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反汉复楚的这种蠢事田遨是绝对不会做的,哪怕项羽复生他也绝对还是大汉的忠实拥泵。写那首诗的目的,田遨只是想炒作自己而已。
然而田遨没想到的是,正是这首诗彻底打消了刘邦心中的疑虑。
在刘邦看来,一个真正的敌人应该像躲藏在暗处的毒蛇,在猎物最疏忽大意的时候发起致命的一击,最令人担心的永远是潜伏于暗中,永远令人难以捉摸的敌人,一旦敌人从暗处转到明处,也就不再值得恐惧了。
像田遨这样生怕全世界不知道自己推崇项羽的人,顶多算是一介狂生,根本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如果自己因此便杀了田遨满门,那就等于在全国百姓面前承认自己心胸狭窄,竟容不下一个轻狂的少年,这种百害无一益的事情刘邦是绝对不会做的。
这正是着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田遨的无心之举竟然救了自己全家的性命。
从那之后,刘邦便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其他势大力强的诸侯身上。于是,刘邦的下半生就致力于剪除所有的异姓王,直到身亡,而田遨一家却幸免于难。
此时的田遨正在街上悠闲地游逛着,丝毫不知道自己一时兴起,剽窃了后世的一首词,差点给全家带来了满门抄斩之灾,又因为另外一首诗救了自己一家人。仍自不识愁滋味的他,嘴里还哼着不搭调的曲子,“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一副纨绔子弟的模样,迈着八字步一晃一晃地逛荡着。
日上正午,田遨很是潇洒地晃进了一间酒楼。
这家酒楼是田遨极为熟识的,连店名都是他起的,叫全聚德。
大堂的小二看到人小鬼大的田遨悠哉游哉地走了进来,连忙上前伺候,田大公子那可是贵客。
小二带着田遨上了二楼,连忙将一张靠窗的桌子擦了一擦,然后谄笑着将田遨请到座位上。
田遨袖子一甩,老气横秋地发话道:“老规矩。”
“好嘞,您稍等!”
在二楼进食的都是些有脸面的人物,大多都是一些名流才子,不为别的,就因为这里是田遨最早题诗的地方。
田遨诗词成名后,有一次到这家酒楼吃饭,一时文兴大发,在东墙上提了一首关河令,文为:
冷冷江头过千帆,空怀自明暗。
淡看江湖,细雨轻舟畔。
举目遥望前川,人也蹒跚,路也漫漫。
微风过处,天涯人飘散。
这首词本是田遨高中时所作,虽然水平并不怎样,但唬唬这个时代的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此后这家全聚德酒楼一下子文气斐然,成了一帮文人骚客的聚集地。而到如今,二楼的四面墙已有三面被田遨提满了词。
西墙的词为:
回首处,千里婵娟,目过也,茫然一片,深情无限。贫土瘠壤埋壮骨,百世功名渺如烟。君莫问,问到痛时,肝肠断。风华茂,谁可怜?
捋苍穹,干云天。向青史扬杯,悲笑百年。踏遍了人世艰险,倚天长剑何留恋。纵然是,今古第一人,也难全!
这首词是田遨很喜欢的一本书《大学桥》中的一段,如今拿到古代居然也大受好评,尤其是那句“向青史扬杯,悲笑百年”被引为一代佳句,酒宴上的必备用语。
南墙上提的是:
曾经沧海变桑田,云聚云散,旧换新颜。年年岁岁,莫道阴晴冷暖。物换星移谁人见?灯火萧萧影阑珊。
光华不复空追忆,花开花落,夏艳冬残。人生百年,哪堪去去还还!若道平生得意事,身败功成皆随便。
这首词是田遨大学一年级时所作,心态的一些变化让田遨的思想有了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于是这首意境豁达的词便诞生了。田遨把这首词拿到汉初,却也引得众多文人骚客为此展开了一番激烈的讨论,一场人生观、世界观的辩论风潮迅速席卷全国。
此时,众多文人墨客已经围绕着田遨的位置呈扇形将田遨包围,为的就是一睹神童的风采,如能碰到田遨来了诗兴,吟上一两句诗词,那真是不枉此行了。
很快地,田遨点的菜就上来了,还是酒楼的掌柜亲自端上来的。
酒楼掌柜一团和气的白皮脸上绽放着灿烂无比的笑容,对田遨连声说道:“让公子久等了,恕罪恕罪!”
田遨大方无比地甩甩袖子,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说道:“无妨!”
精致的菜肴被有序地摆放在桌子上,田遨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式不禁食指大动,拿起筷子正要大快朵颐,忽然奇怪地发现掌柜站在一旁没有离开。田遨抬起无比稚气的小脸问道:“掌柜可还有事?”
掌柜呵呵笑着,双手搓动地说道:“公子,您看,这东南西墙上都提上了您的大作,只留下北墙还空着,有些不美,我们大家还都等着公子的大作呢,您看……”
田遨大笑:“我还以为什么事情,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提上!”
掌柜大喜,连忙吩咐小二笔墨伺候。
田遨大步走到北墙前,撸胳膊挽袖子后,接过掌柜双手递上的狼毫,饱蘸了浓墨,略一沉吟,便在墙上龙飞凤舞起来。
二楼的各位才子从田遨上楼后,眼神就没离开过他,现在一看到田遨要题诗,不禁各自兴奋不已,心中大呼今天吉星高照,不枉此行!
只见田遨提笔写道:
天上一片云,落下雪纷纷,一半儿送梅花,一半儿盖松林,还有剩余零星霜,送与桃花春。
正当大家皱着眉头仔细品味的时候,田遨的下阙就出来了:
天上一声雷,落下雨淋淋,一半儿打芭蕉,一半儿洒溪林,还有剩余零星雨,送与归乡断魂人。
田遨写完之后也不等墙上的字迹风干,把笔一扔,大摇大摆地走回自己的位置上,自顾自地吃喝起来。他倒不担心刚才的诗会砸了自己的招牌,那可是当年曹雪芹和纪晓岚合作完成的一首小词令,虽然语句简单至极,但要仔细体会才能品出个中味道。
果然,不出一会儿,围着北墙琢磨不已的众文人,终于陆续体会出了其中点滴的意境,不禁纷纷低声喝彩起来,因为怕有辱斯文,遭人围殴,倒是没人大放厥词。
田遨才不去管他们到底能体会到多少,敞开怀了就往嘴里塞东西。
他来到古代,生活娱乐方面根本没法现代比,只有苦中作乐,自己动手弄点好玩的,然后没事儿拿点钱下趟馆子,自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只可惜古代没有味精什么的调料品,吃食也差了很多,但田遨哪还能斤斤计较,要是那样的话田遨干脆抹脖子自杀算了。
田遨吃得正爽的时候,直觉眼前一暗,对面忽然坐下了一个魁梧的年轻男子,一股山一般厚重的压力顿时扑面而来。
田遨心头不禁一紧,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那男子身后还站着七名同样彪悍的大汉,皆卓尔不群,雄姿英发,顾盼间直有一股摄人的风采。不正是姜魁等人是谁!
见了北疆八骑的威势,换谁都要心惊胆颤,但独独田遨不怕。
田遨反而心头一松,不禁甜甜地笑了一笑,装作大方地说道:“原来是各位大哥来了,要不要吃点东西?我请客!”
姜魁笑着摇了摇头,颇觉有趣地道:“我们不饿。”
田熬嘿嘿一笑,吃了一口炒鸡蛋,脑袋向前伸去,低低地说道:“嘿嘿,你们八个人如今已是家喻户晓,名气红得发紫啊,连江南都开始宣扬你们的大名了。对了,去年冬天你们救了刘邦,他有没有给你们什么赏赐啊,分我一点?”
“没有。”看着这个小鬼头,姜魁笑着摇了摇头,身后的姜靖等人也是一脸的忍俊不禁。
“亏了,你们真亏了。”田遨大呼不值,稚嫩的脸上满是一副奸商的嘴脸,好不可笑。
姜魁很无所谓地说道:“不算亏,此次北疆一行,救了刘邦倒不算什么,但我们杀了许多匈奴人,杀得他们不敢再随便欺负汉人。现在那冒顿已和刘邦和亲了,北疆平定了下来,所以我才回来找你。”
“那……找我做什么?”田遨有些不解地问道。
“第一是谢谢你,谢谢你把刘邦在白登受困的消息透漏给我,好让我们及时赶到。”
田遨笑笑没说话,这未卜先知确是田遨的一大利器,虽然不能完全记得详细的历史脉络,但白登之围这样重大的历史事件田遨是绝对不会记错的,更何况白登之围本身就是历史的一大谜团,他怎么也不敢相信,那冒顿真的就是因为老婆的枕边风就把刘邦放了的。
想到此处,田遨连忙向姜魁询问事情的详细经过。
姜魁倒也不隐瞒,将白登山之战据实相告。