人粉加上辛草，足以废掉所有人的眼睛。
“还没完呢！”我趁落下的一瞬，右手迅速抽出立天，朝王九昌尚未收回的手指用力砍下！
“啊啊啊啊——！”王九昌大喊着，手捂住不断喷血的断指嘶叫。
龙迅速逼上来，一把将王九昌拽下马，我的剑和龙的刀同时抵上了王九昌的脖子。
这一系列的举动皆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调集全身剩余力气爆发出瞬间力量的我和龙还在死撑，不用眼观脉路也能看出我们已是强弩之末。
好在终于结束了。
我瞪着王九昌深陷的双眼：“呵......要不是我们要活口，你现在就该被屈易千刀万剐了。”
十指连心，王九昌疼到出汗，汗水从他的侧额滑落，可他并没有露出担忧的表情，或许他这种人这时本就不会有这种表情，但也不该笑啊。
王九昌表情痛苦，但嘴角微弯，忽地，龙和他的瞳孔同时猛然一动，耳边出来呼呼的风声，像是有巨大的物体在急速朝我们靠近！
王九昌嘴唇闭合又张开，吐出一句话来：“凡古今命手，可调八方神兽！”
“哗——哗啦——！”
有东西在摩擦着树叶？
我抬起头望着倒在地上翻滚着的一群人，又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仅一眼，我就看到一个浑然大物从树林中冲出来，就着冲过来的架势，将我和龙瞬间顶上空中！
“唔！”这一顶我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快要震碎开来，还没有适应空中的高度，我们又被高高抛下，重重甩在地上！
“咳......咳咳......咳咳咳！”我趴在地上不断地咳嗽，咳出一团团的浓血，疲惫不堪的身体终于绷断最后一根弦，疼痛感和困意止不住地往脑中蹿，微微一动就能引起全身巨大的疼痛，我颤抖地摸向全身最疼的肋骨处，心里咯噔一下。
果然，断了。
尚不清楚自己的肋骨断了几分，我连忙朝龙探去，龙也在不断咳嗽，身上受的大大小小的伤口无一不在滴血，他面目苍白，眼神在控制不住的涣散，他的嘴唇在颤抖。
“呃——！”我使出全身的力气爬向他，将耳朵伏在他嘴边，龙在重复说着一个字：“夔......夔......”
夔？难道是......？
我艰难地转过头，使劲眨着眼睛企图看清来者何物，当我看清的一刹那，我大脑直接一片空白。
这......这是什么？怪物吗？这才是怪物吧！世上怎么会真的有夔这种生物的存在！
“东海中有流波山，入海七千里。其上有兽，状如牛，苍身而无角，一足，出入水则必风雨，其光如日月，其声如雷，其名曰夔。黄帝得之，以其皮为鼓，橛以雷兽之骨，声闻五百里，以威天下。”
什么叫状如牛却一只脚的灵兽，什么叫周身全青的皮肤，什么叫出则风雨、光耀日月，眼前的怪物像我展示了一切，它耀武扬威的样子，完完全全地在证明这世上，至少在这传古的世界里，真的有彘虎，有夔牛这些生物的存在！
而此时，仅有一只脚的牛诡异的腾浮在空中，我完全不能用我现在所有已学的知识和我二十来岁所有的认知去权衡眼前的生物。
我只知道它有生命，它青色的身躯庞大如两人之高，一对牛角弯曲成月圆的弧度，螺旋状的纹样攀着牛角而上，一圈又一圈，两只闪烁光芒的铜铃大眼一睁一闭，最为诡异的是它的下躯全部汇集到一起，延伸出一只脚来，而这只脚，并没有挨着地面。
我看到王九昌拽着这只夔牛的身子，搀扶着起来，朝我们咂嘴，以一种蔑视的态度说道：“胡南，你和六大商其他所有人一样，远远没有看到传古背后的价值，胡家利用传古搞草药，赚点小钱，李家靠和胡家合作，进入传古搞些文史搞些古董也了不得了，这就是六大商最为顶尖的两大家族的样子吗？这就是你们的见识吗！”
王九昌说着说着就激动起来：“浪费！太浪费了！无知！太无知！传古这么超越时空的东西，任何事物都不能逾越传古，你们就拿来做这些事，太肤浅了！你们胡、李两家占据六大商高位这么久，早就该让位了！”
他抚摸着夔牛的脊背：“驯兽之术，我王家自古便生存于南方，世代相传已有千年，成为我王家道术之一，知道这道术用到传古里会怎样吗？这就是一个小小的成果。”
我第一次听王九昌说这么长这么多的话，但我也在这些话中开始找到一些我要的线索。
王九昌话锋一转，平淡下来：“好了，两位传古人，你们的旅途到此为止，终结于传古的造物——夔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