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说完这句话后回答他的是齐刷刷放下武器拜倒在地的声音,数百人俯到在地如浪一般由近及远,像有一股无声的力量推动着人群屈服,我和小源也受到感染,纷纷单膝跪下。
“孔明先生深明大义!我等钦服不已,定拜先生千秋万古!”
不同的声音与语言,传达着同样的意思。
诸葛亮坦然受下,笑道:“贾大人,那你与亮这商议就算定下了哦,司源,具体的条例你来拟定,写好后直接与贾尚仁签字画押。”
“好,孔明放心。”李司源应下便去准备,那边赵云也遣散了前来“讨个说法”的一干群众,将新带来的三千人分散到不同的山头搭建起新的军帐,我们聚集在了离火井场最近的主帐里。
“子龙,你怎么突然来了?”诸葛亮率先问出了我们所有人都想问的,小源指着帐外补充道:“还带来了这么多人?”
赵云的表情看起来不是什么好消息,他皱着眉说:“军师,子南,前方斥候兵来报曹操派王九昌绕道合肥,分离了攻打孙权的主兵力,率一万精兵直往英幽而来,英幽属蜀地北方,主公派我们前去英幽守城,我率兵而上时经遇此处,正好碰上诸位遇上麻烦。”
“王九昌怎么来了!”小源大惊,“那家伙不应该在合肥帮曹操打孙权在吗?”
还有英幽在哪?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赵云不知道我们的关系,安稳着一颗心说:“无碍,距斥候兵所报,我们若能在今日出发,正好能和王九昌同时赶至英幽城。”
“胡闹!”诸葛亮猛地沉下脸,大喝一声:“那王九昌是率的突袭之兵,今从曹操的主线分离,那曹操攻打孙权的势力一定被削弱了一部分,王九昌这边长途跋涉又是精兵,为了方便随时回去支援曹操,必定是带的轻骑兵,采取的是速战速决,一路上必定快马加鞭,你怎么可在这里耽搁!”
“这......”赵云哑然,脸色也沉了下来,我疾步走出帐外,看着外面深沉的天,回头招诸葛亮过来:“先生,看这天色怕是要下场大雨了。”
诸葛亮放眼望天,嘴角下弯,喃喃道:“天骨反垂,又是正夏,这雨会下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了,路上花费的时间更长......啧,火井场还有最后一点才能完成构造。”
“王九昌突然率一万精兵过来估计没有攻城这么简单,先生,你和千张弓留在这里继续完善火井,我们几个过去,王九昌这次很有可能是想和我们彻底分个高下。”我又回头朝赵云道:“子龙兄,你速去整兵,我们和你一道,这里留一百人给先生便够了,不会再有人找先生的麻烦。”
王九昌多半是他已经收到了临邛府治和陆家女少主皆被杀的消息,所以分兵攻打我们,可英幽是哪?
“善。”赵云拎枪而出,正撞上李司源掀帘而入,李梓源未等他反应过来就一股脑的把消息全部灌给他哥,也得亏他哥听了一遍就理顺了脉路。
“英幽.....”李司源喃喃着,“那不是.....不会吧......”
“小司,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问道,“这是个什么地方?”
他用眼神示意我看正和白发尾交涉的诸葛亮,我闭上嘴,难道这个地方和传古有关,是传古人不能知道的?还是......?
“轰——轰——隆——”
时辰半晚,透过乌云还能看到天空的顶层还是白色,下一层便是雷声震震、乌云滚滚。
“干打雷不下雨,和那姓王的王八蛋一样,尽搞些虚的。”李梓源骑在赤红上望着天骂道,他又拍了拍束缚在背上的诸葛连弩,这是经过白发尾改造后的连弩,专为李梓源的使用习惯而改,听说还加了些小机关,让这把连弩全天下只有小源会用,诸葛亮递给他新的连弩盒,确保满发。
我在检查奔宵的口缰:“呵,说不定人家这次就给你来实的了。”我整理好匕首和立天,最后将药箱斜跨在肩上。
赵云和小司已然将三千多人列队整齐,随时都能出发,但白发尾也一身浅蓝束腕衣站在队伍,我拽住他的胳膊,“喂,你手无寸铁的怎么也跟着去?留在这里帮先生做完火井。”
白发尾轻退一步轻而易举地脱离了我的桎梏,将门公尺在手根敲了敲:“哼哼,谁说我手无寸铁,放心吧,这里诸葛先生一人能行,而且......”他将眉目一敛,“我和那王九昌也有些旧账要算。”
“知道了。”见状,我也没法再说什么。
赵云与诸葛亮道别:“云已让斥候报信给主公,马上主公便会派人来接你,你安全回到成都后务必第一时间写信给云。”
“放心去吧,各位将军一路平安,马到成功才是。”诸葛亮轻挥羽扇,我不放心指着堆满一整辆素车的各种药袋子说:“孔明,药材我的分门别类按量装好了,你按我以前跟你说的时辰服用,其余的热敷于关节之处,于你身心都有好处。”
“啰嗦,快上马,误了军情亮唯你是问。”他将笑意隐于怒声中,表情珍重:“亮此次不能随军与你们同行,实属遗憾,我会在蜀山百谷中放起千盏明灯,为诸位祈福,祝各位将军早日得胜归来!”
我们纷纷翻身上马,朝诸葛亮抱拳道:“先生保重,我等定出师必捷,成都再会!”
“轰——!”
天雷翻滚,好似雷公电母也在擂鼓摇铃为我们壮行。
“全军听令,出发!”赵云一声令下,我们驾马而去!
离开了临邛,我们直往北方疾行,天空已经飘起小雨,好在夏天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会延续很长时间,可天空依旧阴沉,像极了那天驱车回家时武汉的天空。
正如诸葛亮所说,下雨让没有沥青铺设的道路很难走,马蹄一脚踏入泥泞还要费力拔起来,奔宵洁白的马腿和马身上都被溅上泥水。
多年同行,奔宵这批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马了,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一起战斗到什么时候,它能陪我走到最后吗?我颇感伤感地抚上横跨奔宵脖子上的一道刀疤,这是多年前奔宵替我挡下曹仁致命一刀留下的。
这次到英幽,不知道我们会遇上什么,王九昌,我是有那么多问题想问你,有那么多人的账要跟你算。
英幽......英幽......对了,英幽是个什么地方?
我瞅了眼在队伍最前方带兵的赵云,策马走到队伍边缘靠近小黑,问跨坐在小黑背上的李司源说:“小司,英幽是个什么地方?刚才有诸葛亮在场,你为什么不说?是不是和传古有关?”
闻声小源也靠了过来,说:“是啊哥,我咋从来没有在史料中见到这个地名?是不是这地方太小了,史学家们都懒得写?”
小司睨着小源,当头给了他一个暴栗:“什么叫太小懒得写,幸好你不是记载历史的,不然历史缺失的地方多了去了!”他又看向我说:“你想的是对的,这地方多半和传古有关,我也不能确定是因为我在没有见到地方时还不能确定它的性质,按照我以前跟着你师父进入传古的经验来看,传古会制造出很多历史上不存在的地方。”
小司扬鞭朝队伍一挥,解释道:“就像这些人一样,我们不能确定是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曾经真是存在于地球上的,他们可能曾经存在,就如宇宙中一粒尘埃般生死,无人记载他们的一生,我们无法得知他们;他们也有可能不存在,是传古凭空捏造,只为了有人能将偏移历史的车轮拉回到轨道上面,在传古的世界里,传古古母才是这里真正的王。”
“那按照你的说法。”我动了动耳朵,“这英幽也有可能是传古安排出来的,并且可能性极大,因为王九昌已经在试图强力扭转历史,所以传古安排了这个战场,安排了我们与他在此一绝胜负。”
“这便是我的想法。”小司点了点头,朝我绽了个笑容。
那与之相对,如果我试图去改变蜀国的结果,我又会遇到什么呢?传古会亲自来阻拦我吗?
我的大脑没有收到回音,那个许久没有说话的传古古母就像陷入了冬眠一样。
夜色全黑之时我们在一个山头处安营扎寨,赵云登上山头,指着众山围绕的一个城池说:“那就是英幽,山路崎岖又下了雨,我们今晚在此歇息,明早便入城安排守城事宜。”
“是。”
我俯视着英幽这整座城池,学着诸葛亮的样子去看周围的地势,这里和火井场很像,蜀地海拔很高,那绵延千里的乌云从我们的头顶延伸,覆盖在这座城市的上空,像给碗加了一个顶,我放眼望去,正从后方看着朝北的城门,四四方方的城池背对我们,面朝敌人,在天空的助兴下如临大敌。
四周城墙坚不可摧,外围即是高耸入云的连绵山川,只有一个平原口是对准北方的,这也就意味着,如果我们不能守住英幽的城门,那么下一秒城中的百姓就会受到惨无人道的滥杀,并将背后的成都送上风口浪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