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物勒工名,所以这位工匠的名字应当就是‘千张弓’,又或者是他只想让世人知道他‘千张弓’的代名。”诸葛亮将奶茶饮尽说道。
做素车的工匠?那不就是那个发尾全白的掌柜?难道那掌柜“白发尾”就是“千张弓”?
我的头再一次疼起来。
‘他们来找我了’
‘那你先去吧’
梦中的对话再一次浮现在脑海中,直觉,不,传古告诉我,这位叫千张弓的人必是极为关键之人。
“子南,你怎么了?子南!”
大概是我的表情太痛苦,诸葛亮和赵云都蹲下和我平视,疼痛逼出的汗水从额前滑下。
这种疼痛就像有人要撕开我的脑袋,将东西灌进去一样,我的双眼逐渐失去了聚焦的力气,控制不住身体的重力,最终还是晕了过去。
“子南!子龙!快!快去找司源!”
......
“千张弓?你是谁?来自何方?”
疼痛逐渐散去,我的意识好似处在一片缥缈的地方,混混荡荡,我无端地抛出这个问题,也不知道有没有回音。
“我只是风柳堂中一位极其普通的掌柜。”
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回答,就像在梦中般听不出声调,但你就是懂得对方在说什么。
如果这也是传古古母在我脑子里做出的杰作,那我确实同意小司的话,传古的力量深不可测,实在可怖。
“我不信,风柳堂是六大商中最传统保守的一家,染发是绝对不会被允许的,你那白色的发尾还有和屈易极度相似的五官都说明了你的不简单。”
“......”
“你和屈易有什么联系?”
“......你和他,都是我的故人,而我,是你们遗忘在历史记忆里的人。”
“什么意思?”
“......”
“说话啊!”我怒吼,“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我?为什么都要像猜哑谜一样告诉了我几句话,又什么都不说清楚!”
为什么!
“因为你是六大商的未来,是我们的王,是所有历史的主导者......”
......
意识在逐渐堕落深沉睡眠,是我拽也拽不住的,又立马清醒,就像被狂风冲向一片空白。
“南......胡南......”
“啊!”我猛然睁开眼睛,首先入眼的就是金丝楠木床顶,然后就是围在我床边的一群一米八汉子们。
“醒了!南崽醒了!哥!孔明!”
“嗯嗯,看到了看到了,你哥眼睛没瞎。”小司抚着脸,无奈地摇头。
诸葛亮轻摇扇子,轻叹了口气:“哎,可以让龙兄把子南放开了。”
啥?嗯?我怎么动不了?我手呢?脚呢?我怎么感觉不到了!
他们同时默契地向后退了一步,将龙让了出来,就见龙以一副凝重的表情一把掀开了我的被子!
“啧,惨啊,看着就疼。”李梓源痛心疾首地说道。
我顺着他们的眼神往我身上看去才发现我他妈竟然是全裸的!只有隐私处盖了一层薄毯!而只要我露了关节和穴位的地方,全都插着长约十公分的银针!
难怪我没有任何知觉了,这对穴位仔细程度只怕连老狐狸都做不到。
我大叫:“谁干的!”
就见他们的眼神全部看向了一脸冷漠的龙,小源还挑了挑眉毛示意我。
龙这下直接没了表情,从我身上依次取出银针,然后在烛火上过一道,放入了我的针灸工具袋里。
这家伙竟然还用的是我的针灸针!
我又气又恼,但被龙不自觉透出的气场压着不敢气,最后被逼得没脾气说:“龙爷,我拜你为师吧,你这穴位比我师父知道的还清楚。”
“龙不会逾位致远爷。”
哦?他竟然说的是“不会”,而不是“不敢”。
我看到诸葛亮在听到“致远”两字时手明显的停下动作。
等到龙将银针除尽,又将放着一百多根的针灸袋卷起,我很好奇他是从哪里找到我备用的针的?
龙将被子给我重新盖好,朝小司点了点头,然后径直出了门。
李司源说道:“小南恢复知觉还要段时间,孔明兄和子龙兄不妨回房等候,毕竟都一晚没睡了。”
我暗下眼神,又让他们等我等了整整一个晚上。
“好,亮和子龙先去休息,两个时辰后来换你和梓源。”
“善。”
诸葛亮和赵云也出了门,将房门掩上,李家兄弟搬了矮椅在我床边坐下,大有唠嗑的意思。
我打了和哈欠:“你们也休息会儿吧,现在几点了都?”
“早上七点左右,但天色还黑着呢。”李司源说道,“休息就不用了,等会儿孔明来替我俩,不过两个时辰后你早就能活蹦乱跳了,又不是生病。”
“你知道我这是怎么回事?”
李司源摇头:“不知道,但我知道一定和传古有关,李家家史记载的有关胡月尹的过往上也有类似昏厥的描述。”
李梓源喝着牛奶,在嘴上留下一圈奶白:“南崽这和胡月尹有啥关系哦?一个三天阁的创始人,一个继承者?”
“继承者?”我喃喃重复着。
“怎么了?”
我将昨晚在诸葛亮房里发生的事和梦里的对话都跟他俩说了一遍。
李司源抚着下巴逐渐和诸葛亮一样长的胡须,若有所思,“千张弓?胡南?六大商的王?历史的主导者?”
他静默了一会儿,眼神明显明朗起来,突然惊喜地说道:“原来你们上次通过李沧得到的屈家道口的掌柜就是千张弓?”
我再次头疼的问道:“这千张弓到底是谁啊?”
李司源站起来,光芒万丈地叹道:“千张弓不是谁,而是一个象征,他象征着六大商的执法者,象征着一个家族的族长,同时象征着六大商最为古老的秘密。”
我和小源全都迷惑了,“哈?什么意思?”
李司源两眼放光地俯视我:“我们一直未曾取字,是因为六大商每人的名字都有太重的责任。胡南,你知道你名字中的‘南’取自何意吗?”
我说道:“我妈曾跟我说,我的名字取自文天祥的《扬子江》——‘臣心一片磁针石,不指南方不肯休’。”
“错!”李司源打断我,眼睛像是要冒出泪来,嘴角却带着笑意,欲哭欲笑,从未见过李司源这副样子,饶是李梓源也震惊的不敢说话。
我撑着身体坐起来,李司源抬头感叹道:“那不过是商主对你忠于六大商的期待,而从未告诉你只在六大商高层代代相传的秘密——”
“南山之南无穷极,千张之弓掌古今!这才是你胡南的南!”
我被他瞪着身体不受控制的微颤,李梓源双手腾空不知该作何动作。
李司源长叹一声,低下头:“胡南,每当改朝换代时都有一位胡南和千张弓,在一个特别的时代,传古会选中两个人。”
“传古?传古怎么选?”我问道。
李司源提起嘴角:“从你出生开始就注定特别,呵呵呵,你那狐狸师父交待我了,在你和千张弓相遇后,再回去问他,他会跟你解释‘南山之南无穷极,千张之弓掌古今’。”
李梓源喉结滚动了一下,道:“哥,有关这句话,你知道多少?”
李司源斜视着眼睛,失去了刚才的光彩:“我只知道这是六大商高层一代又一代的一个传说,传说在南山之南有千张弓,那是能改变历史的力量,代代商主和家主都会去寻找它,而到如今,无一例外,他们都死在了路上。”
李梓源惊恐地猛然窜起:“哥,那...那我们爸妈......那他们不就是......?”
李司源沉着脸:“尸首莫存,六大商祖坟里葬着的所有商主和家主......全都是衣冠冢。”
听到这,我已经不忍心在听下去,情感的共鸣在我的胸腔中暴涨,那是一种悲愤和慷然的力量。
李梓源的眼睛瞪大了,眼泪泛出:“那哥你......那你也要在哪一天踏上这条路吗?”
我低下头,“还有我爸妈......一个商主,一个家主......”
“或许吧,哈哈。”李司源笑了,伸手揉着李梓源的脑袋,换上以往的声线:“又或许我们的结局会不一样。”
李梓源的眼泪滚下来了,此时的他脆弱的像个孩子,嘴里喃喃着,“不行,爸妈走了...连哥也......”
李司源叹了声,这次没有去吼他的弟弟,随意他的弟弟发泄,将眼泪滴在他昂贵的衣服上。
小司转头看我:“所以你知道为什么有很多事在瞒着你了,因为我们无法解释。”
我沉默了。
“既然千张弓也现身了,那我们就去会会吧,看看这位千张弓能带给我们什么?”李司源换上一贯傲然的表情,朝门外低唤:“龙。”
门外没有脚步声,但烛光打在门纸上印出了一个人形的轮廓。
李司源微笑着下令:“去把那位千张弓请来吧,我相信你都听到了。”
门上人形的轮廓应声消失,我长“嘶”一声:“这龙简直跟鬼一样。”
李司源笑眯眯地望着门,说:“哦?你这样说很容易被龙神不知鬼不觉地给做掉的。”
我自动消音,任由李家兄弟沉默在黑暗的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